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愫

你每日跟随杨戬一同练功打坐，按照他为你制定的课程表准时进行。其中最困难的莫过于出门采气，黎明未天光他便来敲门，你又不敢违背，只能哼哼唧唧地起床。清晨山顶吹的是带有昨夜冷气的风，你瑟瑟发抖，他不动如山，在巨石上闭目入定，只有呼气起伏，你默默躲到他身后的背风处，学着他的样子冥想，但每次都以不小心睡着为结尾。他回头，见你倚靠在他背上熟睡，嘴里还小声嚅嗫着梦话，便从腰间的布袋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薄毯为你盖上，随即继续入定。

你们如此平静地度过了一月有余，起初杨戬与你并不多说什么，熟络以后也常和你开些点到为止的小玩笑。你发现，每当你们单独相处时，他身边的气场便会跟着松弛下去，面目十分柔和，神色尽是心安。而一旦有旁人在场，他就又变成了你曾经仰之弥高的大师兄，仿佛空气中有一道无形壁垒，连你也一起被隔开。

你夜夜为自己烹饪宵夜，烤肉炒菜，饺子面条，顿顿不重样。因杨戬曾说自己饮茶度日，你也就从未邀请他。直至一天，你用杨戬新教的五行遁术在手掌中燃起一团火焰，点燃了即将开锅的炉灶，欢欣雀跃的你顺口邀请他一同用餐。

“多谢师妹。”他答应得爽利，在你桌前端坐。

你一愣神，没想到不食烟火的他也会为吃食而动。

你麻利地将他白天送来的鱼去除鳞片和内脏，又清洗些蔬菜，涂抹你特制的酱料，架在火上烧烤，趁这功夫还下了两碗面条。端上桌后，你和他相对而坐，他细嚼慢咽，吃得安静，仿佛一只人畜无害的小豚鼠。

你被自己的想象逗得笑出了声，他抬眸，谛视间乍现巨大漆黑虹膜。

“师兄，你吃饭的样子好可爱。“

他挺了挺脊背，使自己看上去威武一些。

夜色已深，他不再与你闲聊，回了自己的居所，临走前替你收洗了碗筷。

一日，师傅召集同门弟子前去训话，你紧紧跟在杨戬身后前往玉虚宫，但因辈分低微，只能站在队伍的末端，而杨戬则在师傅右侧并立。你突然反应过来你们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那种恐惧和孤独又缠绕回了你的心尖。

礼毕，他没有等你，而是和哪吒一行师兄师姐说笑着离开。你被几个师兄使唤去收拾大殿，直至深夜方归，可你却发现他房屋内漆黑一片，显然是还没有回来。

你用被子捂住脑袋，驱赶脑海中浮现的他的脸。

你昏昏沉沉地睡去，直到日晒三杆才转醒，而杨戬也没有如往常般来叫你起床采气。你不安地跑出门外，却见他的房屋亦如昨夜，没有来人的痕迹。明明是午间，你却觉得遍体生寒，山涧间那条栈道仍在，他却不见了踪影。你蹲在栈道边泣不成声，回想与他过往种种，怀念他，感叹你，其实他什么都没有给过你，是你自己的心在乱动。

“师妹，你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带着泪痕回头，正是他的充携跌宕风流的脸。

极喜极悲就在一瞬间，你顾不得什么矜持礼仪，扑在他宽大的怀里，却感到他后撤了半步，双手僵硬地顿住。

“东方起妖，师傅派我们几个师兄弟分别去除，昨夜我在哪吒处为他规划路线，顺便在那休息了。“他自顾自向你解释，将你扶起，”今早你可按时出门采气了？“

你擦干泪花，哀怨地捏着他的长袖。

“我不在一日你就偷懒，罚你现在去抄五十遍道德经。“他语气温和，轻轻推你的后背。

你知道，这样就足够了，他其实不需要给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