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何为信仰

韩舒冰八岁那年，她的父亲在对马海峡营救日本难民时遭遇海啸余波，不幸葬身海底。她的母亲听闻噩耗后，精神当即崩溃了，从早到晚都站在海边望着大海发呆。当地政府担心她的母亲患上精神类疾病，便把她们母女安排到杭州安居。两年后，她的母亲重新振作起来，并以“西湖船娘”谋生。她们虽然离开了大海，但骨子里还是离不开水啊。

那时候，韩舒冰每天放学后，便来到西湖边，在湖中游弋的古色古香的手划船中寻找着母亲的身影。夕阳西下，湖面上波光粼粼，远处青色山峦起起伏伏，云雾缭绕之中的雷峰塔，似乎在述说着千年的故事……

从古至今，文人墨客书写了许多赞颂西湖的诗文，甚至把拥有西湖的杭州比喻成“天堂”。可年幼的韩舒冰面对如诗如画的西湖，心里想着的，却是自己乘坐父亲的捕鱼船航行在波澜壮阔的大海时的场景。西湖的水太平静了，怎能与风云变幻的大海相比呢？

她从小练过武术和跆拳道，十二岁那年考进了上海舞蹈学校。四年的舞蹈学习毕业后，她保送进了北京舞蹈学院。但这百里挑一的名额，她放弃了，而是报考了军校，成为一名特种兵。她不服输的个性和从小就打下的武功底子，使她很快成为其中的佼佼者。在校期间，她参加过几次国际维和行动，都顺利且圆满地完成了任务。毕业后，她在部队也总能完成任务，屡建奇功。几年后，她就被郭政宏亲自选中，进了未来学院……

再次回到小时候熟悉的西子湖畔，已经二十二年过去了。她接手母亲的手划船，成了一名“西湖船娘”。西湖的水面仍是那样平静，丝毫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但此时的韩舒冰，已经心如枯槁，波澜不惊。

“威廉事件”对她的影响十分深刻，她不愿意再回顾那段惨痛经历。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了，但她心底的伤痕始终还在。她无法饶恕自己曾经的动摇，哪怕只是瞬间。正是因此，她深感自己无法回到海底基地的未来学院继续履职，尽管那里仍是她魂牵梦萦的地方。西湖边的手划船，使她恍若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她当即顿悟到母亲当年的选择，人在经历过惊涛骇浪后，需要寻找平静的港湾慰藉心灵。

人类与外星种族的战争暂告一段落，大家普遍以为，人类将迎来一个科技迅猛发展的时代，仙女座人曾经展现的更高等级的文明令人振奋。可几年过去，地球科技的发展速度甚至远不如曾经，一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拦住了前进的速度。21世纪30年代初，自动驾驶技术就已经得到了普遍运用，那时候人们憧憬的是几十年后汽车能够在空中自由飞翔，以彻底解决城市的交通拥堵难题。但直到现在，至少在出行方式这块，人类几乎没有任何进展，各种型号的车辆仍在地面龟速前行。

部分人类认为仙女座人似乎在有意识地操控着人类科技的发展速度。但另一些人却觉得，仙女座人在能源和粮食问题上，确实帮助了地球人类，特别在气象方面的努力，几乎使地球人类彻底摆脱了天灾。粮食大幅度增长，无须再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了。而牛羊猪鸡鸭等肉类食品，更是实现了大批量的健康生产。更重要的是，在航天领域，它们不遗余力地传授了先进的星际航天技术，不仅改进了航天飞行器的材质问题，而且降低了航天飞机的造价。这使得民用航天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遨游太空对每个人来说都已经触手可及。

现在的人类吃穿不愁，也不用担心失业问题，这便是实实在在的幸福。人们经历了动荡年代之后，也更为珍惜和平的岁月。许多人选择回归向往已久的田园生活。可以随时出游，赏花踏青。放风筝、龙舟比赛、山地骑行、露营也成为时尚的户外运动。

韩舒冰早已准备好隐居西湖，独自终老，但是命运并没有就此放过她。

她的手划船被一个奇怪的客户连续包了一星期。这个客户的身材与容貌均堪称完美，令人见之难忘。他包下手划船后，举止却很奇怪：每天一早登船，就在船上晒一些特殊的“纸张”和器皿，然后，他就一整天戴着一副奇怪的眼镜看着太阳发呆，直到太阳下山为止。从他携带的简陋科学设备能看出，这人也许属于“民科”一类。韩舒冰认为这人应该是一个“合成人”。不过韩舒冰此前并没有直接与“合成人”打过交道，她在心底，有些厌恶这些降临地球的外星物种。

只想平静生活的韩舒冰不会想到，正是这个奇怪的人，将她莫名其妙卷入了一桩刑事案件中。

仙女座人降临地球已有数年，为应对世界新格局，联合国原秘书长霍华德提议，地球人类既然不能无视火星共和国和小行星带联邦国的存在，那么统一纪年方式就刻不容缓了。于是经过多方商议，现任联合国秘书长胡安·费南多在公元2049年1月1日这一天隆重宣布，太阳系内的所有人类组织，都应以太阳纪元来统一标记时间，以减少不同星球间，时间计算的混乱给商业交往带来的不必要的麻烦。

当初应仙女座人要求，在纽约、伦敦、上海、开罗和墨尔本五个城市做首批外星人寄生试验，因此，身处纽约的联合国总部为保证安全，搬迁到了位于南美洲的罗萨里奥市。这是阿根廷的第二大城市，也是重要的河港城市。当时，胡安·费南多还只是罗萨里奥市市长。半年后，霍华德引咎辞职，近水楼台的他竟然成功竞选上了联合国秘书长。他深知这个职位责任重大，尤其是在这全球暗流涌动的年代。

太阳纪元年的第二年，胡安·费南多主动对火星共和国、小行星带联邦国伸出了橄榄枝。尽管此时，小行星带联邦国的总统威廉·波旁巴仍是国际刑警中心追捕的重要通缉犯。

于非成为了传奇的公众人物，全球各地的著名广场上都耸立着他的雕像。关于他的传说有着无数的版本，总之都是神乎其神。外星人进入地球，不仅在科学技术领域长久地影响着人类的生活，在精神文化领域，人类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也普遍遭受了严重冲击。

重新审视哲学的热潮先是在学术界兴起，新时期的哲学被赋予了新的定义。人们在历史的遗迹中捡起哲人们思想的深邃，从远古的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直至近代哲学家卢梭、伏尔泰、黑格尔、康德，甚至包括了非主流的哲学家尼采和叔本华，都被人们重新审视——人们急需心理慰藉的良药。

于非加入这个时代的大潮流隐居了起来，不过他并非隐居在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之处，而是回到了上海的老宅中，这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只不过，一身传奇的他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随意逛菜市场，或者品尝路边的小摊了。

郑月也同于非一道居住在上海。她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破译于非的那些画作。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些画作不仅能够解开仙女座人的星球秘密，也关系到地球人类的未来。

于非与郑月谈论过儿子于未来。

“未来在小行星带上的事你听说了吗？他都改了自己的名字，不打算认我们了，你好像对此无动于衷？”

“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其中定有隐情。而且他应该能够保护好自己。”

“你那么自信？他还会是我们的儿子吗？”

“当然是。这一点谁都否定不了。”

于非的表情严肃起来，他凝视着郑月若有所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存在的意义，不是吗？”

烈风在对仙女座人最后的上海保卫战中负了重伤，两条腿都是高位截肢。经过十几次结合高科技的手术，他的双腿终于可以再次站立了。虽然仍是假肢，但具有高度灵活性，不仅不影响日常行走，甚至可以将百米冲刺的速度提高到四秒七左右，而且弹跳力惊人，可跃起至二三层楼高。双腿的内侧还可以安置暗器机关。因此，烈风继续留在了战斗组。

此时的未来学院已经发展成了举世闻名的培训宇航员和太空技术人员的专门学校，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学员达到了三万多名。但郭政宏保留了原战斗组的序列，作为海底基地的机动小分队直接受他领导，以应对特殊情况。

张衡和李富贵都在近年娶妻生子，唯独烈风仍是单身。他一直在寻找韩舒冰。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居然在仙女座人公布的罪犯名单上看到了韩舒冰的名字而且罪名不小，被关押在远离地球的月球监狱。那是仙女座人用来关押高级罪犯的地方。韩舒冰也许是第一个被关押在此的地球人类。

烈风立即同张衡、李富贵和卡密尔商讨营救韩舒冰的可能。

郭政宏得知韩舒冰被关押在月球监狱已经两天了。这两天内，中国政府通过联合国有关机构对仙女座人提出交涉，希望将韩舒冰引渡到地球关押和审讯。仙女座人的回答却很含糊，既没有交待韩舒冰的具体罪名，也不说明将会如何处置她。而且，他们发现联合国的态度十分暧昧，似乎胡安·费南多受到了仙女座人的某种暗示，他劝中国政府息事宁人，不要为了某个人而损害地球人与仙女座人之间的和平关系。

郭政宏原本就对仙女座人在月球建造的秘密基地很好奇，因此，何不借着这个机会顺便探察一下其中的奥秘呢。不过，这种探察肯定不能以未来工程部的名义，只能是非官方的私人行动。他同国防部高层领导请示了之后，悄悄叫来了张衡和烈风他们。作为韩舒冰曾经的生死战友，他们有着充分的理由去月球营救她。

郭政宏严肃地告诉他们，如果行动失败，一切后果都只能他们个人承担。未来工程部会出面全力调停，但结果很难预料。

张衡和烈风明白这次行动成功的希望非常渺茫，但他们仍旧义不容辞。

“我们在加入未来学院战斗组的那一天，就已经宣誓要生死与共，绝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何况任务在身？”

至于怎么营救，他们要做许多准备工作。虽然成功的可能性极低，但也要尽力一搏。

为了给本次行动保驾护航，郭政宏亲自赶到杭州，全方位调查了韩舒冰出事前的所有踪迹。他们自然关注到了韩舒冰船上这名奇怪的游客。根据线索显示，他是上海天文台的职员，名字叫卢梭。然而上海天文台却查无此人。一个用假名的人接近韩舒冰，显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据几个“西湖船娘”反映，她们的手划船与韩舒冰的手划船交会时看到，她的船上摆着许多奇怪的仪器，好像在做什么实验似的。

在西湖的手划船上做实验？听着就觉得荒唐又诡秘。

另外，他们还在韩舒冰的宿舍前发现了一只死鸟。这只鸟是鹰类中最为灵活的雀鹰，它几乎没有任何外伤，显然是被某种激光武器击中而死。

种种迹象表明，韩舒冰也许并非真的犯了罪，而是被外星种族绑架的。

韩舒冰见到仙女座人飞船的那一刻，她便明白自己深陷一桩阴谋之中了。她想起那个奇怪的客户说的一些疯言疯语，难道确有其事？

那天，韩舒冰下班已是深夜，返回宿舍的路上，黑暗中蹿出的一条人影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发现竟是那个奇怪的客户。他流露出十分惊恐的神色：“请救救我！它们在追杀我，你能把我藏起来吗？”

“谁在追杀你？”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太阳被不明生物入侵了……”

韩舒冰觉得对方的话实在离谱，可对方的态度过于恳切，不像是胡言乱语。

“你是谁？”

“我的编号认证：585673，我是‘新人类’，一年前与人类DNA结合成功，我的中文名字是卢梭。”

“卢梭？”

“我知道卢梭是个德国哲学家，他的《忏悔录》很有名。我也知道你叫韩舒冰，你以前是中国未来工程部的成员……请不要误解，我只是包租你的手划船之后，通过一些手段查到了你的档案。所以我才向你求救。我背叛了族群，但我不想死。”

这件突如其来的事件搅乱了韩舒冰。她敏感地嗅到了其中的阴谋。在短暂地犹豫之后，她决定插手此事，直到弄清楚真相。

二人回到韩舒冰位于西湖边三台山最高点的单人宿舍。出于军人的警觉，她总是尽可能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安全的环境。为此，她甚至为自己设置了一个特别的“警戒哨”——一只红褐色的雀鹰。优雅与凶猛兼备的雀鹰，主要分布在北半球。它有着很强的飞行能力和机动能力，且智商高于其他鸟类，用作警戒，再合适不过了。

“韩舒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何谓信仰？信仰代表着你们人类精神世界的最高境界吗？”

韩舒冰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知道这个问题有各式各样的答案，排除宗教信仰，我想问的是普通人类都认同的信仰，因为这最能体现出共性思维。”

“你这是好奇，还是要对人类思想进行研究？”韩舒冰无意同一个合成人探讨精神问题。

没想到对方很认真，“我很困惑，非常非常的困惑！在你和你们的眼里，我是一个寄生在人类体内的合成人，是一个外星种族，但我们种族没有信仰。对于太空漂泊的种族而言，生存就是唯一的信仰。现在我们来到了地球，结合了你们的DNA，那就是地球上的新人类了。你说，作为人类的我们应该要有信仰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作为地球上的一员，我认为自己不能对公众隐瞒真相，否则就是在犯罪，也不配做一个地球上的人类……”

接着，韩舒冰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了解到，他通过对太阳的连续观察，发现了太阳能量输出产生的不规则变化，不像太阳自身的原因造成的现象，更像是太阳被某种外力不定期吸取能量的结果。

“等等，你说的是太阳光谱发生了变化？”

“是的。我们种族长期漂泊在宇宙太空，对空间物体变化异常敏感。经过我的简单测试，我的猜想应该是正确的。”

卢梭有理有据，但令韩舒冰疑惑的是，既然利用简陋的仪器就能发现太阳的反常，那世界各地的天文台和天体物理学家为何对此毫无察觉？

“如你所言，仙女座人应该很容易发现事情的真相，那为何要对人类隐瞒？甚至还要追杀你？”

未等卢梭回答，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雀鹰的凄惨叫声。韩舒冰奔出门外，只见雀鹰挣扎了一两下，随即不动了。

一艘巨型黑色飞船悬停在半空中。

月球监狱位于月球正面东边的哥白尼环形山之中，由仙女座人的智能机器人管理。张衡细致了解之后，认为仙女座人的智能机器人系统虽然在计算能力和灵活反应方面高出人类的人工智能许多，但原理基本相通。机器被动执行指令，必有薄弱之处。张衡抱着这样的观点，试图找到月球防御系统的漏洞。

营救小分队乘坐“金翅大鹏三号”，悄然穿过地球的大气层进入了月球的轨道。现在太阳系里到处是“天眼”，任何一艘航天飞船的踪迹都无所遁形。他们以执行地球近地轨道的清扫任务为由，获得了飞离地球的准许证。

此刻，郭政宏正站在海底基地的指挥室注视着“金翅大鹏三号”的行动轨迹。

他身边的作战参谋忧心忡忡道：“月球监狱必定戒备森严，张衡他们能成功吗？”

“机会不大，但他们如果能侦察到仙女座人的一些防御数据也……”

“快看！张衡采用变身术了……”作战参谋惊叫起来。

屏幕上突然冒出无数个“金翅大鹏三号”的标注点，月球的防御系统正在努力识别，寻找真身。

张衡赌的是仙女座人运转神速的计算机分析处理数据的速度，只要对方无法瞬间识别“金翅大鹏三号”的真实位置，仅需三秒钟，“金翅大鹏三号”就可以侵入月球腹地，开始隐身作业。飞船上的透视热成夜视仪很快探测到环形山地下微弱的人体信号。但出乎预料的是，仙女座人的计算机仅仅用了0.9秒就成功识别了他们的飞船。因此， “金翅大鹏三号”刚潜入月球腹地，便遭遇了外星飞船的严肃警告。紧接着，“金翅大鹏三号”的核聚变发动机便被迫熄火，船舱内的所有动力系统都被动停止了工作。张衡明白，任务失败了。

威廉在小行星带的谷神星、智神星等几个星球上精心耕耘，建造了不同规模的空间站。首先，他把谷神星打造成了最大的航空港，客货运输能力可以辐射整个小行星带。这里矿产丰富，是冒险家的乐园。来自火星和地球的商人纷纷在此注册公司，以便圈地开发。他们仅仅通过指定权限的开采，就发了大财，即使威廉要从中抽取百分之三十。

小行星带的军事基地则建在智神星，他成功说动了疯子科学家西奥多·冯·卡门博士来到这里研制“超级武器”磁轨炮。磁轨炮是利用电磁力产生动能推进弹丸的一种先进武器。早在20世纪，德国的汉斯勒博士就展开了相关研究。磁轨炮的优点是速度快，精度高，射程远，威力大。西奥多·冯·卡门博士在原先磁轨炮的基础上，又增加了高爆特质。磁轨炮的研制成功，很好地震慑了地球及火星，令威廉可以高枕无忧。

当初随他前来小行星带的于未来被威廉动了脑部手术，只需删除10%的记忆神经元，人脑海中的全部记忆就会变得支离破碎。威廉更是命人采用最新技术，通过改变神经元突触的结构，成功嫁接了于未来大脑里对父亲的记忆，又借助化学递质，增强了这部分情感记忆，并辅之以威廉编造的一整套人生档案，于是，于未来摇身一变，成为了履历丰富的史蒂文。

丁零曾冒着风险前往谷神星寻找于未来。他们在航空港空间站的一家酒吧重逢。但于未来已经完全不认识她了。

“你可能认错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于未来。”

“我绝不会认错，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有病是不是？总缠着我干什么？”

二人未来得及深入交谈，巡逻的士兵便赶到了。原来，威廉为了将于未来留在身边，早已将他从前的熟人都列入小行星带联邦国的通缉名单中。巡逻士兵认出了丁零，一场短兵相接的遭遇战一触即发。

已经改名史蒂文的于未来虽不认识丁零，但他却出于某种本能，于乱军之中救出丁零，并将其安全护送到航空港的飞船里。

“于未来，你……？”

史蒂文没有回头，快步远去。他觉得事情有些怪异。

烈风、张衡、李富贵和卡密尔被关押在月球监狱的审讯室。他们被分别悬挂在半空中，弹性的金属绳捆绑着他们的躯体，越挣扎，便勒得越紧。看守他们的是两个机器人。

“张衡，你的计划真是糟透了，害得我们都成了仙女座人的俘虏。”

“我怎么知道它们的计算系统如此发达？不过，你们放心，它们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只要我们一口咬定是误闯。”

“这就是你所说的退路？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妙计呢。”

“地球人类现在与仙女座人和平相处，并非战争时期。我猜它们会通报未来工程部，郭部长一定会想办法把我们救出去。不过，难道你们没发现，仙女座人对月球的防御，不像是在警戒监狱……”

“对，倒像是它们在月球上有研究基地……”

“你们快看！”卡密尔突然大叫起来。

他们的视线集中到审讯室门外的一个移动物体上。这是一个精巧的小女孩，只有普通芭比娃娃大小。她停下了脚步，也凝神看着他们。

“你们说，她……像不像是……崔乐乐？”

卡密尔的声音都颤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