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军官看起来随时准备出动的样子,却端坐不动,深沉的仿佛黑海。
“我知道了,你在等着他们分出胜负。谁赢你就帮谁。”徐知县恍然大悟,有人当蝉,有人当螳螂,有人则想当黄雀。
能够在不损害自身的情况下,谋取最大利益,才是赢家。
徐知县焦急的走来走去,他没有底牌能请动孙军官。
这场谈话的一开始,他就处于下风。
孙军官踱步,看向门外,他轻声说道:“下雨了。”
雨丝淅淅沥沥的落在沈仇的肩膀上,马刀斩断雨滴,砍在打手的腰部。
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横斩。
沈仇俨然化身成一尊杀神,肆无忌惮的释放着自己的力量。
可他的部下只是普通人,会力竭,会受伤,会死亡。
“挡不住了。”小六大喊道,一边后退一边挥舞着直刀。
沈仇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没有退路。
按常理说,打手一旦被杀出缺口,就会出现溃逃的现象。
但三家富户的能量远比沈仇想象的要强,有二十多名武夫混在打手里,专门去袭击沈仇一伙。
马刀在挥舞多次后,沈仇爱惜的将刀收鞘。
这是白若雪留下的兵器,天下间只有这么两把,哪怕刀砍钝了也足以让沈仇心痛不已。
他本已砍出一个扇形的缺口,却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三个武夫。
他们各自拿着长剑,齐眉棍,爪刃。
三个武夫体内真气疾速奔腾,霎那间循环了七次大周天,手掌筋骨分明。
长剑发出嗡嗡的震动,剑气溢出,直指沈仇。
沈仇调动起鬼气,双脚踏出,仅凭鬼手去抓取长剑。
从侧里挥出一根棍棒,带着风声,打碎了雨幕。
沈仇以掌对棍,身体向后飞去。
武夫真气是一种蕴含独特劲力的力量,震得沈仇气息紊乱。
小六斩开一人,向沈仇跑来,“你快走,我拦住他们。”
“别过来!”沈仇的话说晚了,爪刃十字交叉挥在小六胸口。
危机时刻,小六用直刀阻挡,瞬间刀身破碎,划伤了他的脸颊。
“嗡!”
沈仇以嗡字音洗去真气带来的震荡,鬼气从手心喷涌而出,凝成一杆黑色大枪。
昔日汪老的绝技,在沈仇在反复尝试下,终于再现人间。
沈仇双手握着大枪,如同束缚着苍龙。
他先挑开爪刃,大枪后摆,以距离压塌长剑。
鬼气肉眼可见,笼罩在沈仇体表,能听见金属开合的声音,如果沈仇对鬼气的掌控力再强一些,会发生质的改变。
沈仇单手持枪,在鬼手的加持下,刺出八道枪芒。
三名武夫纷纷避让,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长剑震颤,切割着空间,与鬼气大枪接触,凭借高速切割能力,嵌进了大枪里,相当于制约住沈仇的发挥。
齐眉棍对着沈仇当头打下,爪刃的移动速度很快,出现在沈仇背后,接连斩击。
沈仇双眸如炬,散掉大枪,奋力向前一扑,鬼手蛮横的抓住齐眉棍。
贫民区内,灾民四散开来,躲避着争斗。
沈仇恨起不争,论人数,灾民是打手的几倍,豁出命来必定能击退他们。
可灾民只知道躲避,没有人想着拼一把。
齐眉棍劈裂,沈仇一拳打在武夫的腹部,急匆匆的突破包围圈。
他高喊着:“不要逃,拿起能找到的器具,别人要抢你们的粮,你们要反抗啊。”
喊话没有起到作用,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
倒是一个老头扛着黑铁大刀,从背后出现,拍了拍沈仇的肩膀。
“粮食是你发给灾民的?”
沈仇心说,现在可不是闲聊天的时候,身后三个武夫还在追杀他。
自己的部下生死难料,贫民区一片混乱,孩子的哭泣声和打手的咆哮声交织成一团,不由得让沈仇心生烦躁。
“不要急嘛,年轻人慢慢做事。”老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窝窝头自顾啃着,也没说让一让沈仇。
“我没时间了,今晚就是决胜负的时候。”沈仇的经脉一阵阵刺痛,鬼气是把双刃剑,他从未真正束缚了鬼气,只不过是对鬼气的忍耐力提升了。
老头也不恼,轻松的将黑铁大刀插入地面,“我看过你的刀,太儿戏了,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根本不会用刀。
刀是杀伐之兵,最讲究一往无前。一刀劈下,身前再无阻碍。”
沈仇很想甩掉他,在这场富户发动的斗争,沈仇全面落入下风。
归根究底的原因是,他是守护的一方,富户是破坏的一方。
破坏总是比守护来得更容易。
“或许今晚应该直接执行斩首行动的。”沈仇不禁这样想。
那三名武夫又各自挥舞着兵器,朝沈仇追杀而来。
老头握着刀柄,气势不动如山,真气如汪洋。
当他拔刀的刹那,有三道极度霸烈的刀气顺着地面,劈开那三名武夫。
“看明白了吗?”老头眨眨眼。
毫无疑问,眼前的老头是个高手。
“别特么耍帅了,房子都塌了。”
刀气在劈开武夫的同时,也将后面一栋房子劈开,有灾民躲在里面。
沈仇飞奔向前,扛起那根断裂的顶梁柱,大喊道:“快逃,别拿那点家当了。”
所谓的家当不过是些破碗,野菜。
灾民弓着身子,迅速离开房子。
与此同时,房子倒塌将沈仇埋在里面。
小六慌忙前去搭救,刨着碎石断瓦。
沈仇坚强的冒出头来,掀起灰尘,“快拉我一把。”
小六像是拔萝卜一样,费力把沈仇拔了出来。
……
“报,贫民区出现转机。”有官兵跑进来报信。
孙军官握住那柄华丽的宝剑,忽地站起身,“知县大人,随我去镇压骚乱。”
徐知县一愣,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错愕间,孙军官已经调集官兵,朝贫民区的方向去了。
官兵们擎着长戈,小跑着出动。
孙军官骑着高头大马,马鞭狠辣抽下,马蹄声阵阵。
这是一支经过军事训练的正规军,负责镇守粟城。
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出动了,这是几方博弈的结果。
筹码则是那些饿肚子的灾民,官兵们的脚步踏碎了水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