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力被全数催动,拳头上湛湛金芒闪耀,苏明真浑身肌肤上犹如蒙上一层金沙,通体仿佛金铁浇筑。
在这股力量下,本仗着坚固躯体,认为对方无法拿它怎样的壮硕怪物,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情绪在蔓延。
它感觉自己像是铁毡上的粗铁,在铁锤一次次的锻打中,身体扭曲着挤出杂质。又仿佛案板上的鱼肉,正被人一刀刀宰割。
轰。
与苏明真身量同等高的小腿,在金色拳影下,很快被砸烂了膝盖,怪物身体撑持不住,好似座小山般轰然倒塌。
“不。”
伤口浑黄色的血液溅开,苏明真闪身而退,又在怪物的痛苦声中,向着倒地的身影靠近。
这一次,拳影所落,赫然是其脖颈部位。
出拳的速度更快几分,好似一团三尺方圆的金光,将怪物的头颅,连同惨呼声一同淹没。
嘭。
脖颈断裂,连带着下半张脸被倒成了稀巴烂,真正的尸首分离。
灯笼大的眼珠中,不见半点生息。
呼。
苏明真收手退开,靠着旁边的树干喘着粗气,浑身被汗水浸透,脸色则变得有些苍白。
神人赠予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以他如今的体质,全力催动还太过勉强。
深深吸了口气,气海烘炉喷吐丹气,于体内游走,感觉到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强打精神来到尸首旁。
要收取精魄,还须得从其身上取下一同源之物作为寄托。
绕着尸首打量片刻,苏明真取了火龙枪,来到怪物手臂旁,枪尖寒光一闪,刺入了足有尺长的小拇指下。
叮。
使力一撬,那近乎尺长的指甲盖就被他挑了下来。
拿起这块能勉强当个盾牌的指甲盖,苏明真嘴唇翕动,对着半颗头颅念诵起了封灵大咒。
似有冷风吹拂,诡异的呢喃声回荡林中,一点浑黄光华从怪物眉心亮起,被咒语牵引,循着熟悉的气息,往指甲盖中飘去。
眼看着将要没入其中,点点黑气从浑黄精魄中泛起,并在苏明真注视下,瞬间将整团精魄染黑,无声炸裂开来,点点黑气不散,径直朝他迎面扑来。
苏明真目光一凝,脚下退离的同时,张口大喝。
一道烟气缭绕着的丈长火光喷出,将激射而来的黑气淹没,嗤嗤声响中,好似有恶鬼在咒骂,但在这道以流火丹气催动的吐气成烟法下,很快就被炼得干干净净,半点不存。
“是张植背后的人么?”眼看着精魄到手,将要得知隐藏的真相,却被突来的手段毁去,苏明真皱起了眉头。
看这情形,对方应该是早有防备,在怪物精魄中设下什么禁制法门,以防走漏了消息。
行事如此谨慎小心,倒让苏明真越发好奇。
这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小郎君。”
林中休憩的甲士,有不放心苏明真的,追逐着两人打斗的踪迹而来,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松了口气,连忙上前问道:
“小郎君,时辰不早,是否要继续赶路?”
“当然。”苏明真指着眼前的尸首,道:
“对方仍有帮手,留在这里的话,不定会被追上,还是早早返回冀州,方能安心。”
“是。”甲士拱手应下。
“走吧。”苏明真拿起火龙枪,往道旁走去。
随着几人离开,怪物尸首旁卷起一阵阴风,庞然身躯缓缓没入大地之中,消失不见。
......
恩州伯府中。
张植对于到来的帮手,自是设宴款待,不敢有丝毫怠慢,尽管对方提出的要求太过古怪,但他还是全力满足。
不吃荤、不吃素,仅要几杯清澈的山泉水饮用,好像是在浇花灌溉一样。
好在恩州北面的山上,正好有几眼清泉,张植命人快马加鞭,用玉壶为对方取来送上。
缓缓饮下泉水,青衣人双目中的青光,好似都明亮了几分,在随着日落逐渐暗沉沉的堂中极为惹眼。
“我......”青衣人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忽地神色一变,拿着玉壶的右手小拇指嘭得一声炸开。
诡异的是,裂开的手指处,没有鲜血,不见皮肉,仅有点点木屑纷飞。
“这,这是......”向来心思深沉的张植不由变了脸色,张柳更是指着对方说不出话来。
在两人目光注视下,青衣人小拇指伤口处缕缕青气如丝,在一股力量的控制下不断交织,炸碎的小拇指竟然再次出现,青意散去,恢复了先前正常人的模样。
张柳看得清楚。
在小拇指恢复后,对方眼中渗人的光亮,无声暗淡了几分,神色也稍显疲惫,似是耗去了不少精力。
“敢问仙长,可是发生了什么?”虽不知对方根底,但如此血肉再生的手段,让张植心中一凛,不由换了称呼,关切问道。
“我那兄弟被人杀死了。”青衣人语气寻常,好似死的不是他的兄弟一样,但在堂中的两人,都听出了一股森寒之意。
“我那兄弟虽非炼气之人,但天赋异禀,一身躯体连我也难以破开。
“能将他杀死,看来是有高人出手了。”
青衣人心中着实诧异。
高人。
这两字落在张植耳中,那就是另一番心情了。
要是苏护身边也有这类炼气士相助,且能力还在眼前的青衣人之上。
这对恩州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仙长,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张植一下子慌了神。
此时他才刚刚聚拢起恩州本城的五千多兵马,派出去往巨桥押运粮草的大将尚未归来,崇侯虎那边更是连消息都极有可能还没送到。
在这种情况下,冀州兵马攻来,再加上高人相助,恩州怎能抵挡?
“不必担心。”青衣人原本对张植印象颇好,不曾想情况变化后,就成了这副模样,心内不禁有些蔑视,道:
“恩州伯的记性不太好啊。
“不是已经说过,只要苏护起兵来攻,立时就会有人取他性命么。”
经青衣人提醒,张植这才反应过来。
是了。
背后那人早就在冀州布置了手段。
“况且,就算冀州真地攻来,不是还有我在此处么?”青衣人神色自信,伸手一指,道:
“拿两州舆图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