第3章 曾是惊鸿照影来
- 嘉鱼
- 安雎尔
- 2145字
- 2019-03-28 15:27:24
一转眼,我都十七岁了,我们五年未见,一见面竟是这般光景。
年关的时候,叛军来犯,晋军兵至凤鸣关,就在快要破京都城的时候,他出现了。此时的他无人能敌,一路势如破竹,晋军大败。
京都里的人高兴极了,可是魏王却率军驻扎在京都城门。
他?这是反了?
我知道,现在没有实力同他抗衡。等南阳王和另几位藩王的救兵而来,怕是他已经登基昭阳殿了。
我想起几年前以长公主的名义犒赏三军,这是我唯一的选择。陈相国让沈家的人去做说客,沈家的人没有人敢去,因为他们都知道,曾经亏欠了沈南曜的。
只有我,笑脸去迎。人人说,魏王乃是谋反,大逆不道。
而我知道,此时反抗,以卵击石,不过一死。
于是我笑着说,“魏王出兵前曾与我有过一个约定,胜利之日,便带着三军来迎娶我。”
原来这千军万马都成了他的聘礼。他的聘礼?
这天底下有哪个女人的聘礼是千军万马?是稍有不慎便是血流成河!
我说了谎,魏王却也没有反驳。于是这场逼宫的大戏,变成了喜结良缘。
我记得我走到他的马前,他笑意盈盈的将我抱到马上,与他同乘一骑。同游长安城。他把手里折下的红梅花送给我,我看着他眼里这五年的沧桑,我知道他的野心勃勃。
我更知道魏王是有喜欢的人的,他一直爱着他的表妹嘉鱼,只可惜那周嘉鱼却一病不起,至今养在凌州。
“你我可真是一段良缘。”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很冷,像是尖锐的风,吹进我的耳朵里,生疼生疼的。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听出为什么,我以为给他足够的权势地位,也许就能够遏制他的野心了。可是这一刻,他的谋士说的话,重重的砸进我的心里去。他之所以在大军兴兵城下,而选择娶我,竟是如此。
他不想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也想把这件事做的万无一失。
于是我也咧嘴感叹道,“可真是一段良缘。”
什么是良缘?
都说他那表妹嘉鱼喜欢棠棣花,于是他便种了一院子的棠棣花。我也颇有几分好奇,能让魏王心动的女子是何模样?
什么是良缘?
南阳王世子也曾这样待我好过。
因偶然食得冻秋梨,清脆爽口,颇为喜欢。苏昀卿便每年到了年关都要快马运来冻梨。又怕那冰化了,便是好几匹快马日夜兼程。
虽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但贵在心思,贵在他肯用这番心思。只我一句好吃,他便费心弄来。
北地人素来有制花灯的传统,这是北地祈福的法子。当年父皇赐婚,世子便命人运了十车花灯到京城来,又命人安置在御花园里,供自己赏玩。
苏昀卿是个十分细心的人,这一点一滴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不禁觉得眼眶湿润了。
我从暗香疏影楼的长廊回到我们的新房问梅阁,我努力的不使自己有何异常,不要让身边的宫娥看出来。
那婢子问我,“公主,魏王可是?”
我淡淡的笑了笑,然后从梳妆台的小屉子里取出一枚令牌,交给她,“你让你家世子,拿此令牌出城门。切记,夜行。”
这令牌原是我从前出宫时出城所用,是我特意从京兆尹那儿得来,不过是寻常出城的令牌,守城的士兵也就不知道是我。如今给了苏昀卿正好,越是寻常的东西越好。
那婢子收了东西,以为是魏王点头的事。我让赖嬷嬷悄悄送了她出去。
“等等。”我忽然叫住那婢子。
那婢子看着我。我揉了揉额心,又抬手让那婢子去了。我能为苏昀卿做的,也就这么一桩事了。再多的一桩,都算是纠缠不清了,给他带来麻烦了。所以,什么话也不必说了。
绿玉端着熬的正浓的燕窝粥来,“公主今日也不曾用膳,不妨吃些垫垫?”
热腾腾的粥很是软腻,我叹道,“皇帝十三岁登基,如今十五了,就快要长大了。”这个长大和手握皇权却是两个意思。
刘相国已经着手安排选妃,立后之后便再也不是小孩子。只是皇帝到底年轻,心智不成熟。
我搅动着燕窝粥,我能为弟弟做什么呢?唯不过拖几年时间。
如今还有不少忠心耿耿的老臣,可以制约魏王。
京城驻兵,魏王如今想反也没有那么容易。
我明白,自己活着,弟弟就没有活路了。如上官宏所言,这是给魏王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而自己若是死了,这流言蜚语,魏王总要忌惮着的,这几年,魏王总不敢有动作的。
那么,我能赌的便是这几年。
我是姐姐,自然要守着弟弟。我是长公主,自然要守着大周的国。
我放下手里的燕窝粥,吩咐绿玉道,“替我梳妆吧!”
我透着窗子见着外头红簇簇的梅花,开的浓艳美好,便指了一个宫娥道,“折两支红梅花,用清水供养在白玉瓷瓶里!”
宫娥应声正转身出去,撩开门帘,正见着沈南曜进来。
而沈南曜的手里正捧着一捧我要的红梅花,我微微一愣。沈南曜把红梅花交给宫娥,宫娥便低头插花去了。
没有人敢招惹沈南曜,包括我也是。而他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八仙凳上,静静地看着绿玉为我梳妆。
等到梳妆完了,沈南曜吩咐宫娥们下去。
我们的婚礼,宾客在宫里,在沈家。我们的婚礼仪式也在宫里,现下我们的婚礼还剩一杯合卺酒。
沈南曜看着身着凤尾裙嫁衣的我,轻轻道,“我的新娘。”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鎏金酒壶,“合卺酒。”
我摇摇头,“夫妇共牢而食,合卺而酳。你我还是免了吧!”
他看了一眼合卺酒杯,和酒杯下连着的红线,“也是,琴瑟之好,你我还是免了吧!”
“那你我就寝吧!”他说着便开始解身上吉服的扣子。
这是他唯一要做的事,迫不及待要做的事。不管我是否有孩子,他都有办法,下好这一盘棋。但是我这颗棋子不在了,他这局棋也就毁了。我不禁一叹,这于我,是宿命,也是责任。
我睁大一双眸子,看着他,他的脸色染了酒意的红。
我只是看着他,“我还记得第一次见着你,你便是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袍子,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可以把红色穿的这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