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先生,那我们就说定了,武道典籍的事麻烦您想想办法。”
东海男子很客气。
即便梁仲只是武祖庭内一小吏,连个官都算不上,但他依旧把姿态放的很低。
不为别的。
只因除了梁仲这样的人外,他找不到其他可以交易的。
稍微地位高一点儿的人根本不可能被他的东西贿赂,也就梁仲这样的小吏没人监督,贪墨成型,什么也不怕。
梁仲摆摆手:
“我们丑话说在前面,我给的情报只代表现在,距离明年三月还有那么久,到时候出了变数莫要怪我。”
“不会,不会。”
“有情报就够了。”
东海男子连连摆手,从身后马车上拿下一个布袋递给梁仲。
后者接过一看,眼睛顿时亮起。
这种对武者有益的材料比黄金还要好使,在全世界都是硬通货,根本不怕卖不出去。
“行了,快走吧。”
“等有消息我自然会通知你。”
完成交易,梁仲带着两个小弟一路小跑,揭开木板跳入暗道。
一直到重新返回武祖庭,他才放慢脚步。
“好东西。”
梁仲拍了拍手中的口袋,笑容根本止不住。
他身旁的小弟见状若有所思。
“梁大哥,再有十来天,朝廷又要给那些世家公子颁发奖赏了吧。”
“嘿,你不说我还忘了。”梁仲一拍额头:“到时候我们还能捞一笔,今年保准让你们过个饱年!”
朝廷下拨物资。
那是从上到下都要收手,他们不拿反而还危险。
多年来,直接让梁仲养成了习惯,能拿的多拿,不能拿的少拿。
反正他很清楚,真正重要的东西不会过他的手,既然如此为何不狠狠啃上一口?
一路朝住所走去,梁仲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他又想起明年三月的武举,李晔那张让他恨的牙痒痒的面容在眼前闪烁。
“明年武举结束,等定远侯把你赶出玉京城,老子必然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梁仲笑的狰狞。
他来到门前,双手毫无防备地向前一推。
“到时候,老子不花钱请两三个人把你腿打断,老子的名字倒过来写!”
砰——
大门被他推开,月光入内,洒在房间中央那张空空如也的木桌上。
地上还躺着一个被打开的檀木盒,里面只留下了些许珊瑚碎屑。
!!!
梁仲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幽幽嗓音自他四周响起。
“梁仲,你好大的胆子啊。”
“谁!”
砰——
梁仲猛然回身就是一脚,独凳撞碎了半张大门,落在院中。
他身后根本没人。
就在这时。
温暖的橘红色灯光将室内照亮,李晔带着斗笠点燃油灯,拿起地上掉落的檀木盒。
“真是好本事,东海的龙蟠珊瑚你都能搞到。”
他的目光扫过前者手中的布袋。
“那这里面又是什么?”
我暴露了?
怎么会?
梁仲心头千回百转,无数念头冒起,浑身肌肉紧绷。
但此刻。
他身后两个小弟绷不住了,这种事他们没干几次,本就紧张,现在又被人撞破,立马就想招供。
“梁大哥,我们认罪吧,还能从轻发落。”
“是啊,武祖庭的人已经知道了,不如我们……”
梁仲额头青筋暴起:“闭嘴!”
他死死盯着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李晔,脑中灵光一闪。
不对,他在诈我!
梁仲福如心至,突然冷笑一声:“小子,你不是武祖庭的人,别装了。”
他言语笃定。
“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你也不是玉京人。”
见李晔没有开口,他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浑身紧绷的肌肉骤然放松。
接着他丝毫没管身前的李晔,扭头怒骂道:
“不争气的东西!瞧你们那个样”
“他要真是武祖庭的人,怎么可能不敢露面?早把我们给拿下了!”
说完他又回头看过来:
“武祖庭戒备森严,你能进来说明你是考生,那些世家公子这会儿多半刚从御兽苑离开,所以你是外地来的平民。”
“我说的不错吧。”
梁仲说的头头是道,每说一句话,他的精神就放松一份。
对此,李晔并不否认,他调动喉咙肌肉,改变嗓音:“是又如何?”
梁仲的心彻底落到肚子里去了,笑道:
“不如何。”
一个考生?
呵。
只是一个眼神,身后两个小弟猛然闪身,一把将门关上。
听见梁仲确定面前蒙面人的身份后,他们立马没了惊慌,看向李晔的眼神愈发不善。
“小子,你胆子很大。”
“但可惜,你也只有胆子大这一个优点了。”
梁仲缓步上前,尚未消肿的脸皮拉伸,笑容稍显狰狞。
“你要是把那东西拿给武祖庭的人,那我今天就真的栽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起了贪念。”
“这东西,你把握不住!”
话音未落。
梁仲左脚猛然踏碎地板,丹田内的气血早已被他调动,此刻轰然爆发。
吼!
狼头虚影仰天咆哮,没有筑基的人根本无法抵挡这股武道意志。
他断定眼前之人只是个考生,又非玉京的公子,肯定是连筑基都没完成的那种。
既没有身份又没有力量,你凭什么敢来找我?
“你个外地臭要饭的,居然敢来勒索我!”
“这里又没人知道,我把你杀了往山上一扔,谁管你是怎么死的?”
轰!
铁拳破空。
梁仲如一匹嗜血老狼,出手便是绝杀。
这一瞬,在他眼中,李晔的面容和眼前的蒙面人合二为一。
大庭广众下我不敢出手。
被打碎了牙只能往肚里吞,被你抽一耳光也只能忍着。
但现在……
给我死!
拳风扑面,气浪掀开了斗笠下的面纱,露出半张噙着笑的冷峻面颊。
啪!
李晔猛然抬手,后发而至。
手臂宛若鬼魅,毒蛇突信般穿过梁仲铁拳,无比精准地打在他另一半完好的脸上。
砰——
梁仲以比他冲刺还要快的速度倒飞而出,狠狠砸在墙上。
哇的一声。
他张口吐出一摊夹杂着断牙的鲜血,眼中的暴虐与愤怒烟消云散,只剩下和十日前,如出一辙的惊惧。
“饶……命……”
“大人饶命。”
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
梁仲翻身跪到在地,像条死狗,嘴里的求饶的话含糊不清。
噗通一声。
他的两个小弟见状同样匍匐在地,头磕的咣当响。
太慢了。
李晔摇摇头。
刚才那一击他甚至没有动用气血,便一巴掌将梁仲打的跪倒在地。
道种之间的差距,如天堑鸿沟。
他缓步上前,抬手拿起掉落在地的布袋,梁仲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口中却道:
“此等天材地宝就该归属大人这样的天才!”
斗笠下,李晔笑了。
即便不是第一次,可看着梁仲这等前倨后恭的表现,他依旧忍不住想笑。
但这就是现实。
是对当今之世,武道为尊的社会投影。
他提上布袋转身离开,临到门边时又停下脚步,若有所指:
“我听说你一向喜欢贪墨朝廷下放的补助,还喜欢打压我等同僚?是这样吗”
“小的只是一时糊涂!”
梁仲又是框框磕头,额头都破了皮,心头发誓,一定要离李晔那几个人远些。
上次因为克扣他们的资源被人打飞几颗牙齿。
今天又被人抽烂了另外半张脸。
再借他几个胆子,以后也不敢动任何手脚了。
李晔不再停留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好好表现,等下次东海使节找你,希望你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