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冷眼看着二妖,妖气淡薄清澈,并没吃过人,那就不好直接杀死。
一只狗头獾子走上前来,体长足有一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身上浓重的臭味。
它口吐人言,说道:“我大姐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你何故将她打杀了?”
安平冷哼:“放屁,狐狸精吃人血食也叫苟且偷生?我若不是看你们未曾害人,说不得也一并杀了!还不快滚!”
那狗獾道:“你们人类自己杀了人,大姐不过没忍住诱惑吃了个死尸就被你害了,反倒真正的凶手被你放跑了!”
“你又如何知道的?”安平喝问。
狗獾道:“我本与大姐一同下山,山神传唤,我才提前回来。这人命官司,我可是亲眼所见。”
原来,它和狐狸精下山去寻找活人,正好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那男人见农户家的娘子娇美,便欲图谋不轨,刚好遇到外出归来的农户,争执之下,男人将农户杀死,抛尸荒野,匆匆离去。
狐狸精就便把尸体啃噬的干干净净。
凶手又回来掩埋尸体,却发现农户只剩一具枯骨,打定主意只说是妖精害人,还想主动去报官得赏银,又被狐狸精迷惑了。
几番云雨后,他食髓知味,对狐狸精更是百依百顺,才有今日之事。
安平冷冷看着狗獾,问道:“她把人骗到山里作甚,也让你们几个尝尝人肉血食?”
“我们哪有那等福分!”狗獾似乎觉得用词不妥,急忙说道:“是那庙里的山神要吃血食,我们若不带人回来,祂就要拿我等打牙祭!”
“那山神是何等状况?”
狗獾又道:“有神位,是个货真价实的山神。”
安平皱眉,有神位的山神是正经阴庭体制内官员,享受一地供奉,庇佑一方平安。
往大了说,也是一地的父母官,职责便是护佑人族。
可这山神居然操控小妖,抓了人族作血食!
难怪这红岭不太平,敢情失踪的那些人不是死于妖魔之口,而是被这山神给吃了。
众妖见他神色阴晴不定,都不敢说话。
安平却已经拿定了主意,一会去那山神庙里看看,若真如狗獾所说,那就得上秉县令,请镇魔司的斩妖士介入。
“是哪座山神庙?”安平问道。
狗獾人立而起,指着东南道:“往那个方向走五里!”
“我今日暂且饶了你们,还不快滚!”
二妖顿时消失不见。
“狗獾哥,那人看着真凶!”一只小妖说道。
狗獾冷笑一声:“一会就让他死。”
“怎生杀他,我们打不过!”小妖又问。
狗獾道:“他刚才问我山神庙在何处,很有可能是要偷偷去查探的,我们告诉山神,提前埋伏,定能将他抓了。修士味美无比,山神定会酌情赏赐。”
“妙极妙极!”
二妖很快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一刻钟后,安平便向着狗獾说的方向走。
越走越深,树林遮蔽了太阳,潮湿的路面遍生苔藓,湿滑难行。
转了个山坳,便有个庙宇出现在眼前,四角飞檐,屋顶瓦片寥落,墙面白漆脱落露出泥墙。
地上各种动物的蹄爪痕迹也渐渐增多,竟然踩出几条通向八方的小路,看来妖怪平常没少来山神庙。
安平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在庙后探查一番,很快发现一堆人体残骸。
有的已经成为枯骨,有的还带着丝丝血肉,粗略看上去,竟有数十人之多。
看来狗獾所言不虚,这山神的确为非作歹,吃人不少。
可是城隍为何不遣阴差来管管,任由这凶神为非作歹?是真的不知情吗?
正想回去报官,又听到庙里传来哭声。
他又绕到前面,爬上一棵树,远远地望向山神庙。
只见顶上云遮雾绕,妖气沸腾。
神龛上立着一尊丈许高的泥塑像,青面獠牙,体表红黄两色漆已经斑驳,绿色破烂披风斜斜地挂在脖子上。
十余只山林怪物跪在地上,诚惶诚恐,押解着一个老妪,旁边趟着个小男孩,胸口微微起伏,还没有死去。
老妪瑟瑟缩缩把一筐肉食往前推了推道:
“老神,我卖了家里田地,凑了三只鸡,十斤鸡蛋,七斤鱼,还有碎银十四两三钱,都是孝敬您的!”
山神瞥了瞥,冷笑一声却不作答。
老妪眼见如此,只得忙不迭磕头:
“老神啊,孩子爹妈去年进了山就没再回去,我一个老妇,再也没辙了!”
山神道:“这些还不够我填牙缝,不足的那份,只能拿你孙子来补!”
老妪嘭嘭地磕头告饶,额头顿时鲜血淋漓。
山神兀自不理会他,抬手便向小男孩抓来。
老妪猛然惊醒,将小男孩死死地抱在怀里,苦苦哀求:
“老神您只管把我吃了,放了孩子!”
山神一把夺过小男孩:“你这老皮老肉有什么吃头,还是小孩新鲜!”
“山神老爷,山神爷爷,这孩子命苦,肉苦血也苦,不好吃,放他走吧!”
山神冷哼:“命苦,刚好断了恶缘,早些投胎!”
老妪浑身剧颤,口中徒呼:“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
“天君啊!救苦救难的菩萨啊!”
安平睁大眼睛,一股无名之火蹭的一声窜到头上,直接从树上跳下,骂道:
“住嘴,那狗屁凶神,还不把人放下!”
山神抬头,眼睛眯起,看着狗獾说道:
“好个狗獾精,果真如你所说,修士自己送上门来了。”
祂又看向安平,问道:“你见了本神为何不跪?”
“你一个邪魔,当得起吗?”安平神色傲然。
“不跪也罢,省得皮上沾泥影响口感。”
山神又看向狗獾,随手把小男孩甩了出去,说道:“等我吃了这美味,自然少不了你的赏赐!”
安平急忙狂奔,想接住那孩子,可毕竟距离太远。
等他跑过去的时候,小男孩额头已经重重地撞在柱子上,鲜血溅了安平一脸,哪里还有命在!
老妪急忙扑过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抬头,竟也撞柱而死!
顷刻之间,两条人命。
安平浑身颤抖,双目通红!
“啊!你该死啊!”
山神却轻蔑地道:“来人!将这修士给我拿下!”
殿里七个妖怪轰然起身,向安平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