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邪魔与神明

“你们还好吧。”蓝云快步走到了无铭和唐美身旁说道，“很抱歉没有及时发现你们，不过好在没发生太坏的事情……朱雀，谢谢你及时通知我。”

“哼，我可不是在救他，只是不想看到他这么快就不得不让你背弃誓言了。”朱雀缓缓慢慢的走了过来，傲娇地说道。

“朱雀？”唐美想到了上古的四神兽。

“蓝老师……有些件事我现在必须得问你：你为什么会离开重生教？”无铭问道，“龙共，很有可能就是你当年说过给予你逃生希望的罗零，现在龙共说——她已经失去了你，是什么意思？”

蓝云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以前作为重生教的护教骑士，只不过是为了还人情。后来我不欠他们了，自然就在复活后选择了离开。龙共作为重生教的帮凶，自然会认为失去了我。”

“老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龙共是当年的罗零了？”郝无铭低着头，喃喃道，“她向我透露过她自己不老不死的特质。我怀疑……早在你还是护教骑士的时候，她就是是重生教的教徒了。”

“无铭，这些事情不要过度追究。”蓝云说道，“我只能告诉你：罗零当年并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我也是现在不久前才确定了龙共的身份。在知道更多以前，我们还是先考虑大赛的事吧。”作为三流神，蓝云并不会过多关注人类文明的活动，但为了让无铭有抉择的空间，他必须让郝无铭经历更多的试炼，同时一步步的洗白他作为邪神转世的身份。

“无铭……你不要纠结那么多。”唐美劝道，“我知道你还有些在乎龙共做过那么一会儿朋友，但既然龙共是虚空异教徒，那么我作为光明传教士是制裁她是理所当然的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准备好大赛的事。毕竟龙共现在已被杀死，未必会被其他异教徒察觉到你的存在……”

‘光明传教士’是针对于创世神教、光明教等名门正派或正义教会成员的美称，预示着他们会给人带来并守护美好，是不同于国家政党的全大陆性信仰传播者，深受民众的爱戴；‘虚空异教徒’则是光明传教士针对于重生教等其他邪恶组织成员的称呼，往往会在暴露于公众视野后被传教士群起而攻之。

唐美作为光明教里的光明世族，自然是光明传教士。郝无铭的战神一族算不上传教士，但绝对不会宽容异教徒。唐美之所以提醒无铭这一点，就是为了让他明白立场，而不要为了旧情抛弃底线。

郝无铭也缓慢的冷静了下来，他不知为何，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的视线。他看向的是龙共‘融化’的位置，那个沾有黑色物质的战神护身符被放置在了那儿。

他伸出手，想要拿起那枚护身符，但蓝云的电流抢先一步击中了它，将其炸得满地都是。

“无铭，不管你回忆到了什么，都别忘了在黑与白中抉择。”蓝云提醒道。

“……明白。”无铭知道，一切容不得他争辩什么……

他们离开了这里，但没过多久，一团阴影缓慢地爬到此处，将那个护身符的碎片一一吸收。

两个人类和两位三流神走在回程的路上，无铭对于这条羊肠小径完全没有印象，他始终记不起来自己怎么出城的。朱雀本来一直板着脸，沉默寡言地走着，她被蓝云要求护在两个孩子身边，免得其他异教徒来偷袭。

朱雀看着一脸疑惑的无铭，本来不想说什么，但她实在忍受不了那看似无辜的疑惑之面，终于还是开口了：

“郝无铭，你知道三年前那个袭击你的火红身影是谁吗？那其实就是……”

“不用说了，我知道是你。”无铭黑色的双眼波澜不惊，回答道，“早在被袭击后，我就拿了一根羽毛做样品，结果姜可对我说这和四神兽之一的朱雀有关，所以我就明白了。”

“呵，看来你也不笨啊。”朱雀冷笑了一声，“不愧是深渊之神——拜德的转世之一。”

“目前还是，但将来我会成为纯粹的战神一族的。”无铭那平淡的语气中并没有明显的愤怒或悲怆，他那灰色的双眼中也不知是否真正地透露着决心。

“你知道我为什么比起蓝云要恨你的多吗”朱雀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因为……没有所谓的誓言吗？”唐美的记性很好，记住了之前朱雀说的那句话。

“不仅仅是这样，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和蓝云不同，我在此之前是二流神，而且还是接近一流神级别的；而蓝云是从亡灵一直进阶至三流神的，。”朱雀的语气转折，冷冷的说道，“所以，我才会对自己的神位产生落差感，以至于对自己如今的处境更加失望。”

“什么意思？”无铭问道。

朱雀沉默了一下，见蓝云没有表示住嘴便继续讲了下去：“万年以前的众神之战，是关于你前世的，你也应该听说过。”

“邪神与他的同党邪魔还是亚恶魔什么的向众位神明发起挑战，最后自己丢下它们逃到了大陆上破坏？”唐美讲述了大概的故事内容。

“错了。”朱雀回答道，“这场战争确实以郝无铭的前世拜德为主要敌人。但是有一点不一样——这场战争的敌军，从某种角度上讲，自始至终只有拜德一位，连传言中毁灭之神的黑暗容器颜暗离都没前来参与。”

“什么？！”唐美表现得比无铭还要惊讶，“你是说拜德仅凭借自己一位的二代守护神神力挑战了几乎全部神明？”

“是，又不是。”朱雀的脸色阴沉下来了，“郝无铭，你自己都难以想象你当年对公共神界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几乎就凭你一个……”

蓝云并没有阻止，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为朱雀万年的伤痕了，必须倾诉一下。他早已听朱雀讲述过很多遍，而他本身没有见证过，所以自己绝对做不到感同身受。但他示意唐美和他先走在前面，因为他不希望唐美和无铭同时知道一条信息。

“万年以前，我们神明被迫参与了一场战争，也就是所谓的众神之战。”朱雀沉着脸讲述着，“我们本来准备好进行光明仪式，接受无上圣光的沐浴，但光明之神——唐光遇莫名失踪，向来不愿参加的你——拜德，却前来制造混乱。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你疯了，早在以前你屠杀两大龙族的事就证明了这一点，只是我们不想面对而已。众多神明拼尽全力阻止你，但那时候的你太强了，哪怕是之后创世神以外另外两名原始神明出手，你都游刃有余地应对。”

无铭在此刻沉默着，他知道邪神传说中的实力有多么可怕。而对于唐光遇这位神明，他大致能猜出来是唐美的前世。

“但就在你与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唐光遇及时赶来了。她全身布满金光，使用圣光控制住了你，我们本以为你会冷静下来，谁知道......出现了我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幕。”说到这里，朱雀的声音似乎夹杂着几分控制不住的哽咽，“你释放了一种黑色物质，由内及外的释放。那时候我感受到了比陨落还可怕的事情，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神界中心......面目全非......”

“面目全非？”郝无铭有些惊讶。

“没错，”朱雀眼神不安，似乎在回忆恐怖如斯之物，“周围的一大片都变成了黑色，你周围的神明也被黑色覆盖——他们全都被你强行挣开束缚而迸发出的鲜血，不是污染成了邪魔，就是‘石化’（被深渊之力彻底吞噬后变成雕像）了。我们四相中，玄武......直接当着我的面被‘石化’、青龙和白虎则堕落为邪魔、至于我......目前看来算是最幸运的，却又是最不幸的——我被污染的不深，但伤害了本源，而永远沦为了三流神。”

“我......很抱歉......”郝无铭虽然对此毫无印象，但还是想对自己前世的所作所为表示歉意，尽管邪神的残魂对此更没感想。

“我之所以恨你在内的所有邪神转世，就是因为当年的悲剧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坠入大陆的白虎和青龙相继被我手刃，也同样成为了我心中的疤痕......”朱雀的此刻语气中表现出了不少恨意，但又好像含有一丝歉意，“但我的行为正如蓝云所说——并没有给你们任何机会。过去我是四神兽里最有善意的，但在那次大战之后我手上沾满了邪神转世的鲜血。现在想想，既然蓝云为了诺言而守护你，那我也可以暂时帮助你，也算是对过去的自己抱有一丝期待了。”

朱雀改变了走向，往深林处走去，因为她不希望被一个凡人看见泪水即将用处的样子——那是亡亲之痛与万年孤独交接在脑海时产生的久违的泪水。自从坠落之后，她就产生了一种极大的孤独感——除战神外没有任何一个三流神来自神界，但战神黑诺也在不久后死了，她如同一个异类一样永存于世间，就连蓝云这种同为三流神的存在都无法体会此孤独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