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欲念

  • 浮颜
  • 瑾柕桦
  • 3200字
  • 2023-09-19 23:16:17

两个衙卫押着一个中年男子从衙堂侧面进来。众人一惊,人群里早有人议论纷纷。

“这不是浮塔村村长的儿子吗?”

“看来浮塔村还是有人活着的。”

“不对……不对……”瀚林海大叫道:“纪木早死了,怎么,怎么还活着,一定是被人假冒的!不是他!”

“瀚林海,你为什么这么敢肯定这纪木就一定死了?”武启元追问。

瀚林海顿时杵在原地,神色惨白,突然抬头朝傅容道:“难道,难道当时是你?”

“是我,你虽然杀了他,又埋了他,但我就在那,救了他之后,这事情经过我也就基本了解了。”傅容向武启元稽首道:“大人,且听纪木道出事情原委。”

纪木上前一步,跪了下来:“大人,若是要说出事情经过,还望您请出一人来。”

武启元了然于心,朝薛毅道:“带他上来。”

从衙堂侧门又出来一人。大堂一片哗然。

“怎么会是他?他可是仵作啊!”

“姐姐,那个仵作叔叔怎么会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光遥面露疑惑。

浮颜一直神情淡定,看着那仵作用心念道:“这仵作原也是哈塔村的人,而且还是这纪木的亲生父亲。”

光遥惊地要跳起来,浮颜按住她的肩膀:“你不要激动,这里是衙门,哈塔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崇尚用活人祭祀,每一年都由圣女亲自指出一人来,这人便成了祭祀品,十年前,村长的儿子便被众人逼得当场自杀。村长由此痛失一子,况闫,就是仵作他便将自己的儿子况天交给村长收为义子。”

光遥心念道:“那为什么自己不抚养,反而把孩子给别人抚养,人类不是最注重亲情吗?”

“话虽如此,可这况闫在那时刚失去妻子,又被哈塔村排斥打压,每日将他架在祭祀台柱,他成了代村民忏悔的罪人,况天又年幼,几乎快活不下去,刚好村长痛失一子,便想到了这个方法。这纪诃也是个变态,不取本名,仍然取着他死去的儿子的名字。”

“可,说来说去,并没有提及为什么况天要和这个瀚林海牵扯在一起,又为什么好端端地死了一村子的人?”

“还不是这扭曲的哈塔风俗造成的,阿遥,你有时候猜的挺准的。”

“啊?难道说,这哈塔真是妖术?”

浮颜听后原本平静的脸立刻染上笑意,用手指点了点光遥的额头,心念道:“你呀,这世间早无妖魔,哪来的妖术。”

“那是……”

“村子一共多少人?”

“八十八人,之前总熬汤药,我都记住了。”

“那男女比例如何算?”

“这个我也记住了,女子甚少,平日里只有小骨愿意搭理我们,陪我们玩,其余女子几乎见不到人,但是每次祭祀的时候他们总是站在最前面,加上小骨也就六人。”

“这两年间人数可有变化?”

“这个……其实姐姐,其实我观察过,原本是有七人,哈塔村一年举办一次祭祀,我做了两年的圣女,每次都是让我和一个女孩跳舞,跳完舞后面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两年我跳了两次舞,换了两个人,最后一次跳舞的是小骨,但第一次我记得是一个面上有疤痕的孩子,对才十岁左右,因为太小,我和她跳舞的时候都是弓着腰的,后来我再没见过她,我还问过村长,那孩子去哪了,姐姐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你说看着很可怜的孩子。”

“我当然记得,她父母早逝,一个人和她那眼瞎的奶奶生活,村长还说她已经去了远房亲戚那了。”

“对,就是远房亲戚,去的地方就是和姐姐名字有一字相同,叫……对,叫浮山。”

“其实她死了。”浮颜继续用心念和光遥道,而堂上的案子已经审的差不多了。

“死了?因为哈塔?她成了焚祭的人。”浮颜眼神给予肯定,光遥顿时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村长说要给我们办宴席,那天晚上只有八十人,但是村长说他们所有村民都是来送我们的。”

“两年前,原本整个哈塔村有八十九人,那个十岁孩童成了祭祀品,村子只有八十八人,宴席那天晚上只有八十人,早在宴席开始之前,这七人就已经被杀害。”

“可是我记得今天现场那仵作说,死者有八十八人,这说明仵作是帮手?”

堂上,仵作冷笑道:“反正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没必要废话,要杀要剐,都随你们。”

“况闫,你爱妻心切,不忍妻子被欺辱,后又成了祭祀品,合情但不合法。”武启元厉声道出案断结果:“瀚林海,你为夺朝供商权,与况闫况天合谋,先于昨夜杀七人埋山上,后又下毒毒死八十人,一共八十八七条人命,按律当斩,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瀚林海一脸不可置信:“不可能!我是尚书之子!我有官爵!你们谁敢动我?!”

“来人,将所有罪犯押下去,秋后问斩。”傅容语气轻快,话音刚落,人已经坐到台上。

“姐姐,原来死去的七人都在山上……那……岂不是那个傅容……”光遥张大嘴巴刚要说出声,浮颜施了法,光遥便发不出声来。

浮颜摇了摇头笑道:“你总是沉不住气,说你多想,其实也没有,倒是和这人有点关联,但也不大。”

光遥心念道:“若是他们昨夜发现了尸体就上山查,那也不对,哪有人死后没一夜,就立马发觉的?这个傅容一定有古怪。”

“你呀,这一般人只会斡旋于案情本身,你倒是能说出让人意料不到的。”浮颜甚感欣慰,这么多年教学先生的课总算没白听。

“本来朝供商权都是由历代哈塔村民掌握,瀚林海想村民所有人都死,只留下况天,况天只是个大字不识的莽夫,朝供商的实权仍然在瀚林海的手里,可他一个尚书之子,为什么会看重一个小小的商权?”

“这哈塔村的金丝楠木和一般的金丝楠木不同,它不是用来给平常的宫殿修建或者典礼,而是在重要的祭祀大典中使用,看似不值一提,其实大有深度。”浮颜见案子断完,周围百姓也都散了,便拉着光遥正准备离开,傅容朝他们走来。

“颜姑娘留步,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姑娘。”

浮颜回头见傅容过来,只是微微侧身停止脚步:“傅大人有不明白的事找民女?那若是民女解了大人的疑惑,大人可否解了民女的惑?”

傅容脚步止住,没有再继续走向浮颜。

浮颜正要跨出脚步,傅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么邪恶的村子,我倒是很好奇,颜姑娘是怎么在这住了两年之久?”

浮颜歪头看了一眼傅容,脸上仍然挂着笑,“傅大人说笑了,民女只是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所以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医治病人。”

“的确,大夫只需要治外病,这一村子的心病却无药可医。”

“这个世上岂只是一村子的心病,你的心病,他的心病,这所有人的心病和真相,谁又真的在意,谁又真的能迎刃而解?”

浮颜急于回谷,打断傅容的接话又道:“傅大人,民女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相信所有人都在竭尽所能地想好好活着,可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愿不愿,想不想的。”

傅容微转头看着浮颜,惊奇这看着不过十五年纪的女子,居然有这么通透的心思,一时沉默良久后不再多说,只径直走出衙堂。

浮颜拉着光遥刚走出衙门便使用空间法和时间术,眼前所有人,物包括空中飞行的鸟雀立即停滞,又施法恢复原本容颜形体。仍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衣着仍素,但面容似神仙妃子,气质出尘,单看眼神波澜不惊,没露出一丝神情,仿若刚从画中走出一般。

光遥见姐姐恢复原体,自己也施法恢复原身,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女子,身穿鹅黄色的织锦纱尾裙,五官精致,唇红齿白,面若桃花,细看也无任何瑕疵,眼大而亮,但眼角微翘,眼神便多了几分灵动,“姐姐,怎么这么快就要回谷?”

“怎么?这戏还没看够?这惑我可替你解了呀。”浮颜故意打趣光遥。

“哪里是戏呀,到处都是屠杀,明明很可怕。”

“那大堂上的人只是没有点破,其余事情各自心里都有了底,只是为了平稳镇上百姓才不点破。”

“什么?”

“整个村子就是个鬼村,欲念太重,必遭反噬,那些女子为什么只剩下六人,这是因为之前所有的女子一半用做祭祀,一半送给各州官候,祭祀是一年一开,但基本十年也得死个几人,还得焚烧成灰,将尸灰合着金丝楠木粉碎成粉,再配些香料,这就成了哈塔粉,那些村民就用哈塔粉做自己祭祀的装饰品。”

“啊?这么可怕的村子,我居然浑然不知地待了两年,可是姐姐,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所有事情,居然都不害怕?”光遥有些发怵,死死地搂着浮颜的胳膊。

“畏惧是人类才有的心思,可我不是人。”浮颜轻轻扯了下光遥落在胳膊上的手,没扯掉也没再扯。

“是啊,姐姐是未来的百灵之主,神灵,拥有女娲和天帝之力……自然什么都不怕。”也不知光遥想起什么,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浮颜没有搭话,继续使出空间法,转眼间便和光遥来到灵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