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离别
萧舸回到现实，刚走回家里，刘二跟虹眉便上门了。他们穿着大红衣裳，手牵着手，笑容璀璨。
萧舸怔了一下，道:“你们这是？”
虹眉跟刘二互视一眼，低头不语，神色娇羞，刘二紧握虹眉的手，昂然笑道:“我们要成亲了。”
萧舸笑道:“恭喜二位了。”
刘二笑道:“我们来这里，是想请你当证婚人，希望你不要推辞。”
萧舸笑道:“这是我的荣幸。”
刘二两人走后，白瑶芝便又出现，她咬了咬唇，迟疑道:“萧大哥，你陪我出去走走。”
两人去山中漫步，此时春暖花开，到处野花野草，风中送来花香草香，让人心情愉悦。
白瑶芝眉目间却有一丝忧愁，犹豫一下，还是道:“萧大哥，这次虹眉姐姐成亲以后，我就要走了。”
萧舸沉默一下，缓缓道:“一定要离开吗？”
白瑶芝道:“是族里在召唤我，我不得不回去，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我很快就会回来，也许，我永远永远不会再踏足这里。”
萧舸道:“那是很远的地方吗？”
白瑶芝看着天空，郁郁道:“很远很远，远到人类无法踏足。”
两个人沉默下来。
白瑶芝目光缓缓扫过四周景色，似乎陷入回忆，道:“还记得我第一次是在这座山里遇到你。那时候，我记得总有一个声音对我说，去找他，去找他，于是我就一直找，一直找，慢慢，慢慢，从海底来到了这里，看到了你，一股莫名的熟悉涌上心头，好像，好像我们上辈子已经见过面，好像我们上辈子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于是，我就在这里住下了。我每天看着你砍柴，再看着你挑柴回去，我觉得你上辈子一定也是砍柴的，不然怎么每天都在砍柴。”
“我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独身一人砍上十年的柴，”萧舸神色复杂，眼眶忽然一热，“更没想到，原来还有你在看着我，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人的。”
他一直以为黑暗中只有孤独，现在才知道，还有着默默注视他的身影。
白瑶芝看着远空，道:“萧大哥，我要走了，我见证了你二十到三十的身影，你也给我送了十年的柴。现在，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萧舸沉默一下，忽然看着她道:“瑶芝，我一定会去看你的。”
白瑶芝怔了一下，萧舸继续道:“从前，你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看我，现在，轮到我去找你了。我砍了十年的柴，还可以再花十年的时间找你，如果十年不够，二十年，三十年，我总会找到你的。”
“虽然不是我要想要的答案，但已经足够了。”白瑶芝笑了笑，牵起他的手，留下一道叶形印记，“不用你花十年的时间找我，如果你足够强了，就到海底世界来，我会在桃树下埋上两坛酒，如果你来得早，咱们去看新开的桃花，如果你来的晚，那就等酒陈了。”
“萧舸，”白瑶芝道，“我备了桃花，也备了陈酒，你一定要来。”
白瑶芝走了，她将风车还给了萧舸，萧舸握着风车，怅然不语。
好久好久，萧舸才拨弄着风车，轻轻唤道:“风绞绞，风绞绞……”
没有回应。
风车上布满裂痕，陈旧地好像刚从土里挖出来，不复先前的模样。
萧舸叹了口气，挖了一袋土，转动戒指，天旋地转，面前出现了汪洋大海。
他将风车放在海滩上，又将土倒出来，呼唤:“海先生，请你救救他吧。”
海面上波涛汹涌，卷走了海滩上的土，也卷走了风车。
萧舸看着缓缓飘向远处的风车，看着它越飘越远，越飘越远，开口道:“风绞绞，再见了！”
那布满裂痕的风车微微一颤，风叶慢慢慢慢转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沉向海底。关于风车的所有故事，都在这里，画上了句号。
婚礼过后，刘二回到了住处，准备搬些东西。他已经成亲了，肯定不能再跟刘五刘七住在一块了。
刘二准备了几个大口袋，他看着灶台上的碗筷，拿走。他看着吃饭的桌子，拿走。他又看向几个竹木凳，拿走。
这个时候，刘二又看向做饭的锅……
刘五道:“哎呀，你个没良心的，那个碗和筷子你拿走就算了，你把桌子凳子搬走，我也不说话，你又看我的锅，你想干什么，我晚上要拿尿壶煮饭吗？我他妈的……”
刘七道:“哎呀，五哥，你别说了，谁叫人家成家了呢，省点是应该的，咱们两个光棍汉，怎么都可以。大不了，裤腰带一勒，咱不吃饭了，就让老天饿死咱俩吧，回头我再买张席，咱们一人一个，往地里一躺，裹了算了。”
“去去去去去去去……”刘二瞪眼道，“说什么呢？我就看看，我什么也没做，你二哥再缺德也不能干这个事，把你们吃饭的锅拿走。”
刘二顿了顿，接着道:“我成家了，不能跟你们混了。你们两个懒虫记得自己煮饭，衣服也要自己洗，别天天堆得跟山似的，臭了也没人问。”
刘五道:“好啦好啦，你走吧，你个没良心的，让我们两个饿死好了。”
刘七道:“唉，没人性啊，说好好兄弟一辈子的，结果你先成家了。”
刘二装作没听见，提着几袋子东西出了门，嘱咐道:“把门锁好，别被人偷了，被子拿出来晒晒，都发霉了。”
刘五道:“我锁个鬼啊，就给我俩留个锅，西北风来了都得饿着。”
这天刘二磨好柴刀，准备进山砍柴，刘五刘七在村口等他，道:“二哥，一块去玩啊。”
刘二看了他俩一眼，摇头道:“不了，我要砍柴养家呢，我可是有家的人。”说完就走了。
刘五刘七一脸失落，刘七道:“二哥不去，咱俩玩去。”
刘五道:“你玩个锤子。”
第二天，刘二刚出门，刘五刘七就迎上来:“二哥，一块喝酒啊。”
刘二掂了掂柴刀，道:“不了，我还要砍柴呢。你俩也找个事做吧，别游手好闲的。”说完走了。
刘七伤心得靠在刘五怀里:“二哥堕落了，居然让我俩找事做。”
刘五道:“唉，二哥再也不是原来的二哥了，难道男人成了家，就不能有朋友了吗？原来再好的兄弟，也会渐行渐远啊，我们不要再打扰二哥了。”
第三天，刘二出了门，他怔了一下，目光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刘五刘七，他砍柴回来逛了一圈，还是没见到刘五刘七。从那以后，过了很久很久，他再也没见到刘五刘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