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一读散文
《遥远的葵花地》是李娟写作并发表在《文汇报》笔会的专栏——“遥远的向日葵地”的文字结集。作品中遥远的“向日葵地”坐落在阿勒泰戈壁草原的乌伦古河南岸,是作者母亲多年前承包耕种的一片贫瘠土地。作者记录了劳作在这里的人和他们朴素而迥异的生活细节。
书中刻画了作者勤劳乐观的母亲、高龄多病的外婆,大狗丑丑小狗赛虎,鸡鸭鹅,以及日渐华盛,却被鹅喉羚毁了再种,种了又毁的九十亩葵花地……刻画的不只是母亲和边地人民的坚韧辛劳,更是他们内心的期冀与执着,也表达了对环境的担忧和对生存的疑虑。呈现出一种完全暴露在大自然中脆弱微渺的,同时又富于乐趣和尊严的生存体验。
《遥远的向日葵地》的叙述一以贯之的质朴、明亮,却演绎着人类与自然万物相处方式的亘古难题。正如去往“向日葵地”初始的《九天》,只用了九天,寸草不生的荒野平地上诞生起一座蒙古包,“第四天鸡开始下蛋”,生命开始得以繁盛。这一“创世纪”般的行吟,将种种磨难化为生存的乐趣与尊严。
在这本书中,与其说李娟书写的是向日葵的播种、育苗、成熟、灿烂、歉收或丰收,不如说书写的是金色向日葵之外的那些沉重而美丽的事物,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偎相依,以及生命对生命的依恋和怜惜。
《遥远的葵花地》延续了《阿勒泰的角落》、《冬牧场》的写作路数,李娟仍然写一些遥远地方的人事与风物:戈壁、沙漠、草原、帐篷、牧人;向日葵的播种、育苗、成熟、灿烂、丰收与欠收;还有大狗丑丑,小狗赛虎,等等。这些人事风物对生活于钢筋水泥丛林里的都市人来说,天然地就有一种吸引力。
然而李娟散文给人耳目一新之处,却不仅仅在于题材的独特。她用看似“笨拙”的文字为大地万物赋形。她不但对身边的人事物景抱着一种息息相关的感情,写出了人与人、人与动物之间的相互体贴,生命对生命的依恋,而且还触及事物内部的灵性。这种灵性来自于她的内心,她对于生命密码的感悟,也是她与天地万物平等对话、和谐相处的结果。这样,通过日常生活的真实记录和生活细节的描写,我们在《遥远的葵花地》里闻到了向日葵淡淡的清香和结籽的声音,听到了蜜蜂幸福的吟唱,也感受到了“向日葵”之外的美丽与沉重——这就是李娟散文的魅力和独特之处:感情真实饱满却不张扬喧嚣,文字朴实无华却字字沁人肺腑,写日常生活却能超越具象,使文字在广阔时空中获得精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