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D级

这个消息在练习生中炸开。

即刻便有人开始抗议。

“什么！这不是打压我们实力不够的不让出道吗？！”

“这太不公平了，凭什么真材实料的投上去又要给压下来！”

“实力差就不配被粉丝支持喜欢吗？”

段颜瑾眯起眼，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摁着即将暴怒的董晨曦。

李若苦静静坐着，面上没什么情绪，偶尔扶下自己鼻梁上眼镜的镜框。作为出道时间最长，阅历最丰富的前辈，他见过的不听话的小孩数不胜数。

对他来说，不过是幼稚园的小孩子们闹别扭罢了，还不需要他下场调和。

“没错，就是不配，《闪源》要打造一支实力、外形、亲和力都俱佳的7人男团。往大了说，《闪源》寄托了内娱未来的偶像男女团的发展。某些没有实力，只有观众缘的练习生是没有资格出道的。”

“既然你们也提到了‘实力差就不配被人喜欢吗’这个话题那我也就和你们好好谈谈。”

“恃宠而骄，古往今来也不过是祸害，汉武帝的奶娘闹得皇城不得安宁、鸡飞狗跳。而如今你们却要当恃宠而骄的练习生，闹得内娱乌烟瘴气吗？！”

满场鸦雀无声。

“好了好了，还是评级要紧嘛，段PD消消气。”Spirit出声提醒，如果不是顾及节目，他大概早在听了那些练习生的话时就笑出声了。

韩夕彤也在一旁解围：“对啊，这录制还没一个小时，怎么导师还和练习生吵起来了？”

段颜瑾叹了口气。

“我没有想和练习生吵，我只是想告诫他们，不要随意挥霍粉丝们的喜爱，这不是任何一个合格偶像该有的想法。偶像这个身份远远没有他们想的这么简单。”

导师席中，严格来算有三位偶像，董晨曦、段颜瑾、韩夕彤，现在仍有偶像身份的却只有董晨曦和段颜瑾，韩夕彤5年前结婚就退过一次圈，虽然近两年已经复出且粉丝呼声不减，但以后还是和偶像这层身份分道扬镳了。

刚才情绪波动最大的，也就是董晨曦和段颜瑾了。

说到底还是怒其不争。

很快，评级继续进行。

“下一个，锦鲤游，李雨珂。”

司晓竹只感觉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扭过头看时，李雨珂已经走了。

他没有因为刚才的闹剧而产生半点消极情绪，反而非常自信。

他举起话筒，声音明亮，眼神清澈：“各位导师们好，我是锦鲤游的练习生李雨珂。刚才导师们的话我都认真听了，接下来的rap表演，我将以最饱满的状态去完成！”

Spirit听后立刻鼓掌：“太好了，终于有rap了！”

李雨珂挠挠头：“哈哈哈哈，希望Spirit老师听后可以多指导两句。”

随着一段轻松惬意的BGM响起后，他迅速进入状态。

“怎样才能满足你的野心，主动掉进陷阱还是往你脸上贴金——”

“嘴上说着I don‘t care心里泛起涟漪，告别请你在冬天这是我的建议——”

他看起来非常适应舞台，唱歌的时候毫不拘束，随着歌词身体有规律的律动。

Spirit露出惊喜的神色，新人练习生能在这样的闹剧后迅速调整心态，做到这个程度实在难得。

她脸上的笑止不住，等这一段唱完就立刻拿起话筒说：“我忍不住要给你A了，唱一首好听的歌很简单，但是唱一首带着个人魅力的歌却不简单，你将这首歌唱出了自己的感觉。我以后会多去指导你的！”

李雨珂对着Spirit比了个心，连忙说谢谢导师。

毫无疑问的，这是A，全场首A！

在所有人艳羡的眼神中，李雨珂拿着他的A等级回到了座位上，直接勾住了司晓竹的脖子。

司晓竹扭了扭头，对于这样近的肢体接触有点不习惯。

“哥帅不帅！帅不帅？！这个舞台我练了足足半年！”

司晓竹诚实的点头，语气中还带着一点敬佩：“你刚才唱的歌是叫《苦茶子》吗？”

李雨珂看司晓竹语气严肃，有点不明所以：“对啊，咋了？”

司晓竹缓缓点头，手指屈起抵在嘴前：“这是你的道号吗，听起来很有深意，苦茶，清苦之意，代表了人生的苦境。虽然歌我听不太懂，但有一句‘唯一超过了期待是离别前给的伤害’我觉得很有意思。”他握住李雨珂的手，语气诚恳：“回去之后可以帮我再念一遍歌词吗？我想抄录下来。”

李雨珂：“……啊？”

……

时间又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选手素质似乎有了上升。

周憬一首《精忠报国》唱出了气势，唱出了力量，让全体华国儿女热血沸腾。

司晓竹看了看周围人都在拍手叫好，原身也似乎对这首歌有感觉，虽然没太听明白，但也跟着拍手。

不过这首稳重又辉煌的歌他觉得还是不错的，已经是至今为止能欣赏的歌中好听的了。

李若苦拿着周憬的资料看了看，饶有兴趣的问：“上面说你是退伍军人，唱歌这么好听，在军队中从事过文艺工作吗？”

周憬呵呵一笑：“就当了三年而已，表演有过几次。”

李若苦又问：“嘶——这上面还说你，结婚了？”

此话一出，训练生包括导师都以一种十分诧异的眼神看向周憬。

周憬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对，退役之后家里安排的相亲，看对眼就直接闪婚了，这节目就是我媳妇给我报的。”

李若苦笑了，点点头：“嗯，祝你们夫妻幸福美满。”他看向30岁还是单身的段颜瑾：“段PD来给分吧。”

段颜瑾苦笑两声，给出了最后的评级：“恭喜个人练习生周憬，等级评分为——B级！”

“谢谢各位老师！”

司晓竹起身朝舞台走去，他是周憬后面一个，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自己了。

他一身白色宋制交领长衫，黑色泼墨花纹，嵌着红色宝石的腰封勾勒出细瘦有力的腰肢，黑色长发被高高竖起，宽大的袖袍下骨节分明的纤细手指握着一柄黑色的汉剑。

他就仿佛是从山水画中走来的少年侠客，周身的气质却可以想象出身上环绕着的清雅墨香。

“剑舞，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种舞蹈了，我记得韩姐早些年学过的吧？”董晨曦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朝着隔着几位的韩夕彤抛去话题。

韩夕彤收回紧盯着司晓竹的目光，微微一笑：“只学过几个月的皮毛罢了，再说都过了这么久了早忘光了。”

司晓竹礼貌的自我介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对的所有人，然后吸了口气。

要开始表演了，就把这当做一次教学，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师弟师妹做示范。

在他默念完之后音乐响了起来。

《水龙吟》的音乐刚刚响起时是舒缓悠扬的，司晓竹闭上眼，右手握剑，左脚抬起，左手自然伸展开，以一种可怕的平衡力将身子摆成T字形。

台下立刻想起阵阵惊呼。

司晓竹随着一声一声的古筝声，动作轻柔、缓慢的变换着。那把汉剑也跟着柔和了锋芒。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舞出了最柔弱无骨的感觉。但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导师席上，董晨曦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他皱了皱眉，像是提醒一般，道：“如果还不到高潮，那就没时间了。”

就在这句话话音刚落时，二胡声和笛声插了进来，将这首‘世外桃源’一样的歌曲带到了盛世繁荣中。

司晓竹的动作也骤然变换了感觉，衣袂翩跹间，挽起一个轻灵有力的剑花在舞台上方迅速滑过！

剑花轻挽，胜似银灰落衣衫！

长达两分钟的剑舞，以司晓竹力与美交织的旋风空转结尾。

直到司晓竹将剑背到身后，台下的人们恍若大梦初醒般，鼓起了宛如惊涛骇浪般的掌声。

金字塔座位上的学员们交头接耳，用兴奋和欣赏的语调为这一段表演评级。

“我觉得绝对是A！而且是最强的一个A！”

“我的天哪，真的太帅了，都没有看够呀！”

“呜呜呜太棒了我输一塌糊涂呜呜呜……”

在学员们叽里呱啦的兴奋讨论时，一直静静观赏的韩夕彤拿起了话题。

“跳的真的是好棒呢，段PD你说是不是呢？”

还在鼓掌的段颜瑾身子一僵，不明所以地附和道：“对啊，真的是很棒啊。我对剑舞这方面不是特别了解，但是balance很好，舞蹈和音乐也很搭。”

韩夕彤微微一笑。“对呀，虽然跳的很好，但是我们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所以——”

她漆黑的眼珠转向了司晓竹：“可以请你再唱首歌吗？我们需要对你负责，全面商量打分，有准备歌吗？”

司晓竹眉头微蹙，心里暗叫不好，僵硬地点点头。

有人坐不住了，悄悄吐槽。

“明明前面也有人只跳舞没唱歌呀……”

“他跳舞这么好，唱歌肯定也非常棒。”

虽然面上平常，但司晓竹其实已经有点慌了神。

他自己最是清楚自己唱歌水平的。

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等《广寒谣》音乐响起，人声进入时，司晓竹嗓子都是紧涩的，起调极低。

“绿柳垂腰轻绕堤岸，墨客才子画扇乌篷小调细唤——”

在众人惊诧不已的目光中唱完了一段。

司晓竹脸色不是很好，唱完之后长舒一口气，像是终于结束了刑罚一样。

所有人面面相觑，在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了疑惑。

司晓竹的嗓子像是只开了一半一样，全程唱歌平平没有起伏，最高的音也高不到哪里去。中间还有一段快了一点，就像是被人强行要求献唱一曲，及不情愿一样，不比朗读课文好多少。

韩夕彤故作遗憾，眉眼间的愉悦却出卖了她。

“诶——是没有准备好吗？真遗憾。”她迅速扭身看向段颜瑾：“那就这样好了，开始评分吧！”

段PD这次没有表示出什么，似乎真的是对司晓竹的唱功极其不满。

平淡地说了句：“请给我们几位导师点时间商量一下。”

看着5位交头接耳的导师，座位席上练习生们低声交谈，司晓竹第一次觉得如此难堪。

他咬紧下唇，用额前的头发遮住眉眼，让人看不清神情。

过了大概一分钟，段PD重新拿起话筒，在一片安静中宣布了最后的结果。

“个人练习生司晓竹，等级评定——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