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遇神

林合，一个普普通通的二本毕业生。毕业几年仍然找不到一份合心意的工作，每天都在打着临时工应付着日子。

她也知道，以她的学历在临泽市几乎找不到一份真正兼顾爱好和薪资待遇的工作。更何况她对于活着的这一概念仅仅只有吃穿住能满足这一基本需求。

在某种程度上，林合甚至认为她算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这一写照。每天只是两眼一睁一闭，一天就过去了，她也懒得去计算她到底在这一天里做了什么，反正于她而言左右不过是打临时工作，没有什么要计较的必要。

时间于她，大概算是最不值得的东西。林合站在公交站点前出神地想着。深秋的天气冷肃，林合缩着脸，双手在口袋里不断摩擦着抵抗着寒冷。口袋里的手机发出振动，林合慢吞吞地拿出手机，点开一看。哦，是她下一份工作的老板正催她快点到。

她压着眼，显得阴郁的眉眼在阴沉的天气里更显得难以接近，等林合看完所有的消息后，公交也缓缓驶来。

林合正要上前，一个中年男人忽地从旁边挤进队伍里，正好插进林合前面。

林合从手机内容里抬眼，静静地看着中年男人装作毫无所觉地上车，默不作声地跟着队伍走，耳边传来几位年轻女孩抱不平的声音：“那个大叔怎么直接就插队啊，怎么好意思嘛！”似乎是声音过大，那个中年男人回头带着阴狠地看着那几位年轻女孩，女孩们有些害怕地缩成一团，不再作声。

林合只是经过他们，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上，塞上耳机看着窗外的路线，一声不吭。

过于麻木的情绪让她连反抗的火花都燃烧不起，每当她想要抓住那一点微弱的引火线，乘机爆烈之时，总有一阵寒冷带着水汽的风，略过重重关卡，迅速而猛烈地扑灭那一点火花。余下那些灰烬，盖住了她的反抗，只剩下麻木攀爬着她。

晚上十二点，她脱下工作服，检查好了所有设备就关了门。走出店后，她转了转头，拍了拍左右肩膀放松，看着头顶的夜空，突发奇想，这种时候，要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出来也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夜晚最适合怪物不是吗？她被自己逗笑。

她接着想，遇到那些东西后，主角一定要从普通变成优秀，又或者从来优秀，最后结局或许是回归平凡，亦或许是不断挑战自己，成为更加优秀的人。不过如果是她的话，她更想回归平凡这一结局。

想到这，林合又自嘲起来，想什么呢？又不是什么主角怎么能够替人家做出选择。

日常结束脑海里的奇怪想法后，她快步走向公交站点，在寒风中等待最后一班车，她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二十五。

林合关了手机，坐在站台上缩成一团，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等来了车。林合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次车有点奇怪，随着车的缓缓靠近，她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她犹豫了一会，司机不耐烦地按了下喇叭，这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她被这喇叭催促着上了车，上车后的怪异感越发强烈。这趟公交的路线非常偏僻，这就导致这趟车在白天也不过寥寥几人，而现在是午夜时分，这趟车是末班车怎么会满座？但她没来得及继续思考，立刻选了座位就坐下，依旧是最靠近下车门的位置。

不知道为何，但是在那不安感下，她选择遵从内心依旧坐在了靠近下车门的位置上。车子缓缓向前驶去，驶进那浓黑的夜色中，那不正常的黑反而盖住了车子惨白的灯光，林合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又瞬间恢复正常，这一诡异的现象让她更加惊悚。她不安地朝着四处看去，周围人都安静地坐着，脸色毫无异常，像是根本没察觉到这不正常的现象。

林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冷汗，又抖着手解锁屏幕，点进联系人，刚想发送消息，却发现联系列表里都是工作人员，林合指尖停顿在屏幕上，熄灭了屏幕。

她抬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路线，零星的几个路灯被黑夜吞噬，她甚至无法用那灯光辨别路线，在尝试了几次后，她彻底放弃了。

就在林合想要思考如何下车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处。太安静了，周围除了车子的轰鸣声，就只剩下自己过于紧张的心跳和呼吸声。

她咽下因紧张而产生的唾液，小心地用余光观察着周围的人，只这一眼，就让她攥紧手。正常人就算再会控制呼吸，但是起伏的动作也不可避免，除非是受过训的专业人员。但是周围的人，或许是称作人吧，却连起伏的动作都没有，更别说呼吸声。

林合摸了摸拼命跳动的右眼，自嘲地想，这时候来跳动又有什么用。她靠在座椅上，手上拼命按着手机开关键，企图用这种方式来求救。到这时，她唯一希望的只有这时候手机不要像那些情节一样没有信号。谢天谢地，她一个根本不信神明的人都忍不住搜刮着脑海里有印象的神明，不论东西方，她只想都感谢一遍。甚至于如果能够下了这趟车，她都想立刻去拜一拜。好在也许是她这一坚定的信念实在是太过于诚恳，手机里的信号顽强地撑到了信息发出。

一片死寂间，车里忽然响起停站的告知声，林合仔细听了下，不是，根本就不是她平时坐的站点。这一声停站通知看似是绝望中的希望，但根本就是一声嘲笑。

林合低着头，努力控制着呼吸，试图将自己呼吸的频率降到最低。虽然不知道周围一群是什么东西，但是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千万千万不要暴露她的呼吸声。

直到一声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合瞬间僵着身子，不受控制地停止住了呼吸，她低着头，不作回答，深深贯彻多说必死原则。

那苍老声音的主人从林合身后走出，老人边走边抱怨着：“现在的人啊，那嘴就跟缝上了一样，一点声都不出。”林合听到这话，快速朝着老人方向抬起头，用着手指笔画着，同时还用嘴试图发出啊啊的声音。老人看到这一幕，闭上了嘴，不再看向林合，缓慢地从林合经过。只是偶尔的几个眼神仍然诡异地打量着林合。

林合也重新低着头，像是根本没注意老人的打量。只有她知道，多么庆幸自己曾经接触过手语。即使她不能排除老人看得懂手语这一可能。

林合望着前方无尽的黑暗，无比后悔自己受不住催促上了这最后一趟车，让自己陷于这怪异事件。但是后悔又能如何，不上这趟车，光是走到家就要两个小时，她实在太累了。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她猛然意识到不对，是什么时候自己放松了警惕，开始放松地抱怨。她不断地快速思考着东西来保持清醒，可是思维仿佛被强制按下了暂停，她只想闭上眼，好好的休息下，反正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不对，不能闭眼，林合用手用力地抓着自己，企图用疼痛来抵抗这一不正常的困意。发现这一方法根本不管用后，她立刻用更痛的方式来反抗。在生死之间，人的求生意识是巨大的。

她拼命战胜着恐惧，闭上眼发狠地咬下了自己的舌。效果显著，她瞬间被这一剧痛盖过，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一定满口鲜红。她脱力地倒在座椅上看向前方，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而车子早已停下。她急促地呼吸着，撑着手从座位上站起，眼前便一花，倒在了地上。

在彻底闭眼前，她的眼前只看到一团黑雾从车门穿过，缓缓靠近她。这回是彻底交代在这儿了，林合想完就彻底失去意识。

那团黑雾的移动速度在外人看来并不快，反而还有点缓慢，但是却在上车的时候，便直奔林合的位置，团团黑雾象征着不详意味围绕在林合身边。林合手边的手机亮了屏，时间显示仍然还是十二点二十五，仿佛林合经历的一系列奇异都是在另一时空发生。过了几秒后，突然变成了消息界面，在点进一位林合相对熟悉的人发送消息后，屏幕归于黑色，随即黑雾消散，一切在夜色中寂静而诡异地发生又结束。

只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车内的告知声再次响起，这回播放的站点，正是林合下车的站点。播放完后，车门猛然开启，像是有人陆陆续续从车内走出来一样，发出着碰撞的声音和交谈声。结束后，车门关闭，继续向前驶去，车外不再是夜幕，而是一片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