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上的雨痕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秒针,苏雨第8次在清晨六点整睁开眼时,咖啡机研磨豆子的声响与昨日如出一辙。潮湿的冷意钻进驼色大衣领口,她望着橱窗倒影里那个攥着黑伞的男人——和过去七天相同的位置,相同的水痕正沿着伞骨滚落。
"美式咖啡,谢谢。"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点单台的大理石纹路。余光里那抹黑色身影已准时落座临窗第三张藤椅,桌面照旧空空如也。
雨声忽然变得粘稠。当侍应生递来马克杯时,苏雨突然抓住对方手腕:"那个客人......是不是从没点过东西?"
"您说江先生?"年轻侍应擦拭着拉花缸笑道,"他每天都来画素描,但确实不喝咖啡。"不锈钢缸体映出男人低头作画的侧脸,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
苏雨感觉心脏漏跳一拍。前七次轮回里,她竟从未注意过这个细节。正要追问,后厨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再转头时,窗边的藤椅已空空荡荡,唯有素描本扉页被风掀起,露出半张铅笔勾勒的侧脸——分明是她昨日倚着书架看雨的模样。
雨幕在视网膜上晕开重影。苏雨撞开店门冲进街道,黑伞在拐角处的青砖巷口微微晃动。她追着那道影子转过三个路口,却在医院住院部的玻璃门前刹住脚步。素描本静静躺在台阶上,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蓝白相间的腕带。
[神经外科 江以明 短期记忆障碍]
消毒水气味刺痛鼻腔时,苏雨终于读懂男人每日带着新素描本来咖啡馆的深意。她颤抖着推开病房门,晨光正爬上床头柜的咖啡拉花照片——那是家即将拆迁的老店,照片里两双手正在奶泡上勾勒天鹅交颈的弧度。
"今天...要试试四手联弹吗?"她将冰凉的指尖覆在男人微颤的手背上。窗外雨声渐歇,咖啡机传来第9次轰鸣,这次却裹着拿铁特有的绵密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