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速之客

这个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齐王朱瑞。

当《风筝误》的剧情推向高 潮，韩世勋与詹淑娟的感情正充沛的表达着，银钩馆悄然来了一人，还是那不屑的眼神，冷傲的看着这出《风筝误》，直至曲目结束，朱瑞轻轻的击掌几下，赞道：“精彩，李门主才华让本王佩服，看来本王也是慧眼识珠。”说着将众人扫了一遍，轻描淡写的从我面上扫过。

李璇冷笑道：“多谢齐王殿下美誉，实不敢当。”

朱瑞吃吃笑：“本王闲来无事，特意来瞧瞧老朋友，看来并不受欢迎啊！”说着目光越过众人，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他身后跟了一个小厮。

李璇不咸不淡道：“我等客居凉国，一切皆是凉主所赐，齐王殿下驾到，我等自然夹道欢迎，齐王殿下身份尊贵，我等不敢造次，更没有福分结交齐王殿下。”

朱瑞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冷哼一声，“我可不想天下人耻笑我朱瑞是言而无信之人，本王是来兑现承诺的。”

李璇心下狐疑，朱瑞不曾许下诺言，今日又何来兑现诺言一说呢，却听朱瑞冷言道：“凉国梨园一直无人堪当此任，李门主高才，请李门主出任崔公，掌管梨园事宜。”

原来蜀国与凉国的民风截然不同，蜀国崇尚风雅，重文轻武，就连国主与太子也是喜欢音律诗词之人，上行下效，民间的教坊、乐蜀络绎不绝。而凉国民风彪悍，重武轻文，自古有“虏酒千钟不醉人，凉儿十岁能骑马”之说。

梨园是凉国民间管乐组织，也是民间精神文化的发祥地，可惜彪悍的民风制约着梨园的发展，致使梨园难以为继，形同虚设。

朱瑞的每一个字重重的落入李璇的耳中，还以为朱瑞不过信口开河，实在没有想到今日会亲自相邀，并且这个诱 惑太大了，传承发扬师父的衣钵，不正是师父的毕生的愿望吗？师父留下的《狐女》、《坟场》、《知唤》等大量珍贵的手稿，还没有编排成曲目，便撒手人寰。

是的，管乐无国界，这是师父常说的。学习天下各国音乐，汲取精华，提炼融汇，方是集大成者。

李璇面上数变，朱瑞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了把握。

李璇看着我们这些可怜的女子，如果梨园能庇护这群命运多舛女子，那么她的存在就是值得的，至于其他，走一步看一步吧！李璇的态度有了变化，她说：“承蒙齐王殿下不弃，我李璇何德何能，委以重任，不胜欣喜。”

朱瑞道：“如此甚好。”

李璇突然话锋一转，“我既同意掌管梨园，担任崔公一职，却还有两个要求，还望齐王殿下成全。”

朱瑞皱了一下眉头，不悦道，“请讲。”

李璇思忖片刻，“其一，凉国官署不能干涉梨园的演出的曲目。”

朱瑞道：“只要梨园演出的内容不违背凉国的宗教礼仪，道德规范，自然不会干涉。”

李璇点点头，接着道：“其二，梨园入园弟子必须由我亲自挑选。”

朱瑞撇了众人一眼，笑道，“当然。”

李璇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听见朱瑞冷言，“不过——”朱瑞故意停下来，横眉看着李璇道，“除了这里的所有人。”

“为什么？”李璇脱口而出。

朱瑞道：“不为什么。”说罢，领了小厮意欲离去。

李璇似乎要分辨，最终还是放弃了。

朱瑞离去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目光越过众人，落在我的身上，饶有意味的笑了笑，我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垂下目光，屈身福了福。

朱瑞挑挑眉，略带玩味道：“原来是王大人的女儿。”

我直了直身躯，尽量让我的语气平和，“我叫王颐，给齐王殿下请安。”

朱瑞走到我面前，瞥了一眼我手里拿着的蜻蜓风筝，问道：“这是什么？”

“风筝。”我将蜻蜓风筝捧在掌心，“我们自己做的，只是粗糙了些。”

朱瑞将风筝拿在手中，看了看，“这眼睛画的不错。”抬头看着我，问道：“你会丹青？”

一个“你”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退了两步，“曾学过一两年，略懂些皮毛。”

朱瑞将风筝递给身后的小厮，不知在想什么，踌躇了片刻，转过身走了几步，正好被背对着我，道：“我纳你为侧福晋，你可愿意？”

我以为我听错了，本能道：“什么——”

朱瑞身子疆了疆，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身边的小厮却是个乖觉的人，捧着风筝满面堆满笑道，“姑娘好福气，随我们王爷入了王府，主子奶奶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我心中一惊，尤默默的念叨“荣华富贵”，自小衣食无忧的我竟然要为了所谓“荣华富贵”做侧福晋，不就是做妾吗？如此混沌的境地。正在犹豫间，李璇走过来，轻轻的按了一下我的手，朝我点点头，示意我应允。

我的目光越过李璇，不置可否，我想到了房疆，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在他离去的时候，他解下腰间的白玉扣带放在我手里，柔声说，“这条白玉扣带上的图腾是我母亲亲手绣的，我是羯族人，你可愿意为我保存。”眼眸里难有的温情默默的注视着我，羯族，那是一个被蜀国遗忘而不愿提及的民族，他告诉了我他最大的秘密，我有力而坚定的点点头，“我暂时帮你保管。”

我稳稳当当的屈膝跪下，清亮的声音：“承蒙齐王殿下青睐，王颐受宠若惊，只是王颐身份已不同往日，不堪与齐王殿下相配，还请齐王殿下另觅良配。”

众人不可思议的望着我，这是多好的机会，风风光光离开银钩馆，我却轻描淡写的拒绝了。我看见朱瑞颀长的背影微微一震，大概他也没有想到我如此干脆的拒绝了他，我无法料想他的表情，但他桀骜不屑，目空一人的模样实在难有好感。

那小厮似掉了下巴，半响才道，“姑娘可就傻了，我们王爷——”

“童原！”朱瑞暴怒喝道，“还不走！”

那小厮惊惧不敢在多言，急忙跟着朱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