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默默清理着沈仇的伤口,过了半响才说道:“你一定饿了吧,我煲了汤,一直在等你回家,汤都冷了,我去热热。”
她抵着头,看不清表情。
从沈仇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翘起的睫毛,一想到眼前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甘愿去闯地下社区,纵使有再多疑问,沈仇都把话咽回肚子里。
“嗯!忙了一天,都没感觉到肚子饿。”沈仇默契的跳过敏感话题,尽量不去想白若雪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不去想白若雪杀人的刀术为何那么精湛。
白若雪拿着医药箱起身,准备去厨房热汤。
沈仇抓住她的手,眼眸闪烁着真挚的情感,“我欠你一条命。”
他不会去说什么肉麻的情话,更不愿去许下虚假的诺言。
沈仇只能在这个诡异世界滞留三十天,对于白若雪沉重的爱意,沈仇没有资格回应。
“我要你好好活下去,你这条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白若雪说着任性的话语,张开双臂抱住沈仇。
前所未有的温暖包裹着沈仇,他想让这一刻变成永恒。
直到白若雪离开,沈仇心里空落落的,身体的疼痛刺激着他,缓缓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
然而沈仇的眼角余光,瞄到了放在墙角的东西。
熟悉的黑色光泽,那是一个瓮,杨威在办公室交给自己的东西。
但是后来急着去命案现场,沈仇把瓮留在了办公室。
可现在瓮出现在自己家里,沈仇知道瓮里装着一只鬼,这叫他如何能安心。
他急忙叫道:“雪儿,这个瓮是怎么出现在家里的?”
白若雪从厨房探出头,疑惑的看着他,“什么瓮啊?咦!它不是一直都在那里吗?大惊小怪的。”
“不是的,你记错了,那个瓮是……”
沈仇说到这里止住了,不能将恐慌带给自己的伴侣。
当下只能将瓮藏到衣柜里,等到第二天去质问杨威。
这个灵异六科的科长,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仇甚至怀疑他在害自己,当时在地下社区混战时,杨威为了保住性命,对沈仇说:“你也不想被鬼杀死吧。”
沈仇以为他说的是大佬明,可后续大佬明的骨架没有出现,反倒是瓮出现在自己的家里。
厨房传来汤锅的咕嘟声,热气顶起锅盖,从缝隙冒出。
很快,白若雪端着汤锅放到桌子上。
她和沈仇面对面坐好,桌子中间摆放着一个黑色的瓮。
两人似乎都对此视若无睹,一勺勺的舀着汤。
沈仇想着明天该怎么和杨威打交道,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杨威送了自己一件东西。
可自己不记得了。
沈仇一愣,眼睛看见了桌上的黑瓮,渗出一身冷汗。
在地下社区打斗的时候也没如此惧怕过。
“我应该摆脱不掉这只鬼了。”
沈仇脑海里出现这个想法,小心翼翼的把瓮放到墙角。
想了片刻,舀了一碗汤,放在瓮前。
“拜托你呆着这里不动,送碗汤给你喝。”
黑瓮颤动了一下,恍惚间沈仇看到了一个脸色惨白的男孩对自己微笑。
沈仇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我能看见鬼了。”
“怎么了?”白若雪问道,对沈仇怪异的举止不解。
“没事,吃完饭活动一下。”沈仇甩动双臂,不小心拉扯到伤口,痛得呲牙咧嘴。
吃过饭后,已经是后半夜。
沈仇躺在床上,等身边人的呼吸逐渐均匀,陷入深度睡眠后,他蹑手蹑脚的掀开被子,走到客厅。
他必须监视着黑瓮,确保小鬼不会伤害人。
天大亮了,沈仇顶着两黑眼圈,留下一张纸条后,便带着黑瓮赶往安全局大厦。
沈仇的身份登记在安全局内网,无需经受检查便来到熟悉的楼层,前台的工作人员递给了他一张员工卡。
编号8216。
灵异六科办公室内,不见杨威的身影。
想来是昨晚的战斗太过激烈,导致杨威翘班了。
沈仇捧着瓮,内心焦急,有太多疑问想得到答案。
没等多久,杨威颓丧的走进来,他特意将头发染黑。
每一回请神都是在消耗寿命,杨威明确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差。
“解释下这个瓮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沈仇带着怒气问道。
杨威在沈仇出声的时候,才注意到他。
“吓我一跳,我都没看着你。我都把瓮送给你了,它当然会跟着你回家。目前它不会伤害你。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善良鬼,手里总共就没几条人命。”
“别想骗我养鬼,我要摆脱掉这个瓮。”沈仇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杨威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扔到办公桌上。
“这是鬼的信息,既然瓮出现在你家里,代表它认准你了,你摆脱不掉,你只能尝试着去和它共存。顺带一提,每一只鬼都是不同的,养鬼的方法也不一样,祝你好运吧。”
沈仇狐疑着拆开档案袋,仅有两页纸。
开头是死者的身份资料。
【姓名:吴应雄】
【年龄:八岁】
【死因:自杀】
右侧是吴应雄的头像,相貌正是沈仇看过的样子。
八岁的孩子脸庞稚嫩,来不及成长就过早的离世了。
沈仇接着往下看,文件上描述了吴应雄的家庭环境。
他出生于大山里,母亲与第一任丈夫离婚,带着吴应雄嫁了第二个丈夫。
那是一个酗酒的男人,每日喝醉后都会大喊大叫,疯狂咒骂着妻子和她带来的小孩。
吴应雄的童年在长时间的打骂中度过,但凡继父有一点不顺心就会连骂几个小时,严重时拿着菜刀,满院子去追吴应雄。
母亲一味的逆来顺受,干着繁重的体力活,日复一日,患上严重风湿性关节炎。
每天都在抱怨着生活艰辛,却没想过改变。
“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和他离婚了。”吴应雄的母亲对他这样说道。
吴应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过,只希望自己从未出生,如果自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就好了。
在满是戾气的家庭氛围下,吴应雄学会了沉默,脸上总是带着化不开的忧郁。
直到在一个除夕夜晚,一件小事引发了吴应雄的怒火。
吴应雄提着菜刀嘶吼着:
“不准跪,我叫你不准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