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从天而降

“我说够了！去哪里读书是我的自由！”

是失重感。

她在从高空坠落，所有人都是。

这不是她主观意义上的自杀，却貌似也逐了她的愿。

发鸣的耳边此起彼伏地隐约有尖叫入耳。加速度的增加让她感觉到难受与晕眩，她正因为惯性飘在座椅上方。

她来不及想起更多，但还记得上次与妈妈通话是她们因成绩而诞生的争吵，最后她流泪不止地怒吼并挂断了电话。

妈妈失去了她后会变得更好吗？她控制不住地想，然后释然地闭上了眼睛。

……而后的事情，她也不曾得知了。毕竟她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但突然在某一刻，尖叫声消失了，她下坠的身体撞到了某样坚硬的东西，随后便传来噼里啪啦的坠地声和已经撞到地面的实感。她感觉有一样东西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她脑门上。

好奇怪。从几千米高的地方掉到地面没有粉身碎骨惨兮兮地变成肉泥死掉，居然也不怎么痛。砸坏了人家的东西要陪吗？

她这么想着，然后睁开了双眼。但眼前却出现了不符合常理的东西——或者说生物。

一只橙红色的、形似恐龙的、尾巴上燃烧着火焰的生物。

她认识这种生物，它是小火龙。

那簇火焰不知是因为太炽热还是太夺目，她无法从它身上移开视线——其实也不一定是小火龙的问题，只是因为她已经停止思考了。

小火龙好奇地盯着她的眼睛看，碧绿色的大眼睛闪烁着光芒，充斥着无知与信任。于是它伸出了爪子，想要触摸面前的人类。

见到小火龙伸手的她下意识也想要伸出手。手的移动使手边几颗球形物体滚过，她混沌的脑子才开始处理信息——她大抵是撞倒了装精灵球的架子。

她探出手，想要触碰那只小爪子。

“嘭”的一声巨响，门被暴力撞开了。她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收回了手，转头去看门口。

推门而入的是一位气喘吁吁头发花白的老者，她也认识，他是大木博士。

大木博士明显是听见柜子倒地的巨响急忙赶到现场的，见她只放出一只小火龙，便松了口气。

“あなたはどこから来たのですか。私は町であなたに会ったことがありません。”他说。

她歪了歪头。她听不懂，但听出来是日语，以多年追番的口语化勉强翻译出几个单词，大概猜他是问自己哪里来的。

“素娜……”她用自己蹩脚的日语回复，用手指了指天花板，又比划了一个“空”字。

大木博士顺着她指的天花板看去，天花板完好无损，这让他有点摸不到头脑。

“おかしいですね、この部屋は鍵がかかってい。”他说。

她听不懂，于是安静地看着他。

小火龙也安静地待在原地，没有发出过声音。

没办法的大木博士只能先把柜子扶起来，整理精灵球。

她坐在地上，感觉呼吸渐渐回到了自己身上，对死亡的淡淡恐惧如潮水般褪去了，于是也站了起来，撸起袖子，帮他收拾屋子。

本来也是她弄倒的，也应该是她来收拾。她在心里愧疚地想。

站起身后，她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鞋子早已不合身了。所幸她个子娇小，买的衣服也不算很大，松松垮垮地耷拉在她身上。

她卷起袖子，弯腰将地上的精灵球捡起，放到柜子一个个圆形凹槽上。

把手上的精灵球放好后，她转头看见了小火龙已经将精灵球抱了满怀，那双清澈的眼睛在盯着她看。

于是她伸手接过了它怀里的精灵球，安静地帮博士摆放柜子下层的空缺。

整理到最后时，大木博士终于找到了散落在众球中小火龙的精灵球。将小火龙收了回来，完成了整理的尾声。

“斯密马赛……”博士把她带出了房间，她第一次开口用蹩脚的日语鞠躬道歉。

博士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说：“行くところがなければ、残しておくか？”

她还是听不懂，所以点点头又摇摇头。

“残して。”大木博士在这段时间的交涉中已经知道了她听不懂他说的话，于是耐心的重复着短语，索性扯过一张纸写了下来。

“残？”她努力地想这个字在日语中代表的意思，“残缺？少了什么东西吗？”

大木博士也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思考过后他手舞足蹈地比划起了文字语言。

指指她，指指自己，指指地面。

“你要不要留下来”。

“ここにいろ。”他又夹杂了几句话。

“扣扣妮，是这里的意思吧……？我可以待在这里吗？”她茫然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这里。

大木博士以为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微笑着点点头。

于是她再次鞠躬。“阿里嘎多欧塞姨妈死。”她模仿着语调，真诚道谢。

于是大木博士领着她离开了这里，穿过一个个整整齐齐摆放着仪器的房间，来到了庭院门口。

庭院的门口站着一个长发的姐姐，看见她的模样吃惊地捂住了嘴。

“おじいさん、この女の子はどうしてここに現れたのですか。”那位姐姐问道。

她在门口尴尬地站着，手指悄悄地在扣衣服的纹路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彼女は知られていない理由で保管室に現れた。行くところがないように見えて、私たちの話も分からない、ナナミ、私は彼女を引き取ってあげたい。”大木博士一边回道，一边摸了摸她的头。

她见那位姐姐一直盯着她看，两个人又没说话，于是见缝插针地鞠躬，生硬地说道：“有楼硒鼓哦内盖以喜马司。”

她感受到大木博士拍了拍她的头，那位姐姐叹了口气，冲她招招手。

她不知所措地走到姐姐的身边，被牵起手。

“私はナナミ、あなたの名前は何ですか。”姐姐笑着对她说，“今日から、私はあなたのお姉さんですか。”

“拿迈蛙……名字，林……”她下意识地想答，又止住了口，低下头思考。

“嗯？”ナナミ发出了一个气音，等她的回答。

“甘霖。”她艰涩地开口，“甘霖、欧内噶赛亿。”

请叫我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