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州伯张植之子,张松。”
不等年轻人继续说下去,苏明真就在其惊骇目光下,道出了他的身份。
对恩州这处在冀州卧榻之旁酣睡的诸侯城池,苏氏又岂能没有防备。
不仅是恩州伯张氏内外,就连其亲族、辅臣、府中仆从等各处人物的相关事迹,都被记录在了冀州侯府的暗室中。
只不过苏明真从未想到,自己会被盯上,还差点就小水沟翻船。
心中一动,他有了想法,开口问道:
“张氏何时与崇城有了联系?”
张松身体颤动,瞳孔猛地一缩,到了嘴边的话尽数咽了下去,沉默下来。
苏明真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单单是恩州一镇诸侯,借几个胆子,也绝不敢对他出手。
否则张植以前对苏护暗地里的拉拢、言语上的威胁,不会始终停留在装聋作哑的地步。
此子对他出手,摆明是有了靠山和底气。
放眼北镇二百诸侯,除去崇侯虎的崇城以外,还没有哪路诸侯有实力、有胆量,准备在明面上和兵多将广、粮草充足的冀州,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
但也不对。
以张植老狐狸一样的性格,就算与崇侯虎有了勾结,也绝对会隐藏起来,小心行事,以免被得知情况的冀州反应过来,在崇城未动前率先发动大军,踏破恩州。
看到张松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苏明真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自己的主意。”
此时的恩州伯,应与苏护一样,刚刚到达朝歌不久,还在忙着朝见新王,根本不在恩州,就算是其下令,时间上也来不及。
所以只能是眼前这位恩州伯之子自己的主意。
“是你勾结上了崇城之人?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崇城来人,在恩州伯膝下诸子中,主动找上了你。”
苏明真想通了其中关窍。
眼下恩州伯不在,撺掇其子擒住孤身在外的冀州侯之子,事情一旦曝光出去,就算以张植的谨慎,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和崇城合作,威胁冀州。
“真是个十足的蠢货。”苏明真看着张松,不由喝骂,揭开了对方的目的。
“在恩州伯诸子中,你虽颇受宠爱看重,连这等身具奇能的奴仆都被赐下作为随从,但终究并非是恩州伯长子,无法继承恩州伯之位。
“所以,崇城来人只要许下将来由你继承恩州伯位的承诺,就足以挑动你那点心思,兴冲冲地来对我出手。”
张松的脸色霎时变得比有伤在身的陈季贞还要惨白。
苏明真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望着此人,接着道: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对方会支持你吧?
“就算签下了契书一类的东西,只要不是崇侯虎亲自所签,也不过是随时可以推翻的废物罢了。”
也不知这位出身诸侯府第的恩州伯之子,是如何保持了难得的童真,居然真地傻乎乎的信了这番语言,看来平日里恩州伯着实对其溺爱太过,缺乏社会教育。
“你胡说......”方才还打定主意一言不发的张松,似被揭开了最致命的伤口,神色扭曲地喊道:
“那可是北伯侯府来人,崇侯虎的亲族,怎可能不遵守承诺。”
反驳得太过用力,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嘶哑。
但正因为他是崇侯虎派来的,才肯定是空口画饼。
四方诸侯之首中,就以北伯侯崇侯虎名头最恶,指望这种人遵守承诺,还不如相信母猪都会上树。
换做西伯侯姬昌来还差不多。
“本来以为你是遵从张植之令而来,那我杀你时,还真要考虑考虑,以免影响了大局。
“但既然是你自作主张,哼......”
苏明真冷笑一声,劈手从张松手中夺过自己的短剑,抛给了躺在地上看着这一切的陈季贞。
“杀了这蠢货,给你那兄弟报仇。”
看着明晃晃的剑刃,陈季贞愣了愣。
“郎君不怪我那兄弟为此人带路?”
“权势所迫,换作是我,怕也会与你那兄弟做出同样的选择。”苏明真淡淡道。
当然,这是因为陈全已死,他与陈季贞并未落入张松手中,才会表现出如此大度的一面。
要是他真得破关失败,导致元气大伤,哪怕凭借两道神力,仍旧将张松一行人拿下,他也会亲手毙了陈全解恨。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与陈季贞多说了。
“我这条命以后就交予郎君了。”陈季贞咬了咬牙,拿起短剑,忍痛来到了张松身前。
恩州伯之子。
这等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人物,生死居然掌握在了他陈季贞手中。
想到对方先前那副发自骨子里的傲气冷漠,再看到此时的畏畏缩缩,比之他那兄弟都要不如。
鼻子嗅了嗅,一股异样气息弥漫开来,他不由看向了对方身下。
一滩湿迹。
“原来,你也是怕死的。”陈季贞好似恍然大悟,大步上前,推出了手中的利剑,走到了张松身后。
“方才你就是这样杀死我那兄弟的。
“现在我也用同样的手法,送你下去陪他。”
噗嗤。
剑刃破腹而出。
张松眼睛瞪得老大,低头看到剑刃,仰首痛呼一声,便向前栽倒扑去。
鲜血喷涌。
片刻后,没了气息。
“还有你。”肩膀上的剧痛提醒着陈季贞,他看向了双腿陷入大地的壮硕大汉。
似是因为体质特殊的原因,对方肩膀上的伤口,裹着黄蒙蒙光华,流血已被止住。
“你主人已死,身为奴仆,该追随你那主人而去了。”陈季贞伤势在身,也没有折磨对方泄恨的心思,持剑刺向对方胸膛。
但很快,先前他与之搏杀时的一幕再次出现,厚重黄光弥合了伤口。
“我还就不信了。”陈季贞持剑再刺,这一次冲着脖颈而去。
但锋利程度不逊于神兵的短剑,在碰到对方喉骨时,却仿佛碰到了最为坚硬的巨石,仅仅划破皮肉,再难刺入进去。
“杀了我,快杀了我。”面对陈季贞的连下杀手,山奴虽然不死,却倍感羞辱,看着苏明真嘶声怒吼。
“算了,让我来吧。”苏明真皱了皱眉,运转烘炉劲,鼓动锤炼不久的先天元精,朝着对方吹了口气。
一股烧得通红的火光烟气顿时将壮硕大汉吞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