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向大总管

一路行来，道旁建筑虽然是错落无序，但街道却是出奇地平坦。

起先路飘遥还觉得这样的街道逛起来应该挺有趣味，但一路上静悄悄地感受不到半点热闹气氛。

街道上人不少，但如果只有几十个人的脚步声嘎孜嘎孜地响，而旁人就像一座座的冰雕，路飘遥可不觉得自己能够轻松的起来，偏是走在身旁的士兵们个个是一脸淡然，仿佛世上就该这个理儿。

走了好长一段路，就在路飘遥感觉这城也稍嫌大了一点之时，前方出现一座碧峰。

这小小的山峰出现在城中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座碧峰长在人家的院子里。

围绕碧峰是错落有致的石塔高墙。

石塔高耸，加上窗洞里偶尔有头盔晃动，看得出是作为岗哨来安排的。

高墙上面可以***，虽然略矮于石塔，却也有普通建筑的二三倍高了，站在上边俯瞰全城，一定威风得紧。

石墙高塔如众星拱月般拱卫着一个高大的穹顶，穹顶从外看去，便是镶嵌在碧峰上的一颗巨大眼球，恶毒地审视着整个三江城。

路飘遥跟随的队伍又绕着高墙走了顿饭功夫，面前顿时开阔起来，稀疏的树林里随意地点缀着几幢宫殿，路飘遥的队伍在那位胖子大叔的带领下向着最靠近碧峰的一座宫殿而去。

宫殿前早有一班人在守候着，见到一众人行来都早早地弯下了腰。

胖子大叔似乎对下人非常“爱护”，笑呵呵地招呼那些人“不必多礼”，但那些人似乎更“尊敬”胖子大叔，一个个依足了礼数才肯起身。

随后门口那班弯了半天腰的人又在胖子大叔的招呼下对着向雨青躬下身去，依照胖子大叔的意思称向雨青为“少爷”，看来这位胖子大叔就是这座宫殿的主人了。

路飘遥和成荒羽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目瞪口呆之余更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在两人暂时是混在向雨青的随从群里，既不需要对向雨青行礼，也勿须如向雨青般一副贵族派头。

好不容易在一大群人的伺候下进了宫殿大门，随后向雨青、成荒羽、路飘遥跟随那胖子向宫殿的后进走去，而成荒羽、向雨青带来的人则有人带领着在侧院休息。

几人来到一座华丽的厅堂里，在路飘遥看来就像来到了博物馆。

胖子大叔招呼向雨青坐下，看到成荒羽和路飘遥也跟了进来，不禁多打量了几眼。向雨青慌忙介绍道：“义父，这是孩儿的两位结义兄弟，方才没来得及介绍给义父，还望义父莫要怪罪。”

胖子大叔“哼”了一声，挥手让奉茶的丫鬟退下，然后才开口道：“刘成，我那孩儿刘成呢？”

向雨青嘻嘻一笑：“义父，孩儿就是刘成啊！”

胖子大叔瞪了向雨青一眼，冷冷地说道：“这是我秘密会客的所在，没我的吩咐，不会有半个人靠近这间厅堂。”

向雨青收起嬉皮笑脸，同样是淡淡地说道：“向大总管，当年刘成的父亲对你并不客气，如今来此，也不过是要通过你来讨好水月大公爵而已。留下他，对大总管你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因此，我自作主张，替大总管你除了这个祸害。”

胖子大叔闭目沉思了一会，又淡淡地说道：“那么，我将来又该如何向他父亲交代？”

向雨青：“从明天起，刘成将从向大总管的姓，改名为向成。您可以向水月大公爵暗示这是刘成为了避免他人猜测水月大公爵与刘成父亲的关系。

向成在三江会尽量韬光养晦，遮人耳目。过不了多久，向成更会离开三江，前往东安帝国，然后在魔炼之森意外失踪。

此后，您只需对水月大公爵稍微挑拨一下刘成来三江的目的，再让他回忆起从前在刘成父亲手上所受的屈辱，此时木已成舟，不管水月大公爵信与不信，他也只能以此为借口，先发制人了，而您更可高枕无忧。”

随着向雨青话声落地，厅堂中一时落针可闻。

蓦地，胖子大叔哈哈大笑，狠声说道：“如此一来，我水月公国自顾尚且不暇，自然无力对你们用兵，你们反而可以在一旁痛打落水狗了。”

向雨青沉声说道：“事情成功之后，我不会回去，更不会将东西带回去。我们本就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又失去最有前途的大将，此后只会休养生息，决不可能侵犯他人。若不是水月大公爵执意要用它换取东安帝国出兵，我们也不会无奈出此下策。”

又是一阵惊心的静默，终于，胖子大叔颓然说道：“罢了……罢了……我的解药呢？”

向雨青：“此事不可以暴露在阳光之下，否则没有一个人可以好过，不但是您，我们更不敢冒此风险，所以我才不敢回去，东西也不能带回去。因此，您尽可放心，我们为了避免鱼死网破，一定会解了您的后顾之忧。”

……

谈话在沉闷的气氛中度过，胖子大叔远不如人前显现的那般愉快，麻烦显然就在那个给他带来“愉快”的亲爱的“义子”身上。

向雨青三人在丫鬟的服伺下进了各自的房间，三个人单独占了一间小院落。

丫鬟退去，三人齐聚在院落中的凉亭之下。

路飘遥哈哈笑道：“二哥，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喊您向成向二哥了？”

向雨青略略有些不好意思，顾左右而言他：“三弟，你看今天的月亮挺不错的。”

路飘遥一愣，问成荒羽道：“大哥，这大白天的，哪里来的月亮？”

成荒羽一愣，反问路飘遥：“三弟，月亮光辉虽浅，却总也是存在啊！你怎么会看不到？”

路飘遥一愣，抬头望去，天上还真是日月同辉，现在是傍晚时分，太阳尚未下山，月亮却已挂在天上，耀日的光辉并不能掩盖月亮的光芒。

路飘遥呆了好一阵，方才记起，此月非彼月，这儿的月亮乃是一颗黯淡的恒星，既没有月盈月缺，也不会因太阳的光辉而失色，每天总是有两个时段出现日月同辉的奇景，只是在这个星球上的人来说，这景色再自然也不过，一点儿也不出奇了。

成荒羽又问向雨青道：“二弟，月亮总是那么单调乏味，你怎么会觉得它挺不错的？”

“没有了阴晴圆缺，自然是单调乏味了……”路飘遥在一边摇头感叹。

向雨青顾路飘遥而言他：“三弟，你说什么？”

路飘遥放弃喃喃自语，回到谈话中来：“啊！没说什么。二哥，向二哥，你在离开三江之前就得将自己当作向成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这个什么大总管怎么也姓向吗？”

向雨青：“只是巧合，我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是水月大公爵面前当红的人，差不多什么事情都有他掺合一手。为人是坏透了，偏偏还是一个笑面虎，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坏事做绝。”

顿了顿又解释道：“我们搭上他也是运气，这家伙有一大嗜好，好口腹之欲，又经常去我们在这里一个开酒楼的联络点喝点花酒，算得是我们的一大消息来源。

我们一得到水月大公爵欲进贡神剑的消息，第一个就想到了他。正好国内又有精通毒术的人，这家伙又没有半点斗气护身，身体也因为糜烂的生活而垮了，根本无法借外力将毒净化，只好等着我们的解药了。”

成荒羽：“大哥我除了一身力气什么也没有，二弟若有什么用的上大哥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

向雨青感激地点头。

路飘遥：“三弟我除了吃饭什么本事也没有，二哥你若要逃命记得带上三弟就是。”

向雨青感激地点头，随即觉得不对，问道：“三弟你极有智慧，你可以帮我们出谋划策呀？”

路飘遥：“出谋划策谈不上，随遇而安的能力还是有的。二哥你们既然已经有了周全的安排，我们只需要尽力去做，另外注意随机应变就可以了，倒用不上我的掺合，免得坏事。”

成荒羽：“三弟，我和二弟练武有成，相信都还有些自保之道。三弟你虽然精神和体格都不错，但看来却没有练过斗气。若有争斗，怕是不容易脱身啊！”

向雨青则问道：“三弟，当日竹林之中，你教我们马腹藏身，但你自己似乎另有脱身之道，三弟你难道用的是魔法？”

成荒羽大吃一惊，连声问道：“什么？三弟，你是魔法师？”

路飘遥：“真有魔法师？太好了，听说魔法师是以精神力来推动魔法的，我的精神力不错，应该能够学习魔法吧？”

向雨青和成荒羽面面相觑。

路飘遥咳嗽一声，奇怪地看着两位结义兄长，试探着问：“大哥，二哥，你们怎么啦？”

成荒羽：“没什么。三弟，你既然不会魔法，当日竹林之中又是如何脱身的呢？如今我也记起来了，当日二弟和他的手下都是一身血污，独独三弟你身上干干净净的，连烟尘都没有一点，一点也不像是大火之中活的命来。当时大哥我还以为三弟你陪同二弟他们一起葬身火海了呢，亏得三弟机智，不然今日也无我们三兄弟聚义三江了。”

路飘遥嘿嘿一笑，轻轻说道：“我下山之时，得了一件宝贝。这件宝贝可以由心变化，可惜我没法修炼真元力——就是能够推动这件宝贝赶路的方法，所以它只能变化出比如房子，马车，小船之类的东西用来安一安身，却没办法用它赶路。”

成荒羽和向雨青的眼睛越睁越大。

路飘遥：“当日我见大火逼近，就变了一个水晶棺材出来，自己躺进水晶棺材里面，轻轻松松躲过大火。”

“哐当”一声响，眼眶迸裂，黑白珠子滚了一地。

成荒羽叹道：“真是不可思议，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宝贝，三弟的师傅实在是一个不世出的奇人哪！”

路飘遥见两位大哥那一副惊奇的模样，不禁有心显摆一下，当即得意地晃了晃食指，渡海针从隐在指上的红尘碧戒中跳了出来，变成一副小小的撵车搁在石桌上，正是他在源碧星时去天风城的路上所用的那种样式，只是缩小了千百倍而已。

成荒羽轻轻拈起撵车，惊奇地问道：“三弟，也没见你念什么咒语，它怎么就自己出来了？”

向雨青也在一旁问道：“是呀，除了魔导师之外，还没听说过有不念咒的魔法。而且，它这么小，你是如何将它变成水晶棺材的呢？”

路飘遥：“呵呵，这可不是魔法，我也没法子施展什么法力。我只是精神力强了点，能够直接感受到这件宝贝的心。我想要它变化成什么模样，它就能自行变化，无不如愿。

可惜，以它的能力，虽然能够自行从周围汲取五行力量变化法身，但必须有人提供一种特殊的力量才可以让它前进。不然，用它来旅行可就是最最愉快的了。”

成荒羽问道：“三弟，难道你不能够修炼那种力量吗？”

路飘遥摇头一笑：“据说是不能。”

向雨青奇道：“哦，修炼那种力量要有什么特殊的条件吗？”

路飘遥：“修炼那种力量讲求悟性，悟性好的人修炼起来就快，悟性不好的人修炼起来事倍而功半，甚至在各种关卡面前无法逾越。不过倒是没有什么特殊条件，只是悟性差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修炼不出什么名堂来而已。”

成荒羽：“那个什么悟性，难道连三弟你如此智慧的人都悟性不好吗？”

路飘遥：“这个悟性倒是和智慧没有太大的关系，有时候越是聪明人越容易陷入执著而失去悟性。不过我倒不是因为缺乏悟性而修炼不好，而是因为修炼了一门据说更加厉害的功法，却什么力量也没有得到。

也不是什么力量也没有得到，像我现在能够和这件宝贝直接交流的能力还是多亏了那门功法的，只是它还有其他一些什么用处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它让我没法再去修炼那种需要悟性的力量。”

成荒羽和向雨青听得迷迷糊糊，莫明所以。

这一场谈话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对于路飘遥保命之道的研究结果是：万不得已之时，路飘遥还用水晶棺材将自己冰封起来，只要不遇上魔导师之类的人物来打破能量平衡，相信所谓的神剑也就是修真界的普通飞剑还无法对天遥道派长老级别人物的得意法宝造成危害，而路飘遥又不一定需要呼吸空气，尽可从容地躲避一时。

向雨青在得知那么大一个水晶棺材因为五行力量的同化导致它可以失去自身重量之后，更是异想天开了一个得意法门，那就是路飘遥将装下自己的水晶棺材变化成一柄巨剑模样，或者三棱刺也成，由向雨青持在手中当作兵器。反正路飘遥这百多斤重量对修炼斗气有成的向雨青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倘若是水晶棺材可以另带路飘遥也失去重量的话，轻飘飘的缺乏杀伤力，向雨青反而会用不惯呢，好在演练过后并非如此。

晚餐之时拒绝了向大总管的邀宴，三位兄弟又略略商讨了一下接下来的几日如何行动，但因为都不知道水月大公爵会用何种法子进贡神剑，也只能一边想办法尽量打探消息，一边随机应变了。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三人以向成少爷的名义向向大总管府第里的管家要了十多匹马，带上一干人等出了向大总管的私人宫殿。

众人仍旧沿昨日走过的路径顺着大公爵府外墙走上三江城的大街。

来到大街之上，双人一骑的成荒羽手下将马缰交给向雨青手下，唿哨一声纷纷散去。他们本是草莽之身，此时奉了成荒羽之命混迹大街小巷之间，打探三江城的各种小道消息。

兵马未动，情报先行。这是路飘遥说给两位结义大哥的行动原则，路飘遥纸上谈兵，自己不见得懂得运用，但成荒羽带领一个小小的盗贼团伙，向雨青更是三军大将，不需路飘遥细说，稍一提点，便能运用自如。

随后向雨青的手下也各自骑马离开，他们需要去郊外踏踏青，了解三江城外的各处地理环境，顺便安排下退路。将来任务不管能否完成，撤离三江之时就得依靠这些安排来潜踪敛迹，躲避追兵。

未谋敌，先谋退。路飘遥只需将自己记得的古语说上一说，成荒羽和向雨青便能心领神会。

众人散开之后，路飘遥三人身后便只跟了一个诺黑，这位憨厚的汉子人虽不傻，却也不是打探情报的料，前些天拦路飘遥的路佯装打劫时，却是受了旁人的怂恿，说的也是一些平常听惯了的话，很给了路飘遥一些错觉。

兴许是那次拦路飘遥的路结了些香火情，诺黑对路飘遥极是亲近，亦不似其他人因为路飘遥是老大的结拜兄弟而佯做尊敬。

此时诺黑替三人牵了马，四个人就漫步在三江城的大街之上。

由于建筑风格非常无序，大街上满是各种“棱棱角角”，只是大体上还是呈一直路，再加上不知为什么街道建得宽敞，慢慢走去一点也没有烦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