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回喇叭院

吧唧!

一个小团子闻声砸了过来。

好在叶无缘眼疾手快,踉跄一下,抬手就揪起团子抱着怀里旋了个身,这才没踢着她。

姬妙妙见他没事,伸出一双小细胳膊就抱住了叶无缘的脖子,哭诉道:

“呜呜呜,师父,你终于醒了。”

叶无缘多少有些不适应,他好像还没跟谁这般亲密过,极不熟练的摸摸团子的小脑袋。

“哎呀,是师父的不是,吓着你了,等咱们回去,为师给你买好多好吃的,乖哈。”

叶无缘哄了好一会儿才将小团子哄走,随后他掐指一算,向着药田那边跃去,他必须得将事情搞清楚。

“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倥偬道人叹了口气,双手负背,眉头罕见的皱了起来。

叶无缘的卦算之法是他教的,自然是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于他要卜的东西上。

卜算是修士等常用的手段,既然有卜算天机那么自然便有人想要掩盖天机,当某种存在的实力达到一定境界,其掩饰天机的手段也定会更加高妙,而叶无缘便是遇上了其中的一种——死雷蛊。

“死雷蛊?那是什么?”

据倥偬道人所说,死雷蛊,又名鬼雷蛊,名为蛊,实则又不是蛊,据说其是有心人专门用来掩盖天机的邪术。

雷虫是南极海上才有的一种能控制雷霆的灵虫,其控雷能力极强,有心人将其用特殊手法炼去躯壳,只留其虫魄,再用秘法大阵将其密布于刻有想掩盖的天机秘闻的龟甲之上,以蛊咒封存如墓,则术成。

术成之后,凡是有要窥探此天机者,虫魄便会顺势入其灵台,沿其经脉释放雷霆,若是道行浅的,怕是要当场毙命。

“多亏你有个真仙之身,否则,哪怕我心有所感将你带回来,恐怕也救不回你的小命。”

叶无缘听后一阵恶寒,这不知又是哪个老不死的弄出的鬼东西?当真是恶毒!

不过说起炼出魂魄,叶无缘想到了广道仙宗的三长老华光真人,当时他便是将孩童的魂魄炼出体外在精炼的,不知道这两种术法是否有什么联系。

倥偬道人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倒是有些欣慰,这混小子终于认真了一回。

“你也莫要想太多,此术施展起来难度极大且隐匿性极强,背后怕是有什么积年老怪在作祟,回去之后只需多加留意,莫要强求,顺其自然便好。”

叶无缘点头,后又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是,师父,你徒弟我刚死里逃生,您还要赶我回去?”

倥偬道人点点头。

“当然,没有你的日子为师过的十分舒心,欲罢不能,所以,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我再给你丢回去,绝无第三种选择。”

叶无缘呵呵一笑,认命道:“我自己走。”

入夜,叶无缘和姬妙妙一前一后出了虚怀村。

“师父,为什么我们要半夜走?”

叶无缘答:“凉快。”

虚怀谷位于极东之地,走回去还不知道要到何面何月,所以叶无缘便借着此前倥偬道人留下的阵法直接回到了喇叭院。

喇叭院还是一如既往的“凉爽”,千铃见叶无缘回来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叶前辈,您回来啦,这位是?”

还没等叶无缘介绍,姬妙妙就自报了家门,“姐姐好!我叫姬妙妙,是师父的小徒弟!”

“姐姐你是花灵么?怎么感觉你跟我之前见过的花灵不一样?”

千铃见这小丫头很是活泼,倒是乐得和她聊天,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还真聊了起来。

叶无缘也乐得清闲,他抬手凭空画了一道传意符箓,将它朝着南林国的方向挥袖一扫,算是给顾争报个平安。

随后取出此前的摇椅,舒服的躺了上去。

也不知道醉花楼那边是怎么处理的,他可是连工钱都没领,还有许家夫妇那边,顾争应该会帮忙处理一下。

再掐指一算,半个月已经过去,南林和陈国在交界处已经打了起来,只是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但愿宋魚能安然。

他最关心的还是在凭虚观的那一卦,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修士之辈最不相信机缘巧合,这里面怕是大有文章。

“师父,我困了。”

“……”

姬妙妙等了半天都没有回应,抬头一看,叶无缘已经自己先睡过去了。

姬妙妙跑过去飘进叶无缘的怀里,还给自己盖了条毯子,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千铃看着两人笑了笑了,院子里清冷惯了,如今能有人陪她聊聊天,都觉得开心了不少。

铛!——铛!——铛!——

天色微亮,一阵阵铜锣声在院子外面响起,吵的人心烦。

叶无缘睁开眼睛,觉得身上有些沉,低头一看果然是小团子,只见她趴在自己身上,六条毛茸茸的尾巴像小花似的散开,两只小手紧紧的压住自己的耳朵,似不想被打扰到美梦。

叶无缘抬手施了和法术帮她隔绝掉那扰人的声音,然后将她带进依旧如新的房间塞进施过净术的被窝里。

等他再走进院子,那烦人的的铜锣声还在。

“啧,怎么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千铃闻言从本体中出来,解释道:“应该是又要征税了。”

“征税?”

千铃点点头。

自从南林国和陈国开战以来,朝廷已经增收了好几次赋税,没当有铜锣声响起,就代表着又要缴纳新的税收,百姓对此怨声载道,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催命锣。

叶无缘冷哼道:“好一个催命锣,就是不知这锣催的是百姓的命,还是陈国的命。”

都道仙人有言出法随之境,叶无缘此话刚一说完,原本将晴的天空突然风卷云集。

云层层愈积愈厚,以喇叭院的正上方为最,汽浪滚滚,如逆流之江飞逐巅峰。

不多时,乌云积如空中山峦,遮天蔽日。

万籁俱寂,此方天地间徒留沉闷与压抑,好似在酝酿一场大水,晨起刚准备活动的生灵犹犹豫豫不敢远行。

咔嚓!

当空一声巨响,一道滚雷从云顶直劈地面,雷霆落地的一瞬间,大地都为之震颤。

那雷劈在喇叭院四周,所以千铃的感受最为真切,若不是有叶无缘站在旁边给了她一些底气,否则她怕是要直接跌在地上。

“好厉害的雷!”

这一雷几乎震的地上无数生灵心惊

一雷开而万雷动。

云山轰然倒塌,堆积的乌云如尘埃般漫向八方。

那滚雷好似也跟着散了形,嘁哩咔嚓的在翻卷的云层中相继而起,一时间山河色变,极静变为极动。

哗!

瓢泼大雨倾天洒落,打的愁苦的人心情舒畅,打的阴诡的人心惊胆战。

宁城隍听着头顶的万千雷动,心有所感,细掐一番,见异变竟是起于喇叭院内,暗忖是出了什么变故,长袖一挥便出了地府。

“叶道友?竟然是你?”

叶无缘心情不佳,此时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身见是一位老友,这才收敛了神情。

“宁城隍,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长寿县宁城隍见他在此,担忧化为惊异,不过想到此前广道仙宗的事,面对叶无缘,更多了些敬畏。

虽然大家都没明说,可清楚事情经过的人都晓得那广道仙宗灭宗之事应该就是这位的手笔,能有如此手段,这位就算不是真仙人,估计离成仙也就半步之差了。

宁城隍观四周雨瀑连天之景,想来也与这位有关。

一鬼神,一真仙,虽然周身都有撑其屏障避雨,可闲聊起来的话还是有些怪,索性直接进了堂屋煮茶畅谈。

千铃他们两人沏好茶,便出门走进了雨中。

因着本就是花灵,水又乃万物本源,她自然是喜欢雨天的。

欢喜之余,不知怎的,她想起了此前从刘城隍那里得来的画本上的蹁跹舞女。

兴之所至,她随性舞了起来。

发丝衣物沾水却不留水,抬腿甩袖间水珠子便顺势扬了道漂亮的花,好似加了最自然又最灵动的特效。

堂屋房门和窗户大开,雨做乐,花灵舞,如此美景让叶无缘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一下子明快了起来。

雷动尽,雨幕留,惊骇平,畅快意。

此时节正是秋收过而新苗出的日子,如此一场大雨,恰好滋养了干旱自己的土地。

瑞雪兆丰年,好雨也当应丰岁,此时万千困苦已经的百姓,都在祈祷来年的能有一个好收成,否则,明年怕是熬不过去了。

不仅仅是人,就是山中的精怪鸟兽也都如此祈祷。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百姓地里的收成不够自然会向山林索取。

打猎本事常事,可是打猎的人越来越多,且大小不忌,山中的生灵也有些承载不了。

催税的人因着大雨没收成,反而被淋成了落汤鸡,只觉得晦气。

叶无缘左右无事,便在喇叭院住了一阵子,其间听了好几回那恼人的铜锣声,要不是知道祸根在朝廷,真想拿根柴火棍出去揍那几个差人一顿。

这一日,叶无缘正在教小徒弟练剑,有人便找上了门。

不是旁人,正是宁城隍以及文胜府刘城隍,

刘城隍听宁城隍说叶无缘在,记起前不久收到的消息,犹豫再三还是想与他说上一说。

据刘城隍所说,自从广道仙宗一事在阴司各府传开以后,阴司各府对鬼魂的校对更加严格。

如今正值南林与陈国交战之际,临近战场甚至就处于战场中的阴司对于鬼魂与尸首的数目对照更加仔细,生怕再有战场窃鬼事件发生。

好在现在双方战线还未全面拉开,各方数目都还好查验一些,可这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就出了问题。

经过再三核对,还真有一部分士卒的鬼魂不知所踪。

刘城隍道:“虽然说总数目不大,现在知道的也就百十个,可这才是刚开始的试探阶段。”

“若是两国真的打起来,到时候鬼魂无算,会丢多少,恐怕查都没法查。”

叶无缘闻言抬手捏了捏太阳穴,难道除了广道仙宗还有其他人在动鬼魂的主意?

“这些浑水摸鱼之辈真是令人心烦。”

“是极,且我等阴司在明,对方在暗,鬼神又多受地域限制,要真查起来,怕是难上加难。”

刘城隍撸了把胡须,对此他们除了多加留意,还没想到什么更好的对策,这件事像石头似的压在各司城隍心头,着实难受。

不知道还好,但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总没有放着不管之理,于是叶无缘决定,亲自去战场看看。

秋渐深,边境双方剑拔弩张,尤其是郭勇带领的龙虎军,早已经对南林丰富的物产垂涎三尺。

在叶无缘抵达的前两天,陈国的龙虎军已经与南林军队正式干了几丈,双方死伤无数,孤魂野鬼遍地。

宋魚来到边境之后住在了翁儿府,翁儿府因多铁矿,所以被陈国惦记许久。

此次战事初,对方便多次派出兵力试探翁儿府的兵力,在双方的几次交锋中,宋魚因杀敌勇猛逐渐被当地长官发掘,直至真正开战,他已经成了翁儿城知府最为器重的豪杰之一。

前些日子总督赵天开一来,知府便举荐他入了军。

赵天开起初见他虽有气度但身量不伟,便想借着试探之名推却,谁知一连三次,宋魚全胜,当即就要下了他。

如今宋魚在军中已经是副将之职。

是夜,月黑风高,赵天开出来小解的时候瞥见一个黑影从远处窜过。

惊骇之下他边提裤子便边吼,“什么人?!”

这一声惊出了不少士兵,离的近的赶紧出来查看,可众人看了半天也没再见到什么人影。

“大人,您怕不是看错了吧?这哪儿有人?”

赵天开经这么一问还真不敢确定了,毕竟他连是不是人影都不确定。

低声骂了句娘,便转身回了帐里。

众人见没什么事儿,便站岗的站岗,睡觉的睡觉,唯独少了一个宋魚。

远处密林中,宋魚神灵紧绷,眯眼打量四周,确定再无异动后才停下狂奔的脚步。

“啧,让它跑了。”

刚才赵天开喊出来的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一种异样,心有所感后飞身就朝着一股子邪气追出去,谁知那股邪气速度实在是太快,竟让他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