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孙先生便催促我们上路。他带了一个名叫小奇的助手负责开车,我们则眯着眼睛在后面打盹。这种越野车坐着就是舒服,坐在车上根本没有一点颠簸的感觉,我们很快又睡着了。
洛阳到栾川大约有150公里的路程,早上雾大,小奇开的很小心,花了大概差不多三个小时才到栾川县城。在县城简单地用过午饭,向饭馆老板打听去庙子乡的道路,我们一行五人又出发了。
从饭馆出来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脊背有些发凉,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背后窥视你似的,这种感觉令我十分不爽。我霍然转过头去,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孙先生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又回头看了看,确定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消失之后,我才最后一个钻进越野车。也许是昨晚上太兴奋没有睡好吧,我心想。
就在越野车启动的时候,我忽然从后视镜上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好像正举着相机对我们拍照。我霍地转过头去,那道模糊的黑影又不见了。
我心想这大白天的难道见鬼了不成?这种危机意识是我在警校读书的时候训练出来的,那是一种天生对危险的敏锐感觉。虽然没有看见那道黑影,但我心里总感觉不太对劲,于是暗中告诉王健和卢皓蓝提高警惕。
午后的太阳斜斜地射进车厢里,在乡村公路上开了大概两个钟头,终于到达了王老头所在的庙子乡。越野车开到村头,遇见一个放牛的大爷,王健把头探出窗外,问那老头道:“大爷,你们乡有一个叫王老头的人么?”
放牛的老人笑呵呵地甩着手里的牛鞭道:“我们乡里有十多个王老头,我也是其中的一个,我怎么知道你们要找哪个王老头呀?”
王健转过头来无奈地望着我,“国忠,这老头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我挠了挠脑勺,在这节骨眼上,我竟然忘记了王老头的名字。不过我忽然想起王老头说过他的媳妇得了重病这事儿,于是我问那放牛的王老头知不知道你们乡里有个媳妇生了重病的王老头。王老头说,你们要找的是不是村子东头的王金贵?他媳妇确实是得了重病,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我说对对对,我们要找的就是王金贵。
放牛的王老头给我们指了个大概方向,“你们从这里开车一直过去,就能到王金贵的家门口了!”
谢过王老头,我们开着越野车七拐八拐,总算是来到了王金贵的家门口。
这是一家简陋的农家小院,院子里有三间用土胚砌成的屋子。院坝里洒落着一些金黄色的玉米粒,有几只小鸡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咯咯地叫个不停。
推开外面的木栅栏,我扯着嗓子向屋子里喊道:“请问王金贵在家吗?”
卢皓蓝道:“国忠,我们进去看看吧,这人年纪大了,耳朵挺背的,说不准他根本就没听见呢!”
我点点头,当先走了进去,还没走到屋门前,就闻到一股奇异的恶臭,我皱了皱眉头,强压住心中的烦恶,好歹没把中午的饭菜给吐出来。我看王健和卢皓蓝也是死死地捂住了鼻子,而孙先生则掏出了一张洁白的手绢捂住了鼻子,小奇在外面车上,没有跟着进来。
王健嘀咕道:“这什么东西这么臭?”
“哎,国忠,你们快来看呀!”卢皓蓝发出低低地一声惊呼。
我见卢皓蓝神色有异,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摸到卢皓蓝身边,低声道:“怎么了?”
卢皓蓝结结巴巴地说道:“里面……里面……”
我心想:里面难道有妖怪不成,干嘛哆嗦成这样?
于是我趴在窗台边上,探出半个脑袋,悄悄往里一望,这一瞅,我只觉头皮发麻,险些没有失声叫喊出来。
只见狭窄的屋子里,一个脸色惨白的老太婆斜躺在土炕上,王金贵坐在旁边死死地拉着她的手,嘴里一个劲地念叨:“你忍着点,你忍着点!”看来这个老太婆便是王老头的老婆了。
屋子里没有开灯,向阳的那面不知为何竟用黑布蒙上了,阳光根本就照射不进来。屋子里只点着半截蜡烛,烛火摇曳,就像是王老太的生命,随时都会熄灭。
而此刻的屋子里,竟然还有一个人,那人看上去像个小姑娘,不到一米五的身高,扎着两条冲天小辫,穿着一身花衣服,她正拿着一对铜铃,一边绕着王老太叮叮当当的摇晃,一边唱着莫名其妙地歌谣。当那小姑娘正面对到我们的时候,我清楚地看见,她的脸上竟然布满了沟壑般的皱纹,原来这不是个小姑娘,而是一个老太婆。
我们悄悄地站在窗外,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旁边的孙先生忽然惊讶地说道:“她手上拿的是引魂铃!”
我知道孙先生家里肯定有不少宝贝,所以他能一下子说出这个铃铛的来历也不足为奇,现在我们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诡异的老太婆身上。她忽然停下脚步,做出了一件令我们无比震惊的事来。
只见她提起方才搁在旁边的竹篓,放到王老太身边,然后她打开竹篓盖子,但见竹篓里竟然是数十只浑身乌黑的蝎子,那些蝎子个头差不多有半个手掌那么大,密密麻麻地在竹篓里爬来爬去,看得我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时候,老太婆让王金贵撸起王老太的衣袖,王老太的右边胳膊登时露了出来。
老太婆放下手里的引魂铃,从背包里摸出一支香线,点燃。那些蝎子在这香线的引导下,慢慢地从竹篓里爬了出来,沿着王老太的手指爬上了她的胳膊。王老太浑身一颤,满脸的皱纹和拧到了一块,那只爬满蝎子的右手不断地战栗着。转眼的工夫,王老头的右手臂上就挂满了蝎子,黑压压的一片,就像是穿上了一件黑色的铠甲一样。
我们谁也没有见过这般古怪的事儿,当下都惊讶得做声不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到老太婆手里的香线快要燃烧殚尽的时候,那些蝎子又如黑色潮水般退回了竹篓里面。老太婆盖上竹篓,从兜里摸出一根又细又长的银针。她让王老头拿来一个瓷碗,把王老太的右手手指搁在上面。老太婆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捏起银针,飞快地在王老太的五指指尖使劲扎了一下。乌黑腥臭的黑血从王老太的手指尖缓缓流进瓷碗里面,很快地,那只瓷碗便装满了黑血。老太婆让王老太倒掉瓷碗里的黑血,如是再三,直到从王老太手指里流出的是鲜红色的血液为止。
老太婆从怀里摸出一块指甲般大小,类似檀香的东西,放在王老太鼻子前面嗅了嗅,王老太很快便熟睡过去,发出均匀地鼾声。
就听王老头对着那老太婆掏蒜般地磕头道谢,“谢谢药姑,谢谢药姑!”说着,王老头从兜里摸出三张百元大钞塞在药姑的手里,然后那药姑收拾好东西走出房门,我们赶紧躲到矮墙后面,以免被她发现。
待那药姑去得远了,我们这才从矮墙后面走出来,正碰上王老头拿着烟斗出来抽旱烟。王老头一见我便激动地叫道:“大兄弟,你怎么来了?”
我上前和王老头寒暄了两句,对他说道:“这位是从香港来的孙先生,他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
王老头诧异道:“找我?!有什么事么?”
孙先生彬彬有礼地说道:“老人家,我今天来是向你打听一件事情的,我想问问你,昨天你卖给我朋友的那张青铜面具是从哪里拣来的?”
王老头警惕地看了孙先生一眼,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我立马说道:“老王,你就放心吧,他不是来调查你的,只是他与这张青铜面具颇有些渊源,所以才想来问问你,你放心,没别的意思!”说着,我从孙先生眨巴眨巴眼睛。
孙先生会意,立刻从兜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塞进王老头的手里,“放心吧老人家,我们只是想知道你从哪里拣到这张面具的?”
王老头攥着那百元大钞,心里也踏实了不少,他对我们说道:“这张面具是我在后山密林子里的一处野狼洞穴里找的。”
孙先生道:“你还记得那个野狼洞穴在哪里吗?”
王老头点点头道:“应该记得。”
“太好了!”孙先生一把握住王老头的双手,激动地说道:“老人家,你现在便带我们去找那个野狼洞穴吧!”
王老头看了看里屋道:“现在可不行,我媳妇刚刚睡着,我不能离开她!”
孙先生一听这话就急了,“老人家,你这……”
我劝孙先生先别着急,然后我对王老头说道:“老王,我们算是朋友吧?”
王老头忙不迭地点头:“当然算!”
我说:“那朋友的朋友也应该是朋友吧?”
王老头挠了挠脑袋,“应该是吧!”
我说:“既然这样,你便帮孙先生这个忙吧,寻找那处野狼洞穴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媳妇生病不是正需要钱吗?只要你帮这位孙先生找到那处野狼洞穴,少不了你的好处,是吧,孙先生?”
孙平威立刻从包里摸出五百块人民币,“老人家,这五百块就当是定金,只要你带我们找到那处野狼洞窟,我再给你五百块,你看怎么样?”
这一次,王老头很爽快地点了点头。
“你们等我一会儿,我进屋拿点东西!”王老头说着,转身走进了里屋。
半分钟之后,王老头扛着一支长长的猎枪走了出来,他说是用来防备野狼用的。司机小奇一个人闷得无聊,非得要和我们一块儿去。
走在路上,我问王老头,“你媳妇得的是什么病,怎么不去医院看看?”
王老头摇摇头道:“我们农村人的身体一般都是比较硬朗的,别看我媳妇今年快六十岁了,身体好着呢,大冬天的穿一条裤子就能过冬。但是,前些日子,她却突然发起了高烧,刚开始还以为是染了风寒,以为挺挺就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她就直喊胸口疼,再后来,整个人连动都动不了了。这下我才着了慌,请村里的小伙子帮忙送进了县医院。县医院没见过这种怪病,让赶紧送洛阳市医院,没想到市医院的大夫对我媳妇的怪病也是一筹莫展,只能建议我们边住院边观察病情。我们乡下人,哪里能够承担那昂贵的住院费,住了不到两天,我们身上的钱就花光了。没有钱,医院便不让我们继续住下去,我们只好又回到乡下来。唉,药姑说我媳妇是撞了小鬼,恐怕是没几日好活了!”说到这里,王老头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就往外流。
“药姑?就是刚才那个替你媳妇放血的老太婆么?”我一时嘴快,竟然把这事儿给问了出来。
王老头奇怪地问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只好老实向王老头交待,我们来找你的时候,那个药姑正在给你媳妇治病,我们怕打扰你们,只得站在外面等待,药姑给你媳妇放血的一幕我们看得清清楚楚。
王老头道:“那不叫放血,那叫引魂!”
引魂?!什么是引魂?!我疑惑地问王老头。
王老头道:“药姑是这一带很有名气的巫医,农村人信迷信,一般生病了都不会去医院,而是请巫医来看病,因为他们通常认为这些小痛小病的都是由于撞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而巫医的职责,就是负责驱走人体内的这些不干净东西。”
王老头说得这些我大概也是知道的,在我国不少落后的农村地方,还很流行这种巫医。最古老的巫医大概就是一个部落里面的赤脚医生,可能也懂得一些巫术。不过现在的巫医,大多是些江湖术士,欺负农村人的愚昧,到处骗财骗色,不仅榨取了农民的血汗钱,还耽搁了治病的最佳良机,实在是可恶之极。不过看王老头说起药姑时的那种谦卑表情,大概那药姑确实是有些道行吧。
王老头接着说道:“反正我媳妇的怪病也是没得治了,不如就把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所谓的引魂,也就是一种神秘的巫术,可以帮你把丢失的灵魂找回来,带领它重新回到人的身体里面。据说人在死的前三天里,灵魂会飘离身体,到她经常去的地方看一看,这个时候的灵魂是很脆弱的,要是遇上黑猫,大公鸡之类的动物,灵魂很可能就回不来了。为了能够确保死后投胎转世,我们便要把这闲逛的灵魂给引回他的身体里面,而药姑刚才就是在给我媳妇引魂。”
我咕噜一声吞了口唾沫,心中抹了一把冷汗,如果王老头说得是真的,那么刚才我们在窗台边上的时候,王老太的灵魂就从我们的身边飘过……他娘的,真是太恐怖了,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和王老头一路唠嗑,我们很快就来到后山脚下。我问王老头这座山就是伏牛山吗?王老头说不是,翻过这座山头,向西走十多里,就是伏牛山了。
这座山又叫牛鼻子山,我问王老头这山怎么叫这怪名字,王老头说他也不知道,反正从他生下来的那天起,这山就叫这个名字了。
牛鼻子山并不陡峭,但是由于平常很少有人来这里,所以这里的山路还是十分崎岖。山上的植被稀稀疏疏,就像快要秃顶的老头。其实牛鼻子山说白了也就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土冈,一个土丘挨着一个土丘,土丘与土丘之间被雨水和大风切割得支离破碎,有无数的深沟,还有些地方外边是土壳子,但是一踩就破,人或动物要是陷在里面,八成就出不来了。
我们在这山冈上行走,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掉进了陷空洞里面。幸好王老头对这样的地形还比较熟悉,一马当先在前面开路,不断地回头告诉我们走这儿,走那儿。我想要不是王老头的话,我们还真容易陷在那些隐蔽的土坑里面。
王健抱怨着说这里的山怎么长成这个德行,和我们家乡那边青绿绿的山峦比较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我说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地貌特征都是由于常年干旱和大规模的砍伐造成的,以前黄河流域其实是森林遍野,雨水充足。由于人们不断地砍伐黄河两岸的植被,造成水土流失严重,再加上风沙的侵蚀,这里的地形就变成这副德行了。
我背着一个登山包,包里装着一些常用的设备。比如手电筒,登山绳,折叠式铁锹等等。而王健和卢皓蓝的背包里则装着一些食物和医药用品,虽然只是找一处野狼洞穴,但是我们还是力求做到万无一失,这荒郊野外的,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王老头带着我们七拐八拐,走了一个多小时,翻了两座土岗子。王老头停下脚步,四下里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松树道:“好像就在那棵松树下面!”王老头说着便走了过去,随手拾起地上的枯枝,走到树下拨开草丛。
“在这儿呢!”
听到王老头的呼声,我们赶紧走了过去。
我问王老头道:“老王,你能确定是这里吗?”
王老头指着草丛里卧着的一块滑腻腻的方形青石道:“没错,就是这里,这块大石头我记得老清楚了,上面还有字呢,可惜我看不懂,嘿嘿!”王老头憨厚地笑了笑。
我蹲下身来,仔细打量那块方形青石,青石上长满了一层滑腻的青苔,上面好像隐约用朱砂刻着一些小字。我从包里拿出瑞士军刀,用刀刃将青石上的青苔刮落一些下来,然后看到了“烈士”两个字。
卢皓蓝道:“看来这是一块墓碑!”
我点点头,用刀子飞快地将上面的那层青苔全都刮落,石板上面的朱砂漆字全都显现出来:“抗日英雄刘永全烈士之墓。”旁边还有一些蝇头大小的小字,因为年代久远,已经不太看得清楚了。
看来这刘永全是当年抗日战争时候本地的一名英雄,不过刘永全是谁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主要关心的事情,我们关心的是那处野狼洞穴在什么地方。
王老头指着卢皓蓝脚下道:“你的脚下就是野狼洞穴了!”
卢皓蓝吓了一跳,赶紧蹦到一旁。
只见他方才站立的地方,果然有个半人高的洞穴,上面还有一些松土和枯枝,不仔细看也不容易发现。那个洞穴紧挨着那座烈士之墓,一直斜着向下延伸。
我用手电筒往里照了照,里面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但是洞穴里弥漫着老大一股狼骚味。我问王老头里面有没有狼,王老头说这就要看运气了,我说你说得不是废话吗?要是运气不好,那敢情我们不是下去喂狼?
王健一拍脑袋说:“我有个办法!我们用烟把狼给熏出来!”
我点点头,目前看来,烟熏战术不愧是最好的方法。
我们找到一些干草和枯枝堆在洞穴口上,然后用防风打火机点燃了那些干草。干草遇火即燃,烧得枯枝噼啪作响。灰白色的浓烟冒了出来,被风一吹,直往洞里蹿。
我和卢皓蓝一人拿着一把折叠式铁锹站在洞穴边上,等会儿不管从洞里冒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我们也得给它拍扁了。孙先生和小奇站在我们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洞穴口子。
半晌,洞穴里都没有任何反应,那堆枯枝也已经烧完了,只等浓烟散尽我们便冲进洞穴里去。就在这时候,忽然从洞穴里冒出一颗脑袋,卢皓蓝反应极快,一铁锹就拍了下去,把那脑袋拍成了肉糊。我们仔细一看那东西,竟然是一只麝鼠。那只麝鼠长约35厘米,背部是栗黄色的,腹面呈棕灰色,尾长则是棕黑色,稍有些侧扁,上面有鳞质的片皮。
小奇叫了声哎哟妈呀,怎么有这么大的老鼠?
王健道:“奇怪了,怎么狼窝里跑出老鼠来了?喂,王老头,上次你下去的时候有碰上野狼吗?”
卢皓蓝说:“你这问得不是废话吗?有野狼他现在还站在这里?”
王老头道:“那天我追赶一只又肥又大的野兔到了这里,这野兔一蹿就没了影,我却滚进了这个洞穴里面,那张青铜面具也就是在这里拣到的。我在里面还发现了一些干狼粪,我怕里面有狼,于是把面具揣在怀里就爬了出来。”
这个时候,浓烟已经散尽了,于是我们商量着进洞。我们让小奇留在外面放哨,小奇打死也不愿意,说万一遇上野狼怎么办?我只好又让卢皓蓝和他一块儿留下来。然后我把手电筒绑在胳膊上,拿着铁锹当先钻进了洞穴里,我的身后跟着王老头,孙先生走在中间,王健垫后。
这个洞穴只有半人高,而且向下延伸,我们在里面无法直起身体。索性躺在斜坡上,慢慢地向下滑去。转过两个弯角,我们的脚踩到了实地。我用手电筒照了照四周,只见这里是个高约三米的洞穴,洞穴不大,只有四分之一个篮球场那么大。洞穴里的骚臭味熏得我们睁不开眼睛,一个个捂着鼻子,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洞穴的顶上是一块坚固的夯土,隐隐还能看见几处破败的青石角,看来我们现在已经是在那座烈士墓的正下方了。
“他娘的,这里怎么像个巨大的马蜂窝呀!”王健惊讶地说道。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我们发现,在这洞穴的四壁上,布满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洞窟,那些洞窟最小的只有拳头那么大,最大的却有电视机那么大,真是像极了一个巨大的蜂巢。我伸手在那些洞窟前面探了探,竟然发现有风倒灌进来,也就是说,这些洞窟并不是封死的,而是四通八达,就像纽带一样,也不知在这地下绵延多少里。
孙先生道:“这些洞窟该不会都是麝鼠的杰作吧?”
我说:“可能不完全是吧,你看这个洞窟,一个婴孩都能爬进去,那麝鼠没事儿打个这么大的洞做什么?对了,老王,你上次是在哪里拣到的那张青铜面具?”
王老头在洞穴里走了一圈,在东北角的地方停下脚步,“应该是在这里了!”
“你确定么?”我问王老头。
王老头说:“应该没错了,因为我上次就是滚到了这里,才沾了一屁股的干狼粪,你们看这地上,这不是干狼粪么?”
我看了看洞穴里面,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除了弹孔般的洞窟以外,就是那堆干狼粪了,另外还有一些杂草。孙先生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我也有些失望,如果就这样打道回府的话,我们就只能得到一千块前的报酬了。要是能找到什么新的线索,多磨蹭几天,那我们又可以多得几千块的酬劳了。
唉!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正想招呼大家出去,忽听上面传来两声闷响,紧接着,就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从上面滚了下来。眼见的两团黑影越滚越近,我们立刻闪到一旁,就听砰砰两声,那两团黑影摔了个底朝天。我们举起手电筒一照,啊?!竟然是守在洞穴外面的卢皓蓝和小奇。两人紧闭着眼睛,看样子是晕过去了。
我心下一紧,难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我让王健爬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然后我抓起一把干狼粪放在卢皓蓝和小奇的鼻子上,不一会儿,卢皓蓝和小奇就被那骚臭给熏得坐了起来。卢皓蓝咳嗽道:“他爷爷的,什么东西这么臭?咦,这是什么地方?哎,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你大爷的我还想问你呢,明明叫你们在上面放哨,你们跑下来凑什么热闹?对了,你们怎么会晕过去了?
卢皓蓝摸摸后脑勺,一脸迷惘地看着小奇道:“喂,我们怎么会晕过去了?”
“我……我怎么知道?”小奇摸着额上磕出来的包块,疼得呲牙裂齿。
我的心里蓦地打了个突,难道他们是被人偷袭了?
这个时候,王健面色铁青地从上面爬了下来,“他娘的王八羔子,也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居然用一块大石头把洞口给封死了,怎么顶都顶不开!”
闻听此言,我们的心都是一沉,我们被人暗算了!
王健问卢皓蓝道:“你小子倒是说说,刚才在上面都发生什么事了?”
卢皓蓝道:“我也不知道,就觉背心仿佛被人重重地锤了一下,然后我就晕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你们了!”
小奇道:“我也是,现在我的脊背都还老疼呢!”
王健看着我道:“国忠,看来他们是被人给偷袭了。”
孙先生着急起来,“我们这次到洛阳可没得罪什么人,怎么会被人暗算呢?现在洞口都被封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忽然想起了中午吃饭时候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难道说,真的是有一路人马在后面跟踪暗算我们?那这路人马到底是什么来历呢?他们把洞穴封死的目的就是想将我们困死在这洞穴里面,也就是说,他们是想置我们于死地的。到底是什么人,和我们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呢?算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还是想想该怎么从这里逃出去吧。
我把手机摸出来看了看,发现这里一点信号都没有,想要向外界求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孙先生抓着我的手道:“吴兄弟,你可得想想办法呀!”
我安慰孙先生先不要着急,等我想想再做定夺。看着孙先生慌张的表情,我心想:“枉你祖上还是摸金的,那可是把脑袋别在腰杆上的行当,可谓是九死一生,遇到的危险情况不知胜过我们多少倍,可惜啊,传到你这个小白脸的手里,摸金这门手艺,只怕是就此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