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比亚内小姐,能不能松开我?
我一个劲的向拉比亚内使眼色,但是她却当做看不见,真让人苦恼!
拉比亚内的左手只是轻轻按压在我的右肩上,曾经流淌过来的温和能量却变得充满镇压力,仅仅瞬息就封锁了我所有的力量。
我现在只能做到眼睛转动的程度,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干瘦状态的依斯坎旦虽说跟幻觉世界中的肥胖依斯坎旦差的很远,甚至说是两个人都不为过,但是我已经在幻觉世界中栽在他手里两次了,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刚刚躬身行礼的依斯坎旦亮出了他的脖子,明明现在是个下手的好时机,我却只能干看着。
“拉比亚内小姐,您看样子很喜欢白色蔷薇花,您的发箍很漂亮,不过您的银白长发似乎比白蔷薇更加美丽呢……”
“行了,这些无聊的交谈就免了,依斯坎旦,我现在只想了解几件事,然后再给我安排一件休息室,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拉比亚内神色冷淡的打断了依斯坎旦习惯性的恭维话,这让依斯坎旦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
“是我冒昧了,怠慢了贵客,既然有想了解的事情,还请随我来会客室。不过要穿过这些病患者,还请注意脚下。”
依斯坎旦很快恢复成了温和的笑脸,似乎并不在意拉比亚内的冷漠回应,看上去也依旧很客气的样子。
他缓步上了台阶,进入教堂,从我们身边经过。
我怒视着他,眼睛瞪得溜圆,敌意已是非常明显的表达出来了。
依斯坎旦与我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疑惑,但还是向我温和的微笑点头致敬。
“这位先生应该不是我们国家的人吧?怎么穿着我们国家的卫兵制服呢?”
在前面带路的依斯坎旦突然以随意的语气,问出了这个连我都要忽略的问题,很奇怪,其他居民和老科林斯都没有注意的样子。
“那边悬崖上的驿站存在不少活死人,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我们全部解决掉了,他这身衣服……算是战利品。”拉比亚内简单的回答了一下,决口不提战利品还有哪些东西,当然,现在的凯撒利亚,就算明说了,又有谁能拿她怎么样呢?
依斯坎旦没有很惊讶的样子,只是转身又一次鞠躬,并严肃的说道:“没想到拉比亚内小姐只是刚到凯撒利亚,就为我们打开了一条逃生的道路,真是犹如英雄般的降临呢。或许你们对我们国家成见颇深,但既然你们肯来救援,就说明你们心怀圣贤之心,即便我等被邪恶所蛊惑,最终自食恶果,你们依旧能够不偏不倚的前来拯救,我依斯坎旦·安布罗斯将永远铭记你们的恩情。”
又一次机会!我现在可不会相信依斯坎旦任何一句鬼话,我只能看到一击必杀的机会!看看,眼前多好的一颗脑袋啊,花白的头发没有秃顶,砍下来应该很好抓住!
让我动!让我动啊!
我的情绪不受控制的逐渐沸腾,但是拉比亚内依旧按着我的肩膀,让我没法行动,恐怕她猜到这个时候要是放松了,我肯定第一时间拔剑砍人。
“依斯坎旦大人,您醒啦……您这是?”
一个戴着口罩,穿戴的像个医生的年轻男人走近了我们,刚才他也有注意我们,但是似乎手底下的工作更重要一些,在病人之间来回穿梭,一刻不休。
虽然发现的有些迟,但是看样子年轻医生非常尊敬这位自称已经辞去大主教职位的干瘦男人呢,竟然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来迎接他。
“哦,你好,安里。”依斯坎旦很自然的起身,看向了来者,眼中带着怜惜,“孩子,你也该休息一下了吧?如果你也累倒了,这些病人可就没有希望了。”
年轻医生安里摇了摇头,他的蓬乱头发下,一双眼睛带着疲惫,却又眼神坚定,“依斯坎旦大人,我没事,我还年轻,况且现在只有我略懂一些医术了,我得多多努力才行。而且您去休息的时候,我也有休息过,现在很有精神哦。”
安里身后跟过来的两个跟他差不多打扮的男人,看向安里的眼神中带着心疼——安里医生撒了谎。
“唉……”依斯坎旦轻轻拍了拍安里的肩膀,没有再劝慰,转而看向我们,并向我们介绍这位年轻人。
“他的名字叫安里·里特,是我们这里唯一的医生了,如你们所见,他年轻有为,未来会成为一位杰出的医生的。”
安里却苦笑一声,开口解释道:“依斯坎旦大人直接说就好了啊,何必扯未来呢!你们好,我是安里·里特,我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医生啦,真正的医生已经在几天前变成了怪物,只剩下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勉强还能用得上……”
这个年轻人倒是给我的印象不错,他的眼神虽然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伤感,但至少没有像外面的居民一样失去希望。
我和拉比亚内都没有搭话,我是因为被拉比亚内控制住了身体,没法说话。
拉比亚内却只是静静的听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的眼睛从刚才就一直散发着银白光芒,每次她这种状态的时候,都会变得沉默寡言。
“咳……不要自己贬低自己,安里,你已经非常优秀了。”依斯坎旦似乎对这个青年很欣赏,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到父辈的那种慈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们两位是从央大陆远道而来的贵客,今后我们国家还要受到他们的鼎力相助,度过此次劫难。这位是教会的拉比亚内小姐,呃……真是失礼了,还不知道这位先生的称谓?”
“叫他‘无名氏’就好。”拉比亚内完全不给我放松的机会,连问名字的问题都自作主张的回答了。
“无……无名氏?先生还真是有个性的人呢,呵呵……”依斯坎旦恐怕是觉得被敷衍了吧,毕竟“无名氏”这个名字也太奇怪了。
“安里医生应该很忙吧?依斯坎旦,我们就不打扰他们了,走吧,去会客室。”
拉比亚内虽然并没有表现出焦急的感觉,但是还是催着依斯坎旦去可以安静谈话的空间。
“哦,好的,真是怠慢了,还请小心脚下,随我来。”
依斯坎旦也不再多说废话,拍了拍安里医生的肩膀后,越过他往教堂大厅后面走去。
大厅并不大,十几步就可以走到头,但是地上却挤满了人,每一步都要当心脚下会不会有个脑袋在。
虽然我觉得这些身体某些部位都发生畸变的人可能已经不是“人”了,但是看到安里医生和他的助手们都这么拼命的照料着他们,我也不好不管不顾的一路践踏过去。
拉比亚内解放了我的双腿的活动权限,但是她抓住我的胳膊,这让我没法趁机逃掉了。
明明剑都拔出了一半了!明明依斯坎旦就在眼前!虽然他现在看起来一切正常,但在他露出獠牙前先干掉,来个先下手为强应该是最稳的解决办法,而且这个家伙操办了各种邪恶仪式,简直是死有余辜啊!
于是,我在拉比亚内的拿捏下,有些艰难的走过了教堂大厅,来到了大厅后的长廊。
长廊没有开窗,有些昏暗,本身也很狭窄,仅能同时通过两个正常体型的成人,幻觉世界里肥胖的依斯坎旦走到这里绝对会被卡住!
干瘦的依斯坎旦打开了一扇房门,木质门轴发出咯吱声,看样子很长时间都没有使用过了。
依斯坎旦示意我们先进,但是拉比亚内看了一下眼室内后,就把我带向了一边,并示意依斯坎旦,她有话要跟我说。
依斯坎旦看了看拉比亚内一直抓着我的胳膊不松开的手,又看了看我拔到一半的长剑,点了点头转身先一步进入了会客室。
“你在外面乖乖的等着,我的实力你应该清楚,神明的加护也没有被切断,不会发生你在幻觉世界中看到的事情的。”
拉比亚内站在会客室门前,双手按着我的肩膀,脸离得我很近。
“我会解除对你的封印,但是你要收回剑,保持冷静,不管屋里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进来,能不能做到?”
你说什么是什么!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贴得这么近的拉比亚内让我的心有些慌乱,我也是个年轻的男人好吧?
我不自觉的歪了歪脑袋,却猛然发现脑袋的禁锢被解除了,我能够扭头了,也能说话了!
“我……你……你注意安全吧!我不会去打扰你们交谈的……”
我最终还是还是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没想到拉比亚内给人的压迫力这么大,被她这么近距离的叮嘱,看着她超认真的银白眼眸,我感觉自己没法拒绝。
但是心中一直是不安的,让依斯坎旦和拉比亚内独处?怎么想都是羊入虎口!
拉比亚内松开了手,我感到身体的束缚完全解除了,现在我保持着长剑拔出一半的姿势,往前一步我就能拔出长剑,进屋砍死干瘦状态的依斯坎旦。
“呼~”
我在拉比亚内审视的目光中,还是把剑收回了剑鞘。
“你尽快问,如果时间拖得太长,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
我转身靠在会客室门边,将腰间的长剑取下来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看不见拉比亚内的脸,我或许能冷静一些吧?被幻觉影响的有些深了,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好像不太想看到她对我表现出反感的表情呢,希望我的一系列作为没有让她感到讨厌。
相信拉比亚内吧——毕竟幻觉它,无论再怎么真实,也依旧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