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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在距离隧道出口约五十步的地方做了个标记,往隧道方向越过标记就会失去灵气和修为,往出口方向越过标记则会恢复。
等做完标记,他便开始行动了。
先是悄悄地来到了宥家少主一行人临时搭建的营地附近,并在发现营地中那名小厮独自跑到一旁树林里用手解决生理需求落单之后,故意漏出些许破绽,暴露自己的行踪,让那名小厮发现自己。
随后装出一副受了伤的样子,放慢脚步,任由小厮尾随,一瘸一拐地返回小山洞,让小厮认为自己目前正躲藏在这个小山洞里养伤。
也正如星河所想的那般,小厮在得知了自己的藏身之处之后并没有直接进来,而是选择了回去通风报信。
因此,星河在确认了小厮正顺着原路返回之后,从乾坤袋中取出下品灵剑,悬挂在腰间,静坐在隧道的标记点旁,等待着宥家少主一行人自己送上门来。
果不其然,就在星河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身着华服的宥家少主出现在了隧道之中,连同宥家少主一起前来的还有那名小厮以及年迈老者。
“哼,原来你躲在这儿,我看你这次往哪里逃!”在隧道之中发现星河的第一瞬间,宥家少主便直接怒目叫骂。
“你…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是怎么发现这儿的?!”原本静坐在地上的星河仿佛被吓到般猛地起身,瞪大双眼张大嘴,装出一副极为惊恐的样子,双脚颤巍,缓缓地向着隧道后方退去。
星河开始飙戏了。
“我怎么发现的?怎么?你以为藏这儿小爷就发现不了你了?得罪了小爷我还想跑?!”见星河不断后退,宥家少主面露狰狞神色,一边逼近,一边讥讽,嘴角冷冷一笑,眼底尽是轻蔑和狠戾,“之前不是挺能耐吗?还敢威胁小爷我,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我…我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你…你们别过来,别过来……”星河佝偻起身姿,语调哆嗦,哭丧着脸,一边求饶一边继续后退,并在宥家少主等人又逼近了几步之后用明显发抖的手拔出悬挂在腰间的下品灵剑,双手握着架在身前,摆出一副仿佛见鬼了般极为惊恐害怕的姿态,大声哭喊道:“你们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
“哈哈哈!”看着星河那颤颤巍巍害怕求饶的样子,宥家少主眯眼,脸上的嘲讽之色愈加浓厚,带着身后两人一边继续朝前逼近,一边大笑不止,“现在知道错了?来不及了!小爷我已经决定好了,要把你的双手和双腿打断,阉割了做成人彘,然后拖到大街上游街示众,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小爷我的下场!!”
“真…真的不能饶了我吗?”星河再度后退,手却抖得愈发厉害了起来,又一次问道。
“哈哈,饶了你,你觉得可能吗?”仿佛听见笑话一般,宥家少主忍不住嗤笑,继续逼近,揶揄道。
“这…这样啊……那既然如此……”说到这儿,注意到对方已经越过标记彻底落入陷阱的星河忽然语调一改,身姿不再颤抖,握紧手中剑柄,惶恐的眼神也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下身肌肉绷紧,猛地发力,三步并作两步地持剑朝着宥家公子一行人冲了过去,大喊道:“那就去死吧!”
“竖子尔敢!?”看着迎面而来的星河,原本站在宥家少主身后,一直注意着星河一举一动的年迈老者上前一步,抬起手来准备反击。
但也就在下一瞬间,年迈老者惊了,他发现自己的灵气和修为居然全都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我的修……啊!!”年迈老者下意识地大叫,然而还未等他说完,冲到他身前的星河就已经毫不迟疑地用剑刺进了他的心脏。
“你…你……”难以置信得瞪大双眼,像是有些惊恐,又像是有些不解,年迈老者伸出手指指向星河,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只不过星河并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而是瞳孔微缩,心跳加速,“啊啊啊啊!!!”的张口大叫出声,猛地抽出灵剑,又一次朝着年迈老者的身体刺了进去。
星河其实是紧张的,毕竟以他的修为,如果计划没能成功的话肯定是必死无疑的,事实上从宥家少主一行人进入洞窟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跳就一直很快,轻微有些颤抖的手也并非全是装出来的,尤其是发现年迈老者被自己刺了一剑居然没有立即死透还能出声之后,他是真的开始后怕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一下子就炸了开来。
“妈*!去死!去死!你***快给**去死啊!*!我*!我*!!去死啊!!给**去死啊!!”像是为了防止年迈老者没有死透似的,此时此刻早已无法控制自己恐惧情绪的星河表情狰狞,双眼布满血丝,一边鬼喊鬼叫,一边不停地将手中灵剑从年迈老者体内抽出后又再次刺入,对着年迈老者的尸体疯狂乱捅。
一时之间,温热的鲜血四溅,喷得星河浑身上下满脸都是。
看着眼前这出血腥暴力的景象,宥家少主瞬间傻了,直接因腿软而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并在星河抽出插在年迈老者身体里的剑朝他缓缓走过来的时候用手撑着身体连连后退,在地上留下一摊不知何时出现带着些许腥臭气味的水渍。
局势瞬间逆转,看着捣烂年迈老者胸膛后大口喘着粗气,猩红着眼,面目狰狞,提着灵剑不断朝着自己逼近的星河,宥家少主如同见到地狱恶鬼般彻底慌了神,双脚乱蹬不断向后退去的同时,颤颤巍巍得摘下挂在腰间的乾坤袋,哭丧着脸,一边递上,一边求饶道:“对不起…饶…饶了我,我…我错了,我我再也不敢得罪你了,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灵石,我有好多灵石,还有灵植,灵植也都给你,饶了我,饶了我吧……”
“为什么……?”危机彻底解决,终于从紧张情绪中缓和了下来的星河此刻目光呆滞,空洞眼眸如同行尸走肉般直勾勾地盯着宥家少主,一步一步不断向前走去。
星河此时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是在询问,又仿佛是在自问。
“什…什么为什么……?”宥家少主磕巴地问,他没能听懂星河在问什么,这会儿的他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傲气,脸被吓到发白,语气之中也满是哭腔。
然而星河没有解答,而是歪了歪头,目光空空,又自言自语地轻声说了一句:“为什么……”
星河其实有些晃神,计划明明成功了,自己明明胜利了,但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感,而是莫名地觉得有些压抑,觉得心里很堵。
他还记得以前看那些小说和漫画,每当里面的主角放过敌人的时候他都会想为什么主角要那么圣母伪善,放过记恨自己的仇人不杀留着当后患。
不过有时候他也会把自己代入进去,想着如果是他自己遇到那种情况,真的能狠得下心吗?
当时的他觉得不能,因为他有良知,因为他从小接受过的教育就是这么教他的。
但是今天,他终于发现,他能。
而且不知为何,看着不久之前还叫嚣着要卸下自己四肢的宥家少主,一种莫名其妙的报复情绪油然而生,从心底涌了上来。
他忽然想起了初中上过的历史课,准确来说是历史课课本上的那句话。
那句刻写在汉谟拉比法典石柱上的话。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所以在靠近宥家少主之后,星河抬起手中长剑,但却没有直接刺过去,而是有些不受控制的将剑尖指向了宥家少主的右手。
“什么为什么啊,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为什么啊!”被剑尖所指的宥家少主终于承受不了那巨大的恐惧,精神彻底崩溃,瞳孔微缩,丝毫不顾脸面地翻个身跪在地上磕起了头来,鼻涕眼泪乱流,不断哀求道,“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会再来得罪你了!饶了我!饶了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然而星河却如同没听见也没看见那般,抬起手中灵剑朝着宥家少主的右手狠狠地剁了下去,紧接着又猛地将剑举起,无视宥家少主的惨叫声再一次朝着他的另一只手剁下,随后不断地重复着这一举动,神色几近癫狂,任由滚烫的鲜血喷溅在自己脸上,边剁还边叫骂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的,我不想的!!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为什么你们要一直逼我!!为什么!?为什么?!”
血的味道在洞窟内不断蔓延,腥臭到令人作呕,就这样又过了不知多久,早已被鲜血溅作一个血人的星河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后缓缓直起身来,似乎有些疲惫又似乎有些颓废般地将目光看向了一旁同样已经跌坐在地上浑身颤抖不知所措的小厮。
“那…那个……我我我没有想针对您的意思的……我也只是奉命行事,那个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看着走向自己的星河,全身瘫软早已无力抵抗动弹小厮哭着开口。
然而同样的,星河也没有留给他说完所有话的机会,不过倒也没有折磨他,就这么径直慢步到他的身前,一剑削去了他的脑袋。
等做完这一切,星河猛地挥了下剑,甩去剑上血珠,顺势将剑收回悬挂在腰间的剑鞘内,蹲下身,默默地开始收集战利品。
星河在收集战利品的时候通常不会留下对方的乾坤袋,仅仅只是拿走那些乾坤袋里的东西。
毕竟乾坤袋大多都有一些防丢或是供人寻回的手段,拿了对方的乾坤袋很大概率会被对方认识的人再找上门来。
星河可不想像自己以往看过的那些小说主角那样出现打了小的又来老的的情况。
至于是否能够打开他人的乾坤袋这点星河倒是并不担心,毕竟他现如今能接触到的乾坤袋都是四品以下的。
乾坤袋这种东西之所以从五品开始变得有价无市,除了空间扩大数倍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可以认主,且一旦认主之后所有空间互通,即便损坏了也可以通过其它五品以上的乾坤袋找回自己的东西。
而四品以下的乾坤袋是不存在滴血认主这一操作的,只要抓在手里,在没外人干扰的情况谁都能用灵气探索其中取出东西,无非就是要多花点时间建立联系罢了。
等挨个收刮完地上三具尸体之后,星河用剑砍下宥家少主和年迈老者的脑袋,提着两人的脑袋离开了隧道。
但也就在星河彻底走出隧道来到小山洞内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隧道中那个距离此刻自己约百步远的石台,沉思了片刻之后抬起右手,利用御物术晃动了一下石台上的那颗石珠,将石珠从石台上晃了下来。
也就在石珠离开石台掉落在地的下一瞬间,那条通往君子村的隧道瞬间变得虚幻了起来,直至消失不见,小山洞也又一次变回了先前那副空空荡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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宥家少主一行人临时搭建的营地内此时正在上演着一出春色,而且还是四男一女的那种。
“你们看这贱人,刚开始让张嘴都不张,打了几巴掌之后不还是乖乖配合。”
“什么狗屁仙子,这两天在后面抬轿子憋死我了,这回爽了。”
“臭婊子,叫你呢,还不给老子学狗叫,刚刚还没被打够又想被打了是吧!”
营地内,几名原本负责抬轿子的随从正你一言我一语地羞辱着他们身下的宥千佳。
“汪…汪汪…”浑身精光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宥千佳双眼空洞无神地配合道,此时的她早已不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仅仅只是无意识地不断附和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哈哈哈哈!!!!你们看,就这还仙子,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哈哈哈,什么狗啊,我看狗都没她这么下贱!”轿夫们继续你一言我一语地辱骂,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身下的宥千佳此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是什么时候出错的呢?宥千佳不知道,自己又到底做错了什么呢?宥千佳也不知道。
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
错误的身份,错误的人生,是被君子村和星河给带偏了吗,都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
也对,像我这样的人,像我这样的东西,就该这么活着吧……
闭上眼的宥千佳如是想着。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已经习惯了,明明长久以来一直都是这么活着的,明明都已经把眼睛给闭上了,可不知为何,眼泪就是一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也就在这时,一声惨叫把宥千佳给惊醒了,随后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然后原本施加在宥千佳身上的力就全都消失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令宥千佳下意识地睁开了眼,而印入她眼帘的是手持长剑浑身满脸都是血的星河,以及地上四具被砍去了脑袋的尸体。
“你东西忘记拿了。”
将年迈老者和华服男子的人头扔到宥千佳面前,星河从乾坤袋中取出那卷用绳子绑着的功法大同诀,递给宥千佳的同时如是说道。
只不过宥千佳没有去接,而是突然猛地起身抱住星河,十指深深地陷入星河后背,将衣裳抓的一片褶皱,泪水如同暴雨般啪啦啪啦一颗接一颗地砸落,碎成晶莹的瓣儿,趴在星河怀里不断地哭泣着,哭得很大声,哭得鼻涕眼泪乱流,但却丝毫没有想要停下的打算,似乎在尽情地发泄着这么多年以来所受过的所有委屈。
而星河也什么都没有说,任由宥千佳的眼泪和鼻涕打湿弄脏自己的衣裳,将手中灵剑收回乾坤袋之后用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
就这样又过了许久,夜幕降临,星光倾洒,哭着哭着不知何时睡着了的宥千佳从睡梦中醒来,看了眼正背靠着一棵大树抱着自己似乎也睡着了的星河,又看了眼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已经被人穿好的衣裳以及绑在衣裳腰带上那个莫名多出来的乾坤袋,脸上如染了胭脂般飞红,像是有些舍不得似地重新闭眼躺下,感受了一下被星河抱在怀里的感觉,又悄悄地在星河身上蹭了蹭,这才再次睁开双眼,轻轻地移开星河抱着自己的手,蹑手蹑脚地悄悄起身爬了起来。
宥千佳花时间感受了一下乾坤袋里的东西,瞬间明眸睁大,娇口微张,惊讶了一下。
乾坤袋中除了那本大同诀外,还有许多的灵石和灵植。
不过这一次,宥千佳并没有选择将乾坤袋还给星河,而是在低下头又深深地看了星河一眼之后,转身准备离开。
也就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了星河的说话声响。
“又打算不辞而别吗?”不知何时醒来的星河睁开眼睛,单手撑地站起看向宥千佳。
“不知道应该要说些什么。”鲜红欲滴的樱唇微动,宥千佳转过身来,微微低下脑袋,不敢正视星河的眼睛,用手理了理乌黑鬓发。
“宥家少主已经被我杀了,宥家的人最多只能知道你还活着,没办法通过命牌找到你的位置,你可以不用再回宥家了。”星河说道。
宥千佳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表情,仅仅只是轻声道:“我知道。”
“那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星河又问。
“不是你说的吗?是什么样的人取决于自己,我想成为一名仙子,一名真正的仙子。”沉默了片刻之后,宥千佳回答道,随后像是想到了点什么,宥千佳忽然抬头看向星河,明亮双眸清澈如水,柔媚眼神也不再闪躲,露出一对浅浅酒窝,笑着说道:“我和你说,像我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真成了仙子可是会有很多很多人追求的哦,之前给你机会你没把握,之后你再想要追求本仙子的话可是要排长队了知道吗!”
“噗哈哈哈!”听到这话的星河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了,那到时候就得叫你千佳仙子了。”
看着星河笑,宥千佳也眉眼弯弯跟着笑了起来,笑的很甜,比星河以往见过的任何一次都甜,并且边笑还边说道:“果然你还是笑起来好看,别老整天颓着张脸,以后记得要多笑啊。”
“嗯,知道了。”星河温和回应。
而宥千佳则是如释重负般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转过身,轻声道:“那我走了,以后有缘再见了。”
说完,宥千佳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嗯,有缘再见了。”看着宥千佳越走越远的背影,星河同样也轻声道。
如水的月光静静散落,山间的清风带着淡淡花香从星河身旁拂过。
在这静谧的月光下,在这温柔的清风中,目送宥千佳走远的星河唇角微扬不自觉地轻笑了一下,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如同路边石头似的孤独冰冷了。
这之后,等宥千佳的背影彻底化作一个小点消失不见,星河拍了拍刚刚坐在地上时沾染上的尘土,也又一次踏上了属于他自己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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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绝女子,
婉婉有千佳。
不随世俗世,
不共红尘红。
这世上有一种人,他们因修炼天赋太好而被世人称之为妖孽。
这世上有一种功法,因为其效果太过强大而被世人冠以仙品这一等级。
那么,当妖孽碰上仙品的功法会发生什么呢?
在与星河分别之后,体内修为封印解除开来的宥千佳找了块空地开始修炼,然而,当她按照大同诀上的所记载的功法运行了一整个周天之后,天空忽然一暗,几朵雷云飘了过来。
宥千佳:“?”
几道天雷过后,她完成炼气化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