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道惊魂

我们捂着耳朵愣愣地看着那幅画轴,就见那幅画轴不知被什么力量给牵引着,慢慢地向上卷了起来,而石壁上则出现了一道拱形的石门,石门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咒,看上去有点类似于甲骨文。石门中间裂开一条缝隙,然后向两边缓缓退了开,露出了一条可以容纳三人并肩而过的暗道。

阴冷的风从暗道里呼呼地吹将出来,带着一股咸湿的霉味。

“太好了,找着出路啦!”王老头兴奋地就要往里走。

我一把将他抓了回来,“这里面的霉味很重,空气中带着不少有毒的细菌,你这样冒冒失失地走进去,万一吸进了有毒的气体不就白白送了性命?”

王老头连声点头称是,“大兄弟,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我从背包里拿出防毒面具道:“幸好我出来的时候准备周全,现在这防毒面具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孙先生感触地说:“国忠呀,这次幸亏把你找来了!”说着,他接过一张防毒面具套在头上。

我心中却道:“你爷爷的,我可是后悔了,要是我宝贵的青春就搁这儿了,那也太对不起一直寄予我厚望的列祖列宗了。”

王老头从来没见过防毒面具,不过见我们都套在头上,他也照着做了。

我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扛着铁锹在前面打头阵,卢皓蓝拿着王老头的猎枪跟在我后面,王老头,孙先生,小奇三人走在中间,王健拿着铁锹垫后。我们整齐地排成一列,慢慢走进了暗道。

我们刚刚走进暗道,就听身后传来隆隆声音,我们急忙转头一看,只见刚才那道石门竟然又关上了,也就是说,我们被堵在了这条暗道里面,要想沿路返回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我在心里默念了声:“阿弥佗佛,愿祖保佑这条路是通往外界的道路!”

暗道里一片漆黑,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透过手电筒射出的光芒,我们能清楚地看见空气中弥漫着许多颗粒状的灰尘。我心想还好我准备了防毒面具,要不然把这些脏东西吸进呼吸道,不得传染病才怪咧。

我一边走一边打量这条暗道,暗道修葺的很工整,整条暗道就是一个规则的长方体,就像那种笔直的烟柱横卧着似的,我们就在这烟柱里踯躅而行。脚下同样也是青石板路面,一块连着一块的大方青石,一直向前延伸,隐没在前面的黑暗里。很难想象,古代的人竟然能把这坚硬的青石板打磨得如此工整平滑。

往前走了十多米,暗道两旁的石壁上隐隐出现了一些浮雕,那些浮雕都是用简洁的线条刻画出来的,但是雕刻的人显然是杰出的艺术家,那些浮雕虽然寥寥数笔,却让人一目了然,你一看见这幅浮雕,就知道上面所讲诉的内容是什么。

我们一路向前走去,那些浮雕的内容大都与祭祀有关联,有祭天父的,有祭地母的,还有祭牛头的,其中有一幅祭蛇神的,看那背景就像画得是刚才那个洞穴里的内容。只见在一个洞穴里面,许多人匍匐在地上,一个巫师谦卑地跪在祭台上面,他的前半截身子几乎都趴到了地面上,因为巫师是背对着我们的,所以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在这个洞穴的顶上,盘踞着一条大蛇,蛇鳞清晰可见。

我被暗道两旁石壁上的浮雕所吸引,闷着脑袋一个劲地向前走。忽然,走在我身后的卢皓蓝猛地拉住我,有些惊慌地抬起手臂,怔怔地指向前方。

我举起手电筒,顺着卢皓蓝手指的方向往前一照,只见暗道两旁幽幽飘起了两簇幽蓝色的鬼火,那两簇鬼火就像灯笼似的凌空挂在暗道两旁,幽蓝色的光芒流泻出来,令人心生寒意。

王老头是乡下人,思想比较迷信,看见鬼火就直哆嗦,认为那是鬼魂作祟,其实我们都知道,鬼火也就是磷火,是一种很普通的自然现象。因为人体的骨骼里含有较多的磷化钙。,人死之后,躯体埋在地下腐烂,发生着各种化学反应,骨骼里的磷由磷酸根状态转化为磷化氢。磷化氢是一种气体物质,燃点很低,在常温下与空气接触便会燃烧起来。磷化氢产生之后沿着地下的裂痕或孔洞冒出到空气中燃烧发出蓝色的光,这就是磷火,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鬼火。但是,这么大一簇的鬼火,我们也还是头一次见到。

我们都停下脚步,静静地凝望那两簇鬼火。谁也不知道那两簇鬼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仿佛就是瞬间的工夫,它们就这样凭空显现出来了。

卢皓蓝扬了扬手里的猎枪,示意我退后,我刚想阻止,这小子已经开枪了。就听砰地一声闷响,火光乍现,沉闷的枪声在暗道里久久徘徊不息,震得我们不得不用手堵住耳朵。与此同时,只听啵地一声爆响,右边的那簇鬼火被这一枪子轰得四分五裂,缓缓飘落下来,兀自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并没有熄灭。

卢皓蓝得意地比了个OK的手势,标榜自己的枪法精准。

我瞪了他一眼,用手指了指他的脑袋,又指了指那杆猎枪,“这里危机四伏,你小子不要这么卤莽,以免招惹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卢皓蓝连连点头,这小子刚一抬头,我就见他眼神不对,他视线所看的方向就在我头顶上方。这小子二话不说,举起猎枪又是砰地一枪,啵!那簇鬼火在我头顶爆裂开来,幽光四溅,我们赶紧向后退去,以免那些鬼火沾到皮肤上面。

我心想:“这鬼火也来得太快了吧,一眨眼的工夫就飘到了我头顶上方。”

我转过头去,只见卢皓蓝正用枪管不停地戳着散落在地上的幽光。我有点好奇,这小子没事儿和鬼火过不去做什么,

借着那幽蓝色的光芒,我仔细一看,这一看,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上下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一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只见在一块巴掌大小的皮囊上面,爬满了如同蚂蚁般大小的虫子,那些虫子晶莹剔透,体形就像梭子一样,有点像是东北大米。那些虫子密密麻麻,重重叠叠地黏成一片,并且还在不停地蠕动着,看上去极其恶心。而那幽蓝色的光芒就是从这些虫子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也就是说,我们遇到的根本就不是鬼火,而是这种奇怪的虫子。

就在我们专注于这些恶心的虫子的时候,暗道里忽然又出现了许多的鬼火,那些鬼火形状跟灯笼一模一样,而且数量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转眼间就冒了数十簇鬼火出来,而这些鬼火竟然全部向着我们所站立的地方幽幽地飘了过来。

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情,当下都看得呆了。还是孙先生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拉着我们就向前跑去。我们全都清醒过来,知道这些鬼火不好对付,于是像兔子似的,跟着孙先生一路狂奔。

王健跑在最后,跑着跑着,回头一瞅,一簇鬼火就紧跟在他的身后,幽蓝色的光芒不停地闪烁着,隐隐还能看见里面的怪虫在不停地蠕动翻滚,吓得王健屁滚尿流,再也不敢回头张望。

带着腐臭味的风从我们的耳边呼啸而过,我们一路疾奔,大概跑了一两百米,忽然眼前一敞,我们终于从那漆黑诡异的暗道中跑了出来,站在了一个平台上面。奇怪的是,那些恐怖的鬼火追到暗道尽头,就不再向前追赶了,在尽头处徘徊了不一会儿,就慢慢消陨在了黑暗当中。暗道里又恢复了先前那种混沌的黑暗,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王健抚着胸口道:“孙老板,你跑得还真快呀!”

孙先生喘息着,脸色苍白地说道:“你们……你们知道刚才的鬼火是什么东西吗?”

我们看孙先生神色有异,知道刚才那玩意儿肯定不是善类。

孙先生长吁一口气道:“我祖爷孙大海的手札里有记载,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才那东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幽冥灯笼。”

幽冥灯笼?!我们一听这名字就觉背脊生寒。

孙先生道:“当年孙大海和汪明全带着野狼营进入那座古墓的时候,就遇到了这种幽冥灯笼,据孙大海手札里所述,这种幽冥灯笼是用鲜活的人皮制作而成,他们把这淌着温热鲜血的人皮放进一个装着这种怪虫的坛子里,那些怪虫嗅到血腥味,就一个劲地往那人皮里面钻,最后就黏成一片一片的,这个时候,再把那黏满怪虫的人皮取出来,缝织成灯笼的形状,当然,它是如何能够飘浮起来就不得而知了,有可能是注入了尸气什么的,这种幽冥灯笼因为做工神秘,所以十分罕见。”

说到这里,孙先生扶了扶眼镜接着道:“既然这里出现了幽冥灯笼,看来我们是进入一座古墓里面了。”

啊?!我们面面相觑,一颗心霎时沉到了谷底。原本指望这是通往外面的道路,没想到却闯进了古墓,这可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啊。

我现在可真是后悔死了,要是不贪图这笔劳务费,我现在早就坐在回家的火车上了。现在可好,平白无故又走进了古墓里面,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危险谁也不知道,要是白白地把小命搁在这里了,这可正应了一句俗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我问孙先生:“这幽冥灯笼为什么会追着我们不放呢?”

孙先生说:“也许是我们攻击了它们的缘故吧,这些幽冥灯笼本身应该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我想它们可能只是代表着阴间的灯笼,作用和阳间的灯笼一样,用来照明用的。我们刚才所走的那条暗道,应该就是墓穴里面墓道了。”

“那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呢?”王老头一听我们进到了古墓里面,一下子就慌了神了。按照他们乡下人的说法,闯进陵墓打扰死者的安宁,那是会遭报应的。

王健说:“那好吧,你站在这里不要动,就不会打扰这墓穴主人的安宁了,我们先走一步!”

“不!不!不!”王老头吓得一把抓住王健的衣服。

我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想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有往前走一步算一步吧。”

孙先生点点头道:“古墓里说不定会有出路的。”

此话怎讲?我们问孙先生。

孙先生道:“古代的封建统治阶级,为了保守古墓的秘密,在陵墓竣工的时候,他们会把修建陵墓的工匠全部活埋在陵墓里面。有些聪明的工匠他们会在修建陵墓的时候就悄悄挖出一条秘道,等到被活埋的时候,他们就从那条秘道悄悄逃出去。”

我说:“那你能确定这座古墓有秘道吗?”

孙先生道:“连幽冥灯笼这种罕见的东西都出现了,我想陵墓的主人应该不是普通人,正因为不是普通人,所以这样的陵墓才更可能存在逃生的秘道!”

孙先生这话坚定了我们向前行进的决心,王健挥舞着手里的铁锹,激昂地说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冲啊!”

我撸起衣袖,本想看看电子表上的时间,谁知道电子表在这里居然失灵了,任凭我怎么拍打都没有任何反应,时间一直停留在我们在野狼洞穴的时候。

我举起手电筒向平台下面照去,这种手电筒不是普通的手电筒,它是聚光手电筒,射出的光线不会分散开,而是集成一束,不仅比普通电筒更明亮,而且射程也更远。

只见平台下面是不断向下倾斜延伸的石阶,就像一条匍匐的长蛇,一眼望不到尽头。奇怪的是,石阶的两边并没有石墙,而是一片混沌的黑暗,用手摸过去,竟然摸不到边际。这种感觉就像是凌空的悬梯,走在上面心惊胆寒,生怕一不小心就从那混沌的边缘掉了下去。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在那石阶上面,阴冷的风在那混沌的边缘咆哮,就像无数的鬼魂在撕心裂肺地喊叫着。

无数的白色莹丝从那混沌的黑暗里面飘荡出来,围绕着我们盘旋飞舞。

王老头吓得两腿发软,捂着耳朵大叫:“妈呀,有鬼,有鬼!”

这些白色莹丝虚无飘渺,抓也抓不住,赶也赶不走,王老头这一嗓子,围绕着他的莹丝越来越多,王老头面容惨白的跌坐在地上,眼神呆滞,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一个劲地大喊:“别过来,别过来!”

我对王健说道:“快去帮帮他!”

王健道:“这老家伙还真是麻烦!”王健嘀咕着,走过去拨开那些莹丝,一把将王老头举起来背在背上。

我问孙先生这些是什么鬼东西?

孙先生也摇头说不知道,也许说不定就是鬼魂呢。

王老头一听这些莹丝是鬼魂,啊地一声就晕了过去。

王健说晕了也好,这样省事多了。

我们沿着那石阶慢慢向下面走去,走了大概有十多米,来到了一个拐弯处,忽见拐弯处竟然站着一个人,我们立马顿住脚步,仔细看那人影。

那人影只有半个人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手臂上举,好像捧着什么东西。

卢皓蓝举起猎枪,壮着胆子喝问道:“喂,前面的是何方神圣,报上名来!唉,问你呢?再不说话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孙先生走上前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为何站在这里?”

卢皓蓝道:“孙老板,少跟他废话,这些妖孽鬼怪都不是善茬,还是让我一枪解决他算了!”

“哎,你们等等!”我麻起胆子走了过去,渐渐地,那个人影出现在了手电筒的光亮范围之内。乍看那人,竟把我吓了一大跳,手电筒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卢皓蓝紧张道:“国忠,怎么了?”

我冲卢皓蓝挥挥手道:“没什么,是个小孩!”

小孩?!这里怎么平百无故站着一个小孩?这是哪家的孩子,没事儿跑这古墓里溜达来了?

众人好奇地走了上来,我把手电筒的光亮照射到那个小孩的身上,“你们看!”

那个小孩大概有半个人高,双膝跪在地上,手臂上举,掌心里托着一个青铜圆盘,圆盘上有半截蜡烛。那小孩五官端正,穿戴整齐,肢体完好无损,稚嫩的眼睛大睁着,仿佛还没有好好地看看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他的面容栩栩如生,看上去就像是活着的一样。

卢皓蓝用枪筒戳了戳那个小孩,枪筒戳在那小孩的身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响,小孩的肚子里好像是空的。

我们心中都充满了疑惑,这个小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也是墓穴主人的陪葬品?他爷爷的,要真是这样,这墓穴的主人也太他娘的丧尽天良了!

孙先生上前仔细看了看那个小孩道:“你们说得没错,这个小孩确实是墓穴主人的殉葬品,《寻龙葬地诀》里有记载,这种孩童尸体名叫水银童尸!”

水银童尸?!我们光听这名字就觉得汗毛倒竖。

孙先生解释说:“这水银童尸是古代封建统治者或者达官贵族的一种常用殉葬品,因为小孩的灵魂很干净,没有受到这个世界的玷污,所以被认为是最纯洁的殉葬品。一般做殉葬品的小孩子都要挑选那种长相俊美,聪明伶俐的小孩。封建统治者挑选出这些小孩之后,把他们集体关在一处地方,然后好肉好菜地伺候他们,这些小孩刚开始还挺高兴,天天吃大鱼大肉,好不快活,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死亡的尽头。

大吃大喝三天以后,封建统治者们会给这些小孩吃一种药,这药一吃下去,肚子里的东西都会一古脑儿给吐出来,等到他们把肚子里的东西完全清空之后,封建统治者便将水银一点一点地喂食给这些孩子们,水银在肚子里越积越多,越积越多,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七天左右的时间。这个过程是相当痛苦的,那些水银会一点一点腐蚀掉这些孩子们的五脏六腑,然后一点一点渗入骨髓,最后,这些孩子的血管里流着的都是水银了。这个时候,这些孩子们也就没命了。封建统治者们将这些服食水银的小孩放到一个蒸窑里蒸个三天三夜,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就在这蒸窑里面变成了一件又一件的艺术品。三天之后,这些从蒸窑里面出来的孩童尸体就成为真正的水银童尸了,此时的水银童尸看上去栩栩如生,跟真人一模一样!”

孙先生讲到这里,我只觉胃液翻涌,忍不住将刚才吃下去的压缩饼干吐了个干干净净。我这一吐,卢皓蓝他们都跟着吐了起来。这水银童尸简直是太骇人了,想起那些孩子被强迫吞食有毒的水银,我的胃子就痉挛似地疼痛。

卢皓蓝擦了擦嘴巴道:“他娘西皮的,这些统治者还是人么?这样变态的东西都想得出来,简直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小奇道:“这些孩子还真是可怜啊,老板,你说这些孩子的父母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孩子给藏匿起来呢?他们就任凭统治者把他们的孩子给抓走吗?”

孙先生叹了口气道:“小奇呀,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在封建社会,不少家庭都以能给达官贵族陪葬而作为家族的荣耀,这些孩子很大一部分都是被自己的父母送去的,被淘汰下来的孩子还会遭受到父母的痛骂,认为这是给家族丢脸。而被选上的孩子,其父母则高兴不已,走在街上,都是人们羡慕的眼光!”

“我操他祖宗十八代的死龟蛋,这些人也太愚昧了。老虎再凶恶,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何况是人呢!这些父母的心都被狗给吃了,简直连畜生都不如!”王健义愤填膺地骂咧着。

孙先生道:“所以说人才是这个世界最残暴最险恶的动物!”

“喂,你们来看这里,这是什么?”我指着水银童尸头上捧着的那个圆盘说道。

众人围了过来,我将手电筒对着圆盘下面的一个小孔道:“你们看这里!”

只见一根极细的蜡线从青铜圆盘下面正中央的一个眼孔里面穿出来,隐没在了小孩的脑袋里面。

众人面面相觑,都把目光投向孙先生,希望他能给予一些解释。

孙先生瞅到近处,捻起那根蜡线仔细看了看,忽然失声叫道:“这是天门烛!”

什么?!天门烛?!这名字还真够古怪的。

孙先生指着那根蜡线道:“你们看,蜡线的一端连接着蜡烛,而另一端则插进了这个孩子的脑袋里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孩子的脑袋已经被掏空了,里面装满了蜡油。”

听孙先生这么一说,我忽然想到了没有瓤的西瓜,只觉胸口闷得难受,哇地忍不住又开始呕吐起来。

小奇道:“老板,还是赶紧走吧,看着这什么水银童尸我就感觉心里发秫!”小奇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忽然,小奇一声尖叫,整个人猛地向下坠去。我眼疾手快,转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抓住我!我的妈呀!快把我拉上去!”小奇惊恐地呼喊着。

此刻,小奇整个人悬在半空中,阴冷的风呼啸着从下面卷将上来,小奇的下半边身子都被吞噬在了混沌的黑暗当中,只剩下那条被我抓住的手臂还有那张苍白的脸还露在外面。

“快!快帮忙!”我趴在平台边上,冲着身后众人大叫。

孙先生赶紧跑了过来,帮着我把小奇从黑暗的深渊拉了上来。小奇趴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他不停地用手拍打着胸口,“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卢皓蓝和王健也走了上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指了指前面混沌的黑暗道:“没有路了!”

“怎么会呢?”卢皓蓝上前一步,我赶紧拉住他,“小心一点!”

我们现在站在拐角处的平台上面,而平台的前面竟然没有路了,就像是一处断崖,而此刻我们就站在这断崖边上直发愣。腐臭的风发出尖锐的啸声,吹得我们睁不开眼睛。

我心中暗道:“他爷爷的,这么凛冽的风,这下面可真是深不见底啊!”

小奇从鬼门关上拣回了小命,吓得再也不敢四处乱跑了,一个人神情恍惚地坐在那里,还没有从惊吓状态中回过神来。

“孙先生,前面没路了,你看怎么办?”我问孙先生。

在这诡秘的古墓里面,我们只有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这个摸金校尉的传人的身上。本来先开始我还觉得孙先生一无是处,不过这一路走来,我已经改变了我最初对他的看法,看得出来,他还是懂得不少稀奇古怪的知识,这些知识也许能帮助我们离开这里,所以现在孙先生俨然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带头人,只有跟着他,才有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可能。

孙先生回头看了看我们所走过的石阶,又看了看前面混沌的黑暗,喃喃道:“不可能!这里不可能没有路的!一定是哪个环节弄错了,哪里弄错了呢?”

“喂,国忠,把电筒关掉,节约一些电源吧。这水银童尸的头上不是有蜡烛么?我们把蜡烛点燃不就成了?”王健在一边说道。

“对!蜡烛!”孙先生兴奋地打了个响指,“问题就出在蜡烛上面!快!快把蜡烛点燃!”

我们看见孙先生激动的样子,知道事情又有了转机,赶紧摸出防风打火机将那水银童尸头上的蜡烛给点燃。本来还以为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那半截蜡烛可能燃烧不起来,没想到,只轻轻一点,那蜡烛倏地就亮了起来,但令我们吃惊的是,蜡烛散发出来的烛光竟然是幽蓝色的。而更让我们疑惑不已的是,这里的风那么大,但那诡异的烛火却丝毫没有半点摇曳,这让我想起了一句古诗,“大漠孤烟直”,现在是“古墓烛火直”!

这个时候,趴在王健背上的王老头悠悠醒转过来,刚一睁眼就看到这幽蓝色的烛火,大叫了声“鬼呀!”,又再一次地晕了过去。王健说也不知道这王老头有没有心机梗塞之类的疾病,要是他再受几次这样的惊吓,只怕要屎尿齐流,一命呜呼了。

“快看呀,前面有路了!”坐在地上的小奇突然惊讶地叫了起来。

我们回头一看,只见平台下面延伸出了一条长长的石阶,一直向下蜿蜒盘旋。看着这鬼魅般出现的石阶,我们惊讶得合不上嘴巴,这里刚刚明明就是什么都没有的,小奇还差点从这里掉下去了,怎么现在蜡烛一燃,这里就多出老长一段石阶来了?难道真有鬼魂作祟么?一念至此,我们的脊背上都冒出了白毛汗,这石阶出现的太不可思议了,想想就他娘的心中生寒。

“皓蓝,你去走走,看看这石阶是不是实的?”王健说。

“呸,你想得倒美呢,你怎么不亲自去实践实践?卢皓蓝不上王健的当。

我们谁也不敢轻易尝试那石阶到底是实在的还是虚幻的,要万一是虚幻的,一脚踏空,那可就嗝屁了。为了证明那石阶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我用铁锹敲了敲前面的石阶,铁锹与石阶撞击发出哐哐声响,我们心里都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石阶是真实存在的!”但对于为什么刚才石阶不存在,而此时又突然出现这个问题,就连孙先生都无法解释,我们也就只得作罢,随它去吧。

也许这是一种光学原理,也许这是古人设计的巧妙机关,谁知道呢。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我们看不透也想不明白,不过做人不能太较真,活得太明白了,这人生就没有丝毫的意义了,所以我们常说难得糊涂就是这个道理。

我刚踏出第一步,小奇冷不防地叫道:“慢着!”

这一嗓子吓得我一哆嗦,赶紧收回脚道:“怎么了?”

小奇道:“你只试了这前面的石阶是实在的,那万一走到中间的时候,这石阶又消失了,那我们岂不是全都完蛋了?”

看来这厮刚刚是被吓懵了,竟然能想到这步田地,不过他说得也算是有些道理。

孙先生解释说:“依现在所看,那蜡烛很可能就是机关,点燃蜡烛石阶就会出现,只要蜡烛不灭,石阶应该就不会消失了。”

小奇争辨道:“那万一要是蜡烛突然灭了呢?”

我们被这小子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只好决定,由我和卢皓蓝在前面探路,剩下的人留在上面保护好蜡烛不被吹灭。我回头看了看那幽蓝色的烛火,半点也没有会被吹灭的样子,要吹灭早就吹灭了,还用等我们下去了再灭吗?不过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很难说。

我问卢皓蓝准备好没有,准备好了就上路了。卢皓蓝深吸一口气说准备好了,然后他回头向王健交待,“要是我这一去就回不来了,请你照顾好我那六十岁的老娘。”

王健说:“你放心吧,你那小媳妇我会好好帮你照顾的,至于你那老娘吗,我看还是送她去养老院吧!”

卢皓蓝拍了拍王健的肩膀,“好兄弟,真够义气!”

王健也拍了拍卢皓蓝的肩膀,“你安心上路吧!”

卢皓蓝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踏上了这条长长的鬼石阶。

我和卢皓蓝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去,每走几步,就用铁锹在前面敲一敲,看看是不是实的,确定是实的,我们才敢迈出第二步。这样一来,我们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就跟两只蜗牛似的。

走了老半天,回头一看,才发现只走了十多层阶梯,王健那死丫挺的还在上面唠叨:“国忠,皓蓝,你们走快些啊,放心吧,这烛火经过我的试验,它是绝对不会被吹灭的!”说着,王健撅起嘴唇,模样甚是可爱地对着那烛火呼呼地吹气,边吹还边说:“你们看,我说过不会灭吧!”

我和卢皓蓝吓得魂飞魄散,这个笨蛋要是真把蜡烛给吹灭了,我们可就玩完了。我和卢皓蓝再也不敢过多停留,当下加快速度向前走去。我们在心里把王健骂了个狗血淋头,我说要是现在返回去,我非得好好揍他一顿不可。

卢皓蓝说:“岂止!我连灭了他的心都有了!”

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我们回头望去,王健几人的影子只剩下几个模糊的黑点了。于是我举起手电筒挥了挥,示意他们可以放心跟上。

又走到一个拐角处,我和卢皓蓝同时停下了脚步,因为我们发现在拐角处的平台上,又出现了一具水银童尸。只不过这具童尸是个小女孩,两条羊角辫还微微向上翘着。她和刚才的那个小男孩的姿势一模一样,同样是双膝跪地,两手举在头上,掌心里捧着圆盘,圆盘上有半截蜡烛,一根极细的蜡线从圆盘下面的孔眼里穿出来,隐没在了小女孩的脑袋里面,整个小女孩看上去就像是一根大蜡烛。

“唉!”卢皓蓝叹了口气道:“这些小孩子真是可怜!也不知道古代的封建统治者是怎么想的,居然喜欢人体蜡烛,真是变态!”

这个时候,王健和孙先生他们走了下来,然后他们也看见了这具水银童尸。

我探头看了看平台前面,果然是一片漆黑,犹如断崖一般,根本就没有半点石阶。于是我将这小女孩头上的天门烛给点上,说来也奇怪,就在蜡烛刚刚亮起来的时候,平台下面的石阶又凭空显现出来,用铁锹敲了敲,哐哐直响。现在我们终于能够肯定,这天门烛一定就是控制这石阶的机关。

幽蓝色的烛火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卢皓蓝忽然说道:“你们看后面!”

我们回头看去,上面的那盏天门烛倏地熄灭了,而我们刚刚走过的那段石阶也跟着消失不见了,只有大团大团黑色的风在凝结。

现在我们除了继续向前走,已经别无选择。在这鬼魅般的石阶上面,我们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途中经过了六个拐角,每个拐角处都有一具水银童尸,而且是男女交替的,单数是三具小男孩的尸体,双数是三具小女孩的尸体,每具尸体的脑袋上都有天门烛。我们暗自心惊:“这墓穴的主人也不知道是谁,竟然布下了如此精妙的机关,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如此悬乎的事情。”

我算了算我们现在的位置,每段石阶大概落差有十余米,我们走了六段石阶,就是接近一百米的纵深,再加上野狼洞穴的那十多米落差,纵深达到了一百米以上。照这个落差算来,我们现在差不多是从半山腰上走到山脚底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