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事

男子约莫三十多岁，蓄着胡须，却赤膊着上身。

一时间，有种雅俗结合的感觉。

“你是什么人？”

来到门口，男子警惕地问道。

“呵呵，赶路的，去给主家送饭，被事情耽搁了，现在天黑了，肚子太饿。能不能让我进去歇歇脚，吃口东西？”

李大力憨厚地笑着，摸出了十枚铜板，隔着栅栏门递给了对方。

男子瞧了瞧，还真是一身杂役打扮，手里提着食盒。

便收了钱，将门打开，说道：

“进来吧，但是没什么好吃的，只有草饼，野菜。”

李大力忙不迭地说着：

“可以可以。我吃什么都行，真是谢谢大哥了！”

男人引着他，来到里屋。

李大力看到屋子里竟然还有个女人，不由得一愣。

旋即笑着打了个招呼：

“这是嫂子吧？叨扰了叨扰了！”

女子就是普通的村妇模样，皮肤粗糙黄黑，年纪应和那男子相仿，只不过看着更显老一点。

此刻见进来生人，虽不热情，却也没显得过于冷漠。

在男人的吩咐下，朝李大力点了点头，就去灶台弄饭了。

李大力先是东拉西扯了几句，随后便将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

“大哥，我听说你们这附近可是有个美男子，不知道是真是假？”

男子一捋胡须，傲然道：

“我的名气已经那么大了吗？连镇子里都知道了？”

李大力怔了片刻，轻咳一声道：

“呵呵，大哥确实相貌英伟，不过我说的那个美男子，似乎没有胡须，而且要更年轻一点。”

男子冷哼一声：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不就是陆星辰吗？自从他来了这儿，我这胡须算是白蓄了。”

“哦？他就住这附近？挺大哥的意思，莫非不是本地人，而是中途搬来的？”

这时候，女人已经将饭弄好，因为只是简单的加热了一下，所以很快就端了上来。

男子见李大力一口一口，还确实吃得挺香，一时竟也觉得饿了，便一起吃了起来。

边吃边说道：

“这破村子你也看见了，就还剩这么几家。你觉得以这儿的风水，能养出那么俊的人？实话告诉你吧，那可是实打实的将门之后。听说是遭到奸臣陷害，才一下变得家道中落。把他们全家都发配到了黑沙镇这种偏远之地。”

“来的路上，父母因病亡故。后来又遇到山匪，剩下的人也被屠戮殆尽，仅剩的一点财物被洗劫一空。只有他自己，凭借年纪小躲在一个山坡下，这才没被发现。”

“后来一路辗转，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总算在这里站住了脚。那时候乡亲们还没这么少，见他懂事又肯吃苦，就帮衬了帮衬他。这孩子品性很不错，知恩图报。不仅干得了农活儿，还坚持读书习武。”

“前段时间还跟我说，一旦他出息了，就让我们这些帮过他的乡亲，都过上好日子。让我们也搬去镇子里边住，给我们准备房子，还有过活的营生。”

李大力听得连连点头，敬佩道：

“那真不愧是将门之后！听前面我还以为大哥看不上他呢，原来是我误会了。”

男子此时也笑道：

“唉，除了英俊这一条把我盖过去，让我心里不是滋味儿之外，其他方面，那孩子确实无可挑剔。你是不知道，那叫一个懂事又勤奋。有时候我就想，我要是也能生个这样的儿子该多好，可惜呀，你嫂子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这样的评价，无疑已经非常高了。

李大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将门之后，人品极佳，文才武艺，样样精通。

能被徐馨月青眼相加，确实不是刻意蒙骗。

临走之前，李大力又掏出了十枚铜钱，感谢的同时随口问道：

“大哥，之前有像我一样的人，来问过他的事情吗？”

男子摇了摇头：

“那倒没有，所以我才高兴，那娃的名气现在传到镇子里了，想必将来真能把我们也接到镇子里去。明天呀，我一定要去好好问问他，现在既然在镇里站住脚了，那以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李大力点点头，笑道：

“理应如此，免得他到时候说自己忘了，哈哈！哦对了，我食盒忘在灶台那里了，我去拿一下。”

不多时，先后想起两道短促的声音。

噗！

“啊！”

噗！

……

稍许之后。

李大力从屋里出来，一手提着食盒，一手将翻找到的唯一一点铜板，大概五十枚，揣在了怀里，其中包括他给的二十枚。

带血的菜刀已然被他扔下，由于用的力气很大，刀刃已经卷了。

门后，静静地躺着两具尸体，殷红的鲜血淌了一地。

“呼！这样就没有隐患了。”

李大力借着月光，仔细检查了下身上有没有溅到的血迹没擦干净。

低头闻了闻，蹙眉道：

“有点血腥气，回去的路上买点吃的遮一遮吧。”

苏霖在食盒中，怔怔地看着后面的那户人家。

难以置信地问道：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办法？杀人灭口？”

李大力轻笑道：

“对啊，前辈放心，我已经把里面翻得一团糟，伪装成遇到强盗的模样了。这样即使明天有人发觉，也不会联想到是冲着陆星辰来的。”

苏霖沉声道：

“我不是在说这些。我是想问你，因为这点事情，就要杀人？”

李大力沉默片刻，反问道：

“前辈觉得我、做得过了？”

这一下，倒把苏霖给问住了。

他有心说是，但不得不承认，这样做确实消除了风险。

如果换他来做，他肯定不会这样下手。

但如果是直接享受成果，他又似乎没那么抗拒。

如今站在道德层面来批判李大力，多少显得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最后，苏霖只如此说道。

李大力露出轻松的笑意。

“那是我的过错，没有提前知会前辈一下。因为我觉得这是件小事，所以就没和前辈商量。前辈不会怪我吧？”

苏霖淡淡地说道：

“不会，你自己考虑周全就行。”

二人在夜色中疾行，在午夜之前，赶回了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