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叔死了,张戍埋的。
直到下葬,吴叔的下面依旧直指天空,对于一个曾伤了下体、不能人事的男人来说,这样的死法,倒是称得上一句喜丧。
草草埋葬了吴叔,张戍拎着狐妖头颅,前往官府,打算报官。
然那小吏斜眼一瞧,便让张戍走人。
他可没功夫管这事,昨夜赵二爷府上死人了!那才是能捞着钱的差事。
什么黑面观音、什么城中闹妖、什么死了个鳏夫。
笑话,黑面观音他家又不是没请,有没有事他岂能不清楚?至于妖怪、死人?
呵,硕大的戎州,闹得妖、死的人不知几何,事事都要管,管得过来吗?
无奈,张戍只能回到镖局之中。
戎州城昨夜,出了件大事。
赵二爷府中,一夜间死了三个下人。
这可不得了,要知道,赵家可是万山郡名门,赵二爷虽说分了家来到戎州另立门户,但亦有家财万贯!
死了三个人,就代表赵府有危,有了危险,可不得请镖师前去坐池子?
放眼整个戎州城,又有哪个镖局敢让自己个儿的镖旗飘得比方寸镖局的旗子高?
而那赵二爷又是出了名的阔绰大方,这进了赵府,那赏银不得挣个盆满钵满?
方寸镖局的镖客们讨论的热火朝天,就连演武堂内的镖客也不例外。
张戍则在角落继续凝练体内血气。
皮肉两关的修行过程大同小异,皆是用体内血肉精气凝练,虽说昨夜冲破了皮关,但词条所带来的血肉精气还余下不少。
一个时辰过去,血肉精气在凝练过程消耗了大半,就在这时,一名镖客走进演武堂,面带喜色。
这人张戍也认识,乃上次行镖的同伴之一。
他先是四下张望,见着张戍后便快步走来。
“走,任务来了,护院坐镖!”
原来赵二爷府上那桩美差,竟是落在了王师头上。
喜不胜收的王师接到任务,当即吩咐与其同路的几个兄弟找人,找的当然是一同行过镖的弟兄,知根知底用着好使。
张戍自然也在其中。
点齐人手,拿好家伙,一行人撑起镖旗,浩浩荡荡的向坐落于戎州城中央的赵府走去。
赵府极大,隔着几百米便能看见,高门大户,门匾上赵府二字端得上龙飞凤舞。
“好气派的宅子。”
一名镖客的感叹引来同伴嘲笑。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你可见过府城玉州李家的宅子?我当年跟着王师前往玉州送镖,远远看了一眼,那才是真的气派!”
众镖客还在玩闹,王师却是理了理手上衣袍,来到赵府门前轻叩三声,向迎来的门房道了来意后,站在府前等待。
不一会儿便有人来迎,一行人进了赵府。
按照规矩,他们得在前院等候主家前来。
可才等片刻,一道轻佻的声音从远端传来。
“我说王具,你们方寸镖局是没人了吗?把你都派来了,你看看你手下的人,歪瓜裂枣,嚯,还带个兔儿爷,我说你这三寸丁咋把胡子剃了,原来改走旱道了。”
话音落下,又传来一阵哄笑。
寻声望去,只见通往大门处的道上竟又来了一伙镖客,其打着的镖旗上,书着两个大字——连城。
说话之人膀大腰圆,手持一柄大锤遥指张戍所在,面露戏谑。
这兔儿爷,说的该不会是我吧?
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方寸镖局的一众汉子,相比这些血海浮沉多年的镖客,他这具身体,是白净那么几分,可也不至于说是兔儿爷吧?
“我走不走旱道,你得去问问你婆娘,她知道。”
说完这句,王具顿了顿,又道:
“你们这帮连城镖局的腌臜东西怎地来了?不知道这活已经落到了我们方寸镖局头上?陈虎,别坏了规矩!”
镖客一行,最是注重规矩,因此,在说这话的时候,王师那张黑脸之上,已有怒色。
方寸镖局的镖客亦是握紧了武器,死死盯着连城镖局的人,无故被嘲讽,在加上这帮人明显是来抢活的,这帮汉子们,火气很大。
“我们抢活?赵二爷的人请我们来的时候,可没提到你们方寸镖局一句。依我看,坏规矩的是你才对!”
听到这话,王具看了眼身后的宅院,如果陈虎此话不假,那坏了规矩的,就是赵府了。
镖行规矩,如若同时请多个镖局护院,出于尊重,主家必须提前告知。
眼下的情况,这赵二爷,分明是看不起他们这些线上讨活的镖客。
陈虎自然也明白这规矩,但他与王具有怨。
见王具不说话,他对着院子挑了挑眉,手下镖客当即了然,拿着镖旗便向院子走去。
王具示意方寸镖局的弟兄让一让,他打算等赵二爷来,问个清楚。
连城镖局的人见状,更是趾高气扬,其中一膀大腰圆的壮汉在路过张戍身边时,眼珠子一转,随后腰跨绷紧,随即发力,肩膀狠狠的撞向张戍。
他打算让这个‘兔儿爷’吃点苦头。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张戍见状,不仅不避,反倒以同样的方式,用自己的肩膀顶了上去。
壮汉不由大怒,这‘兔儿爷’莫不是看不起他?竟敢迎上来,真是不知死活!
这般想着,他撞向张戍的动作更快了几分,显然已用上了全力。
陈虎见状,心中暗自盘算等下该怎样借此事嘲讽王具。
而身边的镖局弟兄看见这幕,伸手按向腰间的刀,他得为自家兄弟出口气。
很显然,他们不相信身材并不健壮甚至可以用瘦弱来形容的张戍能在这次对抗中讨到好处。
肉体的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只见那名壮汉被撞的向后趔趄几步,随后狼狈的倒在其他镖客身上。
而张戍,巍然不动。
“你!”
壮汉出了个丑,面皮有些挂不住,竟伸手拔刀,欲冲上前去。
张戍丝毫不惧,亦是拔刀相向。
“够了!”
陈虎怒喝一声,只见其面色铁青,那连城镖局的壮汉只得收刀,如同一只鹌鹑般埋头向前。
“哈哈哈!”
方寸镖局弟兄们的哄笑声在院中响起。
“好汉子!”张戍身边的镖客拍了拍他的肩。
而王具并没有借此事嘲讽,他依旧在等赵家二爷。
他需要个解释。
恰在这时,通往宅院的门中,一群人簇拥这一名身着锦衣的肥胖青年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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