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了宿舍。
她看了看时间,果然又是四个时辰。
长长的走廊外看起来天色渐晚,昏昏沉沉的像是要有一场大雨。
她提着裙子打了个哈欠,缓缓的往自己宿舍走去。刚轻轻走上了几节楼梯,她听到了脚步,步履匆匆。
桑落站在楼梯口,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才分清是从楼下而来,她站在高处看去,有个人出现了。
桑落俯视着少年,真的是每一次的出场都很新鲜。他赤裸着上身,看起来精瘦,皮肤比脸白出好几个度,可那腹肌分明结实,不会有弱鸡的感觉。
“哇哦。”桑落很想吹个流氓哨,但是不会,只能言语调戏道,“小毛哥哥很有料嘛。”
吴小毛快步而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桑落,刚刚结束今日的练刀,还有些气息不稳,在桑落看来更为性感,尤其是那精致下颌顺着滑落到喉结的汗珠,真是引人浮想翩翩。
“想,摸吗?”吴小毛稍稍喘气平缓,声音低沉着,眼睛却勾人似的,比小狗眼睛更虔诚。
吴小毛看着桑落沉默却上扬的嘴角,轻轻迎上前,与桑落只隔了方寸,连着不稳的喘息都掠过了她耳垂。
桑落饶有兴致地摸了一把,带着薄薄的汗珠濡湿指尖,像是欣赏什么绝佳艺术品,“练得正好,再多就有些过了。”
面对桑落的点评,吴小毛轻轻嗯了一声,说不出的缠绵悱恻,耳朵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通红,仿佛是草莓尖尖。
桑落的指尖若无其事擦在了他握着的剑柄上,与他炙热的手心碰了一瞬,“这几日朝局可是安稳了?”
“尚可。”
“你上楼是来找我的吗?”
“找秦钰。”
“穿成这样来找秦钰?”轮到桑落有些惊诧了。
吴小毛一嗓子就能听出来桑落的言外之意,他立刻表明,“我喜欢的是你,不是旁的男人女人。”
“他是想练武,找我对练。今日得空,便来寻他。”吴小毛看着桑落还狐疑的目光,胸腔便有一股子气来,扭脸就走了。
桑落看着这家伙气呼呼的下了楼,朝着楼道下喊一声,“你去哪?”
“穿衣服。”生气的声音顺着楼道回荡,桑落噗嗤笑了声,“真不禁逗。”
她笑了笑,便收回神色,眸子里多了几分凝重。顺利回到宿舍后,桑落第一句话问得是周小青。
“墨苑客栈是不是有地下暗室?”
她觉得,或许是一开始那个地方,就藏着李木子。
周小青惊讶了一瞬,而后摇头,“我并未听闻,大人可以问问吴兰。”话说了一半,周小青仿佛明白了什么,“大人是觉得学生有问题?”
其实更大胆的话没说,是不是李木子的死与某一位学生有关。
想到这里,周小青也不由得漏了一拍心跳。
“我大概是多疑。”桑落避开了这个问题的核心,只是扫过眼前的姑娘,落到她身后的盛誉,又是在准备做饭。
盛誉是个新东方厨师转世吗?
“秦钰有没有回来过?”她一路过来,并没有看到秦钰。
“未见,不是同大人在一处吗?”周小青记得午膳过后就见他跟着大人出去了。
桑落没太在意,“可能是上厕所了,我先出去看看外头到哪儿了。”
吴泽瑞与盛誉的几个护卫一路骑马前行,中途不大停歇,此刻天已渐晚,他们到了一处驿站落脚。
他刚饮尽一碗茶水,就看到桑落坐在他对面,吓得他差点呛着。
“大人你吓我一跳。”吴泽瑞擦了擦嘴角的水珠,头上是一路顶着日头奔波的汗珠。
“晚上赶路吧,你这样会中暑。”
“晚上容易被刺杀,也常有意外,若是受伤反而耽搁。”吴泽瑞给桑落倒了杯茶水,“我们备了解暑的茶水,都是循着树影下避光而行,只是今日闷热些。”
“估摸着有一场大雨在路上。”桑落能感受到这里和学校不同的温度,少说相差十度。
此刻闷热的,连初到的她也觉得难受。
“还有半日到小方城,等过了连山,就凉快了。”
“这边的驿站,倒是不大一样。”桑落观察着,和那些驿站不同,这间驿站更像是石头屋。
“是小方城独有。小方城在山沟之中,与外界难有互通,从前几朝开始,小方城的百姓就自发凿山开路,这些石头便用作自己的屋子,不仅结实且夏日解暑。”
“凿山开路啊,听起来就很伟大。”桑落摸了摸石壁,仿佛能感受到当初开山之人的坚韧。
“其实,最后是炸开的。”
“炸开?火药?”
“是。相传是前朝先祖还未起兵前,常身边侍奉的一位叫明月的婢女所研制,不过这位婢女之后便再没了踪迹。说是被放出宫去,用所赐金银造了一座船出海未归。”
“而且那火药的研制,不论如何都不如当初之效。”
吴泽瑞说起来也颇为可惜,桑落却好像能领悟到那个明月的心思,一开始出头也是为了百姓,研制的配比应该是窜改,也是为了避免战火过甚,让百姓受苦。
“不过大人是否知晓其中玄妙?”
“这东西我不碰。”桑落看着窗下屋檐石缝里竟然生出了小花,嫩黄色的花瓣小巧,在风中轻轻摇动。
吴泽瑞懂了桑落的意思,“大人,刀杀人并非铸造者之过。”
“我知道。”桑落垂眸思索了片刻,而后目光看向那个少年,他神色沉稳许多,其实他平日不说笑的时候,是有几分威严在。
“大人,天下统一才能安居乐业,牺牲是为后代子孙免受战乱之苦。”
“可是吴泽瑞,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不是能挽回的。”
“相传有一种神器,只需要一枚,即可让万里大厦倾覆,百姓血肉横飞,而最可怕的不是当时的毁灭,而是之后的十年百年,在这片土地上诞生的子民孱弱短寿,病痛缠身。”
“你说,上位者的野心为什么要他们来承担?就算统一了,真的能安居乐业吗?”
桑落直勾勾看着吴泽瑞,让他心中的盘算无所遁形。
建功立业是无数好儿郎心中所想,而这往往需要鲜血白骨来献祭。
吴泽瑞不得不承认,战争是扩张的方式,也是一种泯灭人性的残忍,只不过都被那四个字掩盖在下,是权利中心的主人为他野心冷酷的遮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