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七爷”达成那脆弱而关键的默契后,林凡度过了相对平稳的一段时光。“振业货运”的招牌在深水埗和码头区域渐渐立稳,明面上的运输业务稳步增长,虽然利润微薄,但账目干净,俨然一副正规公司的模样。暗地里,依托七爷默许的渠道和自身建立的网络,“林氏货”的流通更加顺畅高效,资金如同暗流,源源不断地汇聚。
林凡并未沉醉于这短暂的安宁。他深知,无论是七爷的庇护还是眼前的繁荣,都建立在沙滩之上。他需要更快地积累实力,更需要一场漂亮的胜利来巩固自己的价值,并向所有暗中窥视的人证明——他林凡,绝非池中之物。
他的目光,再次锁定了老对手——洪义社的飞鸿哥。
硬碰硬不明智,警方(黄志成)正盯着,七爷也不会喜欢。但商业上的打压和削弱,却是规则之内允许的手段。飞鸿哥的核心利益,除了传统的看场收数,很大一部分在于其控制的几家地下赌档和放数(高利贷)业务。这两样,林凡谨记底线,绝不沾染。但飞鸿哥也涉足了一些正当生意作为洗钱和补充收入的渠道,比如他名下有几家经营不善、却占据不错地段的酒楼和一家小型的卡拉OK厅。
林凡决定,就从这里下手。
他让细鬼派人详细调查了飞鸿哥名下那几家酒楼和卡拉OK的经营状况、客流、供应商关系乃至厨师和服务员的薪资水平。结果不出所料:管理混乱,食材以次充好,服务员态度恶劣,账目一塌糊涂,完全靠着帮派背景强撑,实际上长期亏损,靠其他见不得光的收入贴补。
“凡哥,这几家店烂泥扶不上墙,我们难道要接手?”细鬼看着调查报告,疑惑不解。
“接手?为什么要接手一堆破烂?”林凡笑了笑,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我们要做的,是让它们彻底烂掉,烂到飞鸿哥觉得是负担,迫不及待想扔掉为止。”
他制定了一个缜密的“焦土计划”。
第一步,挖角。林凡让阿杰出面,以高出三成的薪资和良好的工作环境为诱饵,悄悄接触那几家酒楼和卡拉OK的核心员工——手艺好的厨师、经验丰富的楼面经理、甚至掌握客源的妈咪。同时,通过“振业货运”的渠道,承诺为那些被飞鸿哥压榨的食材供应商提供更优厚的结算条件和保护。
金钱和安全感的力量是巨大的。短短几天,飞鸿哥那边几家店的骨干被挖走大半,优质的供应商也纷纷转向,停止供货或只提供劣质货。
第二步,舆论。林凡找来几个之前受过他恩惠、在街坊中有些声望的老伯和师奶,让他们“无意中”散播那几家酒楼使用变质食材、卡拉OK厅经常发生打架斗殴事件的言论。同时,让黑仔手下几个机灵的兄弟,扮作顾客前去消费,故意挑剔找茬,制造事端,进一步败坏其名声。
第三步,截流。林凡通过霞姐等关系,联系上一些经常需要应酬的中小公司老板和社团底层头目,以更优惠的价格和更好的服务,将他们的消费需求引向与“振业货运”有合作关系的其他场子。
一套组合拳下来,飞鸿哥名下的酒楼和卡拉OK生意一落千丈。客人锐减,投诉不断,内部人心惶惶,亏损急剧扩大。
飞鸿哥一开始并未太过在意,这些正当生意本就不是他的重心。但当每月需要贴补的钱越来越多,甚至开始影响到他其他业务的资金流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查!给我查!到底是哪个扑街在搞鬼!”飞鸿哥在堂口大发雷霆。手下人调查一圈,线索很容易就指向了风头正劲的“振业货运”和林凡。
“林凡!又是你这个死靓仔!”飞鸿哥气得砸了茶杯。他没想到林凡如此刁钻,不打不杀,却用这种阴险的商业手段来挖他的根!他想报复,但林凡现在深居简出,出行谨慎,而且似乎和码头那边神秘的潮州帮有了某种联系,让他投鼠忌器。更麻烦的是,林凡的“振业货运”看起来干干净净,找不到任何违法把柄。
就在飞鸿哥焦头烂额之际,林凡使出了最后一击。
他让细鬼物色了一个与洪义社有过节、但有些经营头脑的小老板,通过中间人,以极低的价格(几乎等于白送),悄悄收购了飞鸿哥那几家濒临倒闭的酒楼和卡拉OK厅中最值钱的一家位于街角的酒楼。收购过程合法合规,钱货两清。
然后,“振业货运”宣布投资这家酒楼,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停业重装。林凡亲自参与了新酒楼的设计,强调环境卫生、菜品质量和服务态度。他从挖角来的原班人马中挑选精干,高薪留用,并引入了“林氏货”模式,保证酒水饮料的质量和价格优势。
一个月后,酒楼更名为“悦来酒家”,重装开业。开业当天,林凡广发请柬,不仅请了生意伙伴、街坊代表,甚至通过七爷的关系,请来了一位在饮食协会挂职的太平绅士剪彩,场面搞得风风光光,一派正规企业的气象。
“悦来酒家”以明亮整洁的环境、实惠的价格、优质的菜品和服务,迅速赢得了口碑,生意火爆,与飞鸿哥其他几家依旧半死不活的店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一记耳光,打得响亮无比!
飞鸿哥气得几乎吐血,却无可奈何。对方用的是纯粹的商业手段,合法合规,他根本找不到理由发作。强行去闹事?只会显得自己输不起,更丢面子,还可能引来警方和七爷的不快。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产业,被对手吞下后经营得风生水起,这比直接抢了他的地盘还让他难受。
这场无声的商战,林凡大获全胜。他不仅沉重打击了飞鸿哥的财源和威信,更成功地将“振业”的触角伸向了餐饮业,开辟了新的、完全合法的利润来源,洗钱渠道也更加畅通。
“凡哥,这下飞鸿那老家伙估计要睡不着觉了!”阿杰兴奋地汇报着“悦来酒家”火爆的营业额。
林凡却并未太多喜悦。他站在“振业货运”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熙攘的街道。他知道,飞鸿哥绝不会善罢甘休。明的来不了,一定会来暗的。而且,自己最近风头太盛,恐怕也已经再次引起了黄志成的重点关注。
果然,几天后,黑仔汇报了两个消息。
一是飞鸿哥手下的人最近频繁与一伙从东南亚过来的、据说精通“手艺活”(盗窃、爆破)的人接触,行踪诡秘。
二是他发现似乎有另一批人,也在暗中调查“振业货运”和林凡,手法专业,不像帮派人士,更像是…私家侦探。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
飞鸿哥的报复在意料之中,但那批神秘的调查者,却让他感到一丝不安。是黄志成派来的?还是…其他未知的对手?
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脚下的地面看似坚实,却已布满裂痕。表面的繁荣之下,暗潮愈发汹涌。
他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潮州佬,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硬’的货?防身用的。”林凡压低声音问道。
风暴,似乎又要来了。这次,可能不再是商业手段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