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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木浮萍绿野蔬,
小潭边沼跳蟾蜍。
非爱污泥和瘴雾,
水清泽净难活鱼。
半年前,天权星一山谷内,有两名修仙者在打斗过程中偶然炸出一处秘境。
由于秘境现世的瞬间山谷里头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所以修仙者们便给该秘境取名为雪谷秘境。
当然,说是雪谷秘境,事实上下雪的也就只有秘境外的山谷,秘境内部反而锁翠含青,四处如春。
和其它诸多秘境一样,雪谷秘境先是被那些大世家宗门接管,纷纷搜刮了一遍之后才轮到那些普通的世家宗门和散修们进去寻求机缘。
而此时此刻,一支六男一女的队伍正行走在雪谷秘境之中。
准确来说,是一支四名随从抬轿,一男一女坐在轿上,一老者跟在轿旁的队伍。
轿子是露天凉轿,走在后面的随从对于轿子上发生的事可以说是一览无遗,不过坐在轿子上的华服男子似乎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一边对着怀中衣衫不整的美艳女子上下其手,一边对着同行的其他人说道:
“我和你们说,秘境这东西就像女人,有权有势的人第一个享……”
只是还未等华服男子来得及说完,一名从不远处跑来的小厮就打断了他的话,原本安稳前行的凉轿也停了下来。
“少主!少主!!”小厮边跑边叫喊着,直到跑到轿子跟前方才停下,也顾不得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急促地说道,“少主,我刚刚看见有两个已经完成了炼气化神的修士在抢一株甘华草,打了个两败俱伤,最后被一个一直躲在暗处的小子给捡了个漏,那小子也是只完成了炼气化神,而且他手上还有一把下品的灵剑,说起来那小子也是鸡贼,杀完人拿了东西之后马上就御剑跑了。”
“甘华草?还有下品灵剑?”坐起身来,华服男子眼睛一亮,不自觉加大了揉捏怀中美艳女子的力度,“那他现在人呢?”
“那小子杀完人拿了东西之后就御剑飞走了,少主你也知道小的都还没完成炼精化气呢,追不上啊,所以就想着先回来和少主您通报一声了。”小厮赶忙汇报。
“那你应该还记得刚刚那小子最后是往哪个方向飞的吧。”似有些期待,华服男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躺下,伸手朝前虚指,“走,我们顺着方向去找他!”
就这样,随着华服男子一声令下,一行人又一次行动了起来,凉轿上也又传来了华服男子与他怀中那名美艳女子调情的声音
“少主,你刚刚捏得人家好疼啊,你看这儿,都被你给捏青了,坏死了,就知道欺负人家~”
“是嘛,哪里青了呀?让小爷我看看,是不是这儿呀?”
“啊!少主你讨厌,不是那儿啦,是这儿,这儿,啊……少主都说不是那儿了,轻点,轻点!”
“好好好,小美人,小爷我接下来会温柔点的。”
“嘻嘻,还是少主你对我好~”
阳光洒下,如金线穿织,刺透了云雾轻纱,道路两侧新绿如波,草尖儿轻轻颤动,如同翡翠般晶莹温润,莺鸟在林间穿梭,翩翩起舞,欢快啼鸣,声音清脆悦耳,如同一串串银铃,与美艳女子的淫言浪语呻吟一起在拂面的轻风中摇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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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谷秘境内一处巨大的湖泊旁,一名黑衣男子正在打量着身前石像。
那是一座穿着蓑衣斗笠坐在石头上,一手抓着鱼竿,一手抓着大鱼,身旁放个鱼篓的老渔翁石像。
黑衣男子已经在这儿打量有一段时间了。
他觉得眼前这座石象绝不简单。
毕竟这儿可是秘境,莫名其妙地立一座石像在这儿,肯定是有它的道理的。
只是具体不简单在哪儿?他看不出来。
就在不久之前,黑衣男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这座石像探查了一番,但却是什么都没能探查出来,除了石鱼篓里刻着一行字之外,其它再无任何特殊的地方,确确实实只是一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石头雕像。
至于那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黑衣男子也同样没能想明白,因此只能如雕塑般呆呆立在那儿,单手拖着下巴不断地小声重复念叨着那行字:
“云随风,叶从流,迷途的鱼儿啊,无为向死方自由。”
也就在黑衣男子想得出神之际,后方不远处散乱脚步声忽起,由远至近。
意识到有人群正在靠近的黑衣男子停下思索转身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来的那群人六男一女,四个看上去身型健硕皮肤黝黑的轿夫抬着轿子,轿子上坐着一对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女,轿子旁则是跟着一名小厮和一名老者。
出于习惯,黑衣男子下意识地用望气术看了一眼,眉头微锁,直了直身,神色瞬间就变得警惕了起来。
眼前这七个人都是修仙者,其中四名轿夫和那个小厮都还没有完成炼精化气,轿子上的那对男女都还没完成炼气化神,而那名看上去极为年迈的老者则是已经完成了炼神还虚,身上散发着红色的气息。
眼前这七人想要干些什么?黑衣男子不知情,不过有一点他懂,那就是在这你争我抢的秘境里要是突然有陌生人找上门来的话,那准没好事。
尤其是对方修为还是比自己高的那种。
果不其然,就在四名轿夫走到距离黑衣男子不远处的正对面位置驻足停下之后,坐在轿子上的华服男子先是和轿子旁的小厮确认了几句,随后坐起身来,撇了撇嘴,傲然抬头,神色轻蔑,如同上位者在审视一只卑贱蝼蚁般对着黑衣男子责备道:
“哼,听说你小子刚刚采走了小爷我几年前种下的甘华草,识相点就快点还回来,小爷我大方,就不计较你的过错了,态度诚恳点甚至还能赏你一块下品灵石,劝你莫要自误。”
至此,黑衣男子知道眼前这些人为什么会来找自己了。
夺宝,这在修仙界里并不罕见。
至于华服男子所说的甘华草……黑衣男子不知道眼前这群人是如何得知自己刚刚采了一株甘华草的,也不想就这么将甘华草给交出去,但是当他看见那名已经完成了炼神还虚的年迈老者正死死盯着自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出手之后,最终还是妥协了,神色晦暗,不甘心地咬了咬牙又松开,一言不发地从乾坤袋中取出那株甘华草,用御物术送到了坐在轿子上的华服男子身前。
“不错!不错!”从空中接过那株甘华草,上下打量了一番,华服男子嘴角上扬,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欣喜神色,笑容洋溢。但也就在下一秒,注意到黑衣男子已经转过身去背对自己准备离开这儿的他就又忽然板起脸来,严声呵斥道,“等等!谁让你走了?!还没说完呢,小爷我前两天还丢了把下品灵剑,听说也是被你小子捡走了,还不速速还来!?”
更胜于先前被索要甘华草时的反应,听到这话,正准备离开此处的黑衣男子停下脚步楞了一下,本就有些晦暗阴沉的脸上此刻更是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霜,下垂在大腿两侧的指尖不自觉发力绷紧曲握成拳,额间青筋暴起,牙关紧咬,深邃眼眸中寒芒一闪而过,猩红凶狠。
但最终,黑衣男子还是强忍着怒火,深呼口气,松开了紧咬着的牙与拳,应声道:
“好。”
随后转过身来,从乾坤袋中取出那把下品灵剑,双手捧着,一步一步地向着华服男子所乘坐的轿子走去。
黑衣男子脚步不快,甚至有些缓慢沉重,身躯佝偻,嘴巴微张,眼眸低垂,略显苍白的脸上神情颓丧,给人感觉似有些无奈,又似有些委屈。
而另一边,看着双手捧剑,如同被抽走脊梁骨的丧家之犬般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的黑衣男子,坐在轿子上的华服男子神色讥讽,像是觉得极为有趣一般,毫不遮掩的咧开嘴角嗤笑。
但也就在下一瞬间,嗤笑声戛然而止,他的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是惨白面色,是瞳孔睁大,是惊慌失措了起来。
因为就在下一瞬间,已然走到轿子跟前的黑衣男子突然弃剑,原本颓丧的脸色也骤然变得凶狠,浑身上下杀气腾腾,眼中闪烁着如似刀割的凌厉寒光,同一把出鞘利刃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暴起,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雷击符,迅速催动击向年迈老者的同时,伸手就朝着华服男子扑了过去,破口大骂道:
“我给你*!!”
早在刚刚,黑衣男子就已经看出了华服男子是这群人中身份最为特殊的那个,也有想过要不要试着赌一把将他抓起来当做人质协助自己逃跑,只不过最终黑衣男子求稳,选择了将甘华草交给他们。
如果只是一株甘华草的话,黑衣男子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华服男子的第二个要求却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流光闪动,雷击符化作灼目雷霆一瞬而过,以万钧之势击穿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向着轿子旁的年迈老者直击而去,黑衣男子自身也借势向前,一跃猛突上轿。
因为事出突然,再加上黑衣男子全程颓着张脸,而且之前已经上交过一株甘华草,让人下意识觉得不会反抗的缘故,在场众人一时之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等唯一有能力阻止黑衣男子的年迈老者回过神来,打算去阻拦黑衣男子的时候,又因黑衣男子所用的那张雷击符威力极大而不得不连退数步躲避,错过了最佳的救援时机。
气贯长虹,骂声如雷,刹那之间,黑衣男子已然欺身上前,手做爪状直奔华服男子脖颈。
然而,也就在他即将得手,马上就要抓到华服男子之际,华服男子身上突然金光一闪,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距离轿子百步开外的位置。
失去了目标的黑衣男子短暂愣神后也只得随机应变,抓起那名被遗留在轿子上的美艳女子,用御物术唤来灵剑踩上去迅速向着湖面深处飞去。
期间为了防止年迈老者出手追击,黑衣男子又取出他仅剩的最后一张雷击符轰向年迈老者,并在年迈老者躲开那道雷霆,准备要追自己的时候停了下来,御剑站在湖面上,一手将美艳女子禁锢在身前当挡箭牌,一手掐在美艳女子的脖子上,脸上的肌肉狠戾抽动,仿佛一头癫狂野兽般目露凶光,厉声向着在场众人威胁道:
“如果不想她死的话就全部停手,等我离开秘境了自然会放了她!”
“混账东西!还好小爷我有张保命符!”另一边,出现在轿子百步开外终于从神魂未定的状态中缓和过来的华服男子从地上爬起,爆发出一阵怒吼,脸色也由惨白逐渐变得涨红,肌肉紧绷,青筋暴起,一把将原本戴在脖子上那条已经失去了灵气的符箓项链扯断后摔到地上,大骂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威胁小爷我!?你以为小爷我是被吓大的吗?!佳儿,给我自爆!炸死他!炸死他!!”
听到华服男子所说的话,黑衣男子微微蹙眉,神情复杂。
在黑衣男子想来,华服男子口中的佳儿说的应该就是被自己抓来当做人质的这名美艳女子,至于让美艳女子自爆这点,虽说他觉得应该不会有人真的蠢到会听令去当人肉炸弹,但如果美艳女子真的自爆的话,先不说这么近的距离下自己能不能躲开,即便躲开了,失去人质的他恐怕也很难从那名年迈老者手中逃走。
也就在这时,一滴水滴到了黑衣男子那只正掐着美艳女子脖子的手上,紧接着,水滴越来越多。
出于本能,黑衣男子连忙低头看了一眼。
但也正是这一眼,他懵了。
因为他看见手头被自己抓来当做人质的美艳女子哭了,眼眶猩红,面容惨白,一边嘴角带笑一边掉着眼泪,露出一副好似如释重负又好似极为不甘的难看神情。
更要命的是此刻的她居然真的开始疯狂吸收外界灵气准备自爆了。
站在湖边地面上的年迈老者自然不会错过黑衣男子这一瞬间的分神,直接抬起右手用灵气凝聚出一把晶莹剔透的冰剑,朝着黑衣男子射了过去,想要将美艳女子与黑衣男子一同贯穿。
剑意涌动,寒气逼人,一时之间,整个天空似乎都被冰剑的寒气所冻结,就连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散发着淡淡蓝光的冰剑如同离弦之箭般刺破长空,拖起一道长长的冰晶轨迹,发出震耳欲聋的破风声响。
回过神来的黑衣男子连忙侧过身去,将原本被自己拿来当挡箭牌的美艳女子护在怀中。
黑衣男子的这一行为无疑让他错失了躲开飞剑的最佳时机。
匹练而又迅疾的冰剑携凌厉剑气飞刺而过,尽管没能直接命中,却也在黑衣男子的后背上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血珠飞溅,皮肉翻卷,巨大的疼痛感传遍全身,闷哼一声失去平衡跌下飞剑的黑衣男子也在这最后关头咬紧了牙,在美艳女子有些惊讶诧异的目光中用力一拳打在了她的下巴上,将其打晕,阻止了美艳女子的自爆,然后连同失去控制的飞剑一起纷纷掉进了湖水里。
湖边上,看着落入水中的黑衣男子,华服男子快步跑到湖边,表情狰狞,气息急促,眼中满是疯狂,歇斯底里地朝着在场的其他人下令道:
“你们几个,快点给小爷我下水去找!抓活的,小爷我要折磨死他!把他抓起来手脚打断然后阉了用狗链拴起来扒光了拖着游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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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而平等吗?在美艳女子看来,绝对是不平等的。
有的人一出生就是高高在上锦衣玉食,有的人则是终其一生奔波劳累碌碌无为。
当然,也有像她这样的,一辈子注定是个悲剧。
毕竟像她这样的人…不对,她或许连人都不算,仅仅只是个东西罢了。
一个别人用两块上品灵石就能买到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是个东西而不是人的呢?美艳女子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是无论有多讨厌,有多抗拒,有多不愿意都必须听从他人命令,做着那些卑贱不堪肮脏痛苦的事,还不能露出半点不满,一定要保持笑容尽力讨好的时候。
可能是被人精心打扮后带到台上,一件件脱光了展示自己,展示自己这些年来学到的才艺,听着台下人报数字的时候。
也可能是每天都要去学习那些用来服侍他人、取悦他人的技巧,学不会或是学不好就要挨打挨骂的时候。
甚至可能是更早更早,早到她三岁那年被人套了麻袋,带到一个陌生地方,像狗一样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
但最有可能的,恐怕还是因为人活着即便再痛苦那也是自己的选择,但对她而言就连求死也变成了一种奢望。
没有主人的同意,身为仙奴的她连自杀都做不到。
一旦她想要自杀,一旦她违背主人的命令,只要主人一个念头,即便身处千里之外,体内的魂契也会让她浑身上下内外都如同被上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疼痛到无法做出哀嚎抽搐以外的任何行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这样,慢慢地,同样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她麻木了,习惯了,也已经彻底接受这种人生了。
毕竟像她这样的东西……
不过就在刚刚,被陌生男子抓做人质的她收到了一道命令,一道让她自爆的命令。
再然后,她笑了,忍不住笑了,开始大肆地吸收起周围的灵气准备自爆。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一直以来都在渴求的死亡终于来了,眼泪却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是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吗?
还是对自己这垃圾人生的委屈呢?
美艳女子自己也不清楚。
她唯一能知道的只有一点,那就是终于……
终于马上就可以解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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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谷秘境,湖泊下方。
落入湖中的黑衣男子并没有失去意识,而是强忍着背部剧痛快速取回与自己一同掉进水中的灵剑,准备在水中用手抓剑柄御剑的方式看看能不能逃到对岸去。
血与湖水交织,扩散出一片猩红,冰冷的水流触及伤口,刺激着每一寸神经,如同烈火灼烧般痛得他几乎窒息。
他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撑得到对岸,毕竟他的背部正在不断出血,再加上催动先前那两张雷击符所需的灵气远比他想象中的还多的多,丹田里的灵气早已所剩无几。
湖水无情地侵蚀着他的意志,身体的疲惫和伤口的疼痛让他想要闭上眼睛歇息,想要就这么慢慢沉沦下去。
可他知道自己不行,知道他必须马上离开这儿,因为继续留在这儿的话湖边的那群人必然会按照自己落水的位置找到自己。
但也就在他准备出发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了那名因陷入昏迷而不断沉底的美艳女子。
看着不断沉底的美艳女子,沉思了片刻之后,最终黑衣男子还是动用自己那早已所剩无几的灵气,用手抓着剑柄御剑潜了下去。
疼痛与寒冷交织,越是向下水温越寒,伤口处如同被无数虫蚁啃咬,心脏每跳动一次都伴随着阵阵撕裂般的巨疼。
然而,就在他强忍着巨疼咬紧牙关不断下潜,眼看马上就快要接近美艳女子的时候,一股极为汹涌的暗流忽然朝他卷了过来,察觉到暗流的黑衣男子连忙向后撤离,而正在沉底的美艳女子则是被那股汹涌暗流给直接卷向了更深的地方。
因为暗流太过汹涌,黑衣男子又委实没剩下多少体力,已经彻底力不从心的缘故,无法继续靠近的他只能目送着美艳女子远去。
但也就在看着美艳女子被暗流卷走的过程中,他忽然发现美艳女子的身体居然顺着暗流直接穿过了湖底的地面,消失不见了。
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黑衣男子先是一愣,随后他忽然想明白刻在湖边石鱼篓中的那句话了。
那句云随风,叶从流,迷途的鱼儿啊,无为向死方自由。
于是乎,黑衣男子将手中的剑收回乾坤袋,不做任何挣扎地向下沉去,并在进入暗流之后任由那股暗流将自己卷走。
果不其然,黑衣男子也顺着暗流穿过了湖底的地面,进入到了一条满是发光水草和青苔的隧道里,然后在暗流的带领下继续前行,穿过隧道,开始上浮,直到浮出水面,来到了一处墙上嵌着几块发光石头的地下洞窟之中。
这之后他挣扎地拖着同样漂浮在水面上的美艳女子游到岸边,拉了上去,趴在地面上,大口喘了几口粗气后,将手放到美艳女子的鼻子边上,又趴在女子心口位置感受了一下。
再然后,发现女子居然还有心跳和呼吸的黑衣男子果断放弃了给女子做心肺复苏的打算。
毕竟对于心肺复苏,他也只知道理论,并没有真正的实践过。
至于女子没有溺水的原因,黑衣男子猜测应该是刚刚那股暗流的缘故,那个暗流似乎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治愈人身上的伤病。
在被暗流卷到这个洞窟之后,他发现自己后背那道被切开的巨大口子这会儿居然已经结痂了。
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要做些什么?黑衣男子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最终,他决定先闭目养神休息会儿,此时此刻的他实在是太累了。
所以他走到洞窟的墙边坐下,背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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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谷秘境,湖底洞窟内。
睁开双眼,优先印入眼帘的是洞窟的窟顶,随后缓缓爬起起身,美艳女子很快就发现了独自坐在洞窟角落里的那个黑衣男子。
或许是察觉到美艳女子醒来了,黑衣男子睁开了原本闭着的双眼,不过并没有说些什么。
洞窟内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美艳女子也没有选择去找黑衣男子搭话,而是在洞窟内找了另外一处靠墙的位置,双手抱膝坐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需要消化一下现在的情况。
对于现在的情况,美艳女子其实是有些惊讶的,自己居然还活着。
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应该是眼前的黑衣男子救了自己。
其实美艳女子有一些搞不太懂,为什么黑衣男子要救自己,而且还不止一次。
她还记得在自己即将被那把冰剑贯穿的一瞬间,是这名黑衣男子把自己抱到了一旁,甚至他自己还因这一行为被那把冰剑所伤。
虽然她不知道黑衣男子伤的到底有多重,不过直接从飞剑上掉了下来想来应该是不轻的。
还有自己想要自爆的时候,也是这名黑衣男子将自己打晕,打断了自己的自爆。
就连现在应该也是黑衣男子把自己从水里捞上来的吧,看了眼自己身上还湿着的衣服,美艳女子如是想着。
也正是因此,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黑衣男子,美艳女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要说什么呢?她不知道。
思想前后,最终她只是说了句:
“你不该得罪少主的,刚刚你就应该把那把灵剑给他,再说几句好话,没准他就会放了你的。”
只不过黑衣男子没有回话,洞窟内也再次安静了下来。
湖面平静无波,四周的石壁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光滑坚硬,不知名的发光石头静静地镶嵌其上,洞窟内的一切都是那么地静谧,仿佛是自然界最柔和的笔触,就连时间也跟着慢了下来。
就这样又过了不知多久,终于忍不住心中疑惑的美艳女子还是抬起头来,将目光重新落回到黑衣男子身上,又讷讷地问了一句:
“那个…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只是不想被你的自爆波及而已。”黑衣男子抬眼,目光很浅,却带着一股子冷冽,语气极为淡漠。
“那冰剑呢?以你的修为明明可以把我当盾牌扔过去或是不管我直接躲开那把冰剑的,那样你也不会受伤了。”显然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美艳女子眉头轻蹙,胸口莫名有点烦闷又不知是为何的她语速明显急促了几分。
这一次黑衣男子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目光垂下,凝视着身前地板,一言不发地沉默了片刻后,才冷冷地反问道: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一边流眼泪一边自爆,一边露出那种丑的要死的笑脸呢?”
只不过这回轮到美艳女子沉默了,同样低下脑袋不再言语,香肩微垂,一双美眸迷蒙暗淡,仿佛包含着无尽哀愁。
最终,美艳女子没有回答黑衣男子的这个问题,而是牵强苦笑着抬起头来,转移话题道:“我的名字叫宥千佳,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名字?自己的名字?听到这话的黑衣男子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揪了一下,一时之间有点愣神。
因为已经有整整两年多的时间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了。
不过他也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那个在穿越到这个修仙世界前,父母给自己的取的名字。
因此他有些木讷地轻声叙说说道:
“我姓项,项星河,叫我星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