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因为疑似魔族奸细的存在,拥雪城沉浸在一个极端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之中。

众人都认为,奸细必然在仙盟五老与五大掌门之中,排除谢雪臣本人,便只有九人。每个人心里都有怀疑的对象,但个个都是身份地位超然的尊者,没有人会将自己的怀疑说出口。

碧霄宫宫主傅渊停与灵雎岛岛主何羡我饭后闲聊,状若无意地提起正气厅上的交手:“当时似乎是镜花谷谷主先出手,挑起了这场争端,难道说是她在故意试探宗主的伤势?”

何羡我拎着不离身的酒壶,扫了傅渊停一眼,似笑非笑道:“傅宫主何以这般认为?素凝真之所以出手,可以说是我出言相激,你怎么不怀疑是我?”

傅渊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何岛主速来与世无争,灵雎岛又远在海外,与魔族少有纠葛,想来不会是奸细。”

“哈哈哈哈哈……”何羡我大笑道,“素凝真恐怕不这么认为,她可是觉得灵雎岛与妖族为伍,最是可疑。倒是镜花谷对妖魔恨之入骨,勾结妖魔的可能性不高,因此傅宫主会怀疑她,何某倒是十分意外。”

“都说何岛主与素谷主势如水火,看来传言不实。”一个稍显尖锐的女声从外间传来,傅渊停立刻堆着笑站了起来,温声道:“夫人,你怎么来了?”

来者是个相貌十分艳丽的女修,一身华贵长裙,珠光宝气,她眉眼之间难掩倨傲之色,虽然生得貌美,却让人不敢直视,而傅渊停显然也对她礼让三分。

何羡我自然也知道段霄蓉的跋扈之名,只听她说话便觉得刺耳。然而傅渊停怕她,何羡我却是不怕。他仰起头懒懒地喝了口酒,连眼皮都没抬,便淡淡笑着说道:“在下只是对事不对人,以素凝真的性情和脑子,都不至于干出勾结魔族之事。”

段霄蓉最是看不惯何羡我这瞧不起人的样子,艳丽的眉眼含着三分冷意,居高临下打量何羡我,冷冷道:“何岛主智慧过人,心里想必是有个人选的。”

何羡我不以为意道:“智慧过人不敢当,在下不过一介海外散修,侥幸入了仙盟,对仙盟众人了解不深,不及傅宫主和段长老深谋远虑,这等要事,还是交给你们吧。”

何羡我喝得微醺,踉跄着站了起来,随意地朝两人拱了拱手,便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段霄蓉面色阴沉地盯着何羡我的背影,等何羡我的气息远去后,才对傅渊停道:“这个人着实令人讨厌。”

整个仙盟之中,也只有谢雪臣和法鉴尊者能让他正眼看人,其他人在他眼里就和草芥一样,不值一提。

“我方才试探过他,倒没想到他如此信任素凝真。”傅渊停有些意外。

“他若顺势推到素凝真身上,他是奸细的可能性便更高了。”所有人里,段霄蓉最怀疑的便是何羡我,但她不可能当面问何羡我是不是奸细,便想以联合构陷他人的方式来试探何羡我,没想到何羡我丝毫不上钩。

是被他看穿了,还是确实不是他?

暮悬铃远远看着傅渊停和段霄蓉走过,扭头对南胥月道:“难以置信,堂堂碧霄宫宫主,居然惧内如虎,我听说,他只有一个儿子。”

这在修道界不能说罕见,应该说绝无仅有,因为法相尊者寿命悠长,几百年的岁月里,生十几个都是正常,便如谢雪臣,在家中排行第十八。南胥月听说也有不少兄弟。

南胥月轻摇折扇,微微笑道:“傅渊停只有一个儿子,段霄蓉却有三个儿子,傅渊停是段霄蓉的第二个道侣。”

“段霄蓉比傅渊停年长一百多岁,她在金丹境时便有过道侣,生下两个孩子,资质却是不佳。后来她的道侣死在魔族之手,她修成法相境后,继任碧霄宫宫主之位,当时傅渊停是碧霄宫的弟子之一。”南胥月道。

这种风流轶事,桑岐自然是不会和暮悬铃多说,她今日才从南胥月口中知道详情,听得津津有味。

“那这傅渊停还要称段霄蓉一声师尊吧。”

南胥月摇了摇头,道:“傅渊停另有师尊,不过段霄蓉也确实指点过傅渊停修行。傅渊停英俊风流,天资不俗,在段霄蓉的帮助下进阶法相,数年之后二人便结为道侣,段霄蓉也将碧霄宫宫主之位传于他。虽同为法相之境,段霄蓉的修为却比傅渊停强上许多,位列仙盟五老之一。”

暮悬铃恍然大悟道:“难怪傅渊停对段霄蓉这般恭敬,却不知他们的儿子资质如何?”

一般父母结为法相,则子嗣的资质至少也是中上之选。南胥月听暮悬铃一问,神情却有些古怪,似乎是哭笑不得。

“他啊……却不太好评价。”南胥月轻笑叹气,“不过他也有个天下第一的名头。”

暮悬铃好奇问道:“天下第一什么?”

南胥月还未回答,便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带着欣喜的呼唤:“南胥月!”

暮悬铃寻着声望去,远远便看到一个珠光宝气的身影朝这边方向飞来,转眼间便到了跟前。暮悬铃微微有些失神,被对方身上浓郁的法器光晕晃得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只闻到一阵特殊的香气扑面而来。

“南胥月,我今日才听说你也来了拥雪城,你怎么不来找我?莫不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不过这拥雪城实在乏味得很,到处白茫茫的,地方穷,美人也没见到一个,最美的那个还下落不明……诶,你身旁这位美人倒是面生。”

那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才注意到坐在南胥月身旁的暮悬铃,目光顿时有些发直了。

“铃儿,这便是碧霄宫宫主之子,傅澜生。”南胥月为两人引见道,“这是我的远房表妹,铃儿。”

暮悬铃终于看清了傅澜生的长相,他长得……一点也不像个修士。他模样看起来二十出头,面容甚是俊朗,唇红齿白,星目湛亮有神,看人之时满目柔情,一派风流公子的气象。但最吸引人的,倒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的穿着,从头到脚,无一不是天阶法器,天材地宝,宝物灵力充盈,散出淡淡光晕,将他包裹其中,这样一个人走在街上,大概人人都想上去抢他,但也只敢想想——能这么穿的人,若不是自己极有本事,便是靠山极有本事。

而暮悬铃之所以觉得他不像修士,是因为举凡修士,身上多少有点遗世独立的气质,尤其是谢雪臣,更是清冷出尘,宛如神人。但这个青年风流倜傥,珠光宝气,倒像是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公子。

暮悬铃在打量傅澜生的时候,傅澜生也在看她,他脱口而出道:“我方才还以为是高修士在此呢。”

一句话失去了暮悬铃的好感。

“不过你比高修士还要美上七分!”

一句话又拉回暮悬铃的好感。

“这位傅公子也是个修士吗?”暮悬铃微笑问道。

傅澜生抢答道:“是啊,我可是金丹境了,铃儿姑娘若是遇上什么麻烦,大可找我帮忙,我与南胥月可是生死之交,他的表妹便是我的表妹。”

暮悬铃瞥了南胥月一眼,后者以扇掩面,苦笑了一下。

傅澜生光说还不够,又从芥子袋中掏了一把,随手取出几样天阶法器捧到暮悬铃面前:“初次见面,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是我前些日子搜罗来的法器,都是适合女子用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暮悬铃愕然看着面前流光溢彩的法器,有些不明白这位少宫主的路数了,天阶法器难道不是修士们趋之若鹜的宝物吗?就这么随意地掏了一堆出来送人?

南胥月笑道:“碧霄宫富甲天下,这位傅少宫主可是天下第一有钱人,这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既然他想送你,你便收下吧。”

暮悬铃还在犹豫呢,她的芥子袋便动了一下,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探了出来,随即一道身影闪过,落在了傅澜生的掌心里。扒在那些法器上用鼻子拱了拱,阿宝抬起头来,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睛眨巴了两下,眼眶便湿润了,泪水打着转儿,阿宝对着目瞪口呆的傅澜生喊了一声:“爹!”

暮悬铃一把抓起阿宝塞进袖子里,尴尬笑道:“这是我的灵兽。”

傅澜生看着暮悬铃鼓鼓的袖子,若有所思道:“什么灵兽的叫声是‘爹’?”

暮悬铃没敢用力,怕抓伤了阿宝,没想到又被阿宝从掌心溜了出来,它手脚敏捷地窜来窜去,最后落在傅澜生的肩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傅澜生,奶声奶气问道:“你是我爹吗?”

这回实在掩饰不过去了……

暮悬铃讪笑道:“它的爹走丢了……”

傅澜生和阿宝鼻对鼻眼对眼,看了片刻后才道:“我觉得……我是个人这件事,应该长得挺明显的吧。”

他虽然风流,但就算有个孩子,也该是个人吧。

阿宝认真地说:“我娘亲说,爹爹是天下最有钱的修士。”

暮悬铃忽然想起南胥月先前没说完的话了。傅澜生的天下第一,竟然真的天下第一有钱……

傅澜生也很认真地说:“我的钱也是爹爹和娘给的,这么说来,天下最有钱的修士,该是我爹爹。”

阿宝恍然大悟点点头,又歪了歪脑袋,认真地喊了一声:“哥哥?”

暮悬铃黑着脸再次把阿宝抓了回来。

太丢脸了……

这孩子疯了!

“哈哈哈哈!”傅澜生大笑起来,乐不可支,前俯后仰,“叫我哥哥的人多了,属你这声最好听,来,哥哥送你一些见面礼!”

说着又掏出了几件法宝来。

暮悬铃尴尬地陪着笑,想把阿宝摁进芥子袋里。

“让少宫主见笑了,我这灵兽年纪小不懂事,还请您别见怪。”

“不怪不怪,这小东西真是有趣,它爹爹叫什么名字,等我回宫去帮他打听一下。”傅澜生笑呵呵道。

“它叫阿宝,听说它爹爹叫傅沧璃。”暮悬铃说道。

傅澜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傅沧璃……这名字是有点像我们傅家的人,但也说不定是个化名,总之我会帮你留意的。”

南胥月借口与傅澜生叙旧,将傅澜生引走,暮悬铃才点了点芥子袋,教训阿宝道:“以后千万不要随便跑出来,这里太多强者了,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而且之前抓你的那个高秋旻也在,她要是看到了你,我的身份就败露了。”

阿宝躲在芥子袋里听训,惭愧地点点头,两只爪子交握在胸前,摆出忏悔认错的态度:“阿宝知道错啦。”

高秋旻看到暮悬铃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但她很快便安慰自己,这不过是凡人,修士眼中,凡人寿不过八十,与蝼蚁无异。她生得再美又如何,容华易老,转眼就成一抔黄土,与自己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但她安慰不了自己。

高秋旻冷冷地看着凉亭里暮悬铃的身影,隔着数丈远,她也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精致无瑕的容颜。那双桃花眼仿佛揉碎了星辰凝成粼粼波光,脉脉含情,唇瓣不点而朱,饱满而鲜艳,惹人遐想。明明是近乎妖娆妩媚的长相,却装出一副天真烂漫、楚楚可怜的模样,骗得过那些男人,却骗不过她。

高秋旻想到昨夜在吹雪楼,暮悬铃对她夹枪带棒的讽刺,心火便忍不住越烧越旺。

高秋旻缓缓走向凉亭,暮悬铃听到脚步声靠近,转过头来,展颜一笑:“高姐姐,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你。”

高秋旻冷若冰霜,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暮悬铃身上。

“方才我感觉到这里有妖气一闪而过,便赶过来查看。”高秋旻紧紧盯着暮悬铃,“你一直在这里,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暮悬铃歪了歪脑袋,露出迷茫的表情:“什么妖气啊,我感觉不到。”

“你是凡人,自然察觉不到。”高秋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倨傲。

“可是其他尊者也没有察觉啊,若是有的话,他们不也该过来看看吗?”暮悬铃不解地问道。

高秋旻略一迟疑,片刻才道:“那丝妖气微乎其微,转瞬即逝,尊者们另有要事,想来不会留意这些细微之处。”

“看来高姐姐比尊者们更细心呢。”暮悬铃似笑非笑道,她轻轻瞥了高秋旻一眼,便从石凳上起身,“可是我肉眼凡胎,实在没看到什么异常呢,不如高姐姐你自己过来仔细看看?”

暮悬铃说着便要从高秋旻身旁走过,然而高秋旻却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等等,你不能走。”高秋旻侧过脸,审视地盯着暮悬铃,“你没有看到异常,或许异常是在你身上呢?”

暮悬铃眉心微蹙,柔弱委屈地说道:“高姐姐,你抓疼我了。”

高秋旻没有松手,暮悬铃越是如此惺惺作态,她便越怀疑对方。眼下两人离得极近,她确实没有从她身上感应到妖气或者魔气,但她也不想轻易放过她。

“你的芥子袋让我检查一下。”高秋旻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万一有妖物藏在你身上会对你不利。”

暮悬铃垂下眸子,沉默了许久,才抬起盈着泪意的双眼,泫然欲泣道:“高姐姐,我知道你讨厌我。”

“什么?”高秋旻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喜欢谢宗主,想亲近他,昨日是我妨碍了你,实在对不住。”暮悬铃幽幽叹气。

高秋旻板着脸,冷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暮悬铃道:“你不过是看我不顺眼,找个借口想让我难堪罢了,姑娘家的芥子袋,放的都是私密之物,怎么能随便让人看呢?”

“你胡说什么!”高秋旻私心里确实有针对暮悬铃的意思,却不想暮悬铃当面戳穿,让她更是恼羞成怒,“你遮遮掩掩,难道芥子袋里真有不可告人之物?”

暮悬铃道:“拥雪城这么多尊者在,偏偏只你说我这里有妖气,一来便要搜我身,难道不是你公报私仇?”

高秋旻气急道:“我和你有什么私仇?”

暮悬铃眼波微闪,道:“你嫉妒谢宗主亲近我。”

“你!”

暮悬铃轻轻一笑:“可是我也没办法,谢宗主不喜欢你,你就是杀了我,也得不到他的心。”

高秋旻怒火上涌,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推开了暮悬铃:“你胡说八道!”

暮悬铃被高秋旻推得踉跄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在台阶上一脚踩空,整个人往凉亭外跌了出去,倒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痛呼。

“啊!”暮悬铃眼泪汪汪地抬起头,幽怨地看向高秋旻,“高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高秋旻瞪大了眼,她根本没怎么用力,不明白对方怎么就摔那么远出去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暮悬铃身旁,慑人的气息带着极强的压迫感,让人不住心生怯意,不敢直视。

“谢宗主……”高秋旻喃喃念了一句,然而来者并没有看她,他的目光落在暮悬铃身上,屈膝半跪在她身旁,将滑落肩头的兜帽轻轻拾起戴好,挡住正午灼热的阳光。

高秋旻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仿佛一把冰锥刺入心尖,疼痛,并且心寒。

她一直知道他是个冷漠的人,从没想过,他也能对一个人如此体贴。

暮悬铃含着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柔弱模样,带着哭腔道:“谢宗主,你不要怪高姐姐,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忘了我不是修士,身体娇弱,这才出手重了些。”

谢雪臣低着头打量暮悬铃。

有些费解。

高秋旻急忙辩解道:“不是的,我没有用力推她!”

暮悬铃咬了咬下唇,红着眼眶道:“都是我的错……”

谢雪臣缓缓直起身,他有些看不明白暮悬铃在演什么戏。

暮悬铃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委屈地看着谢雪臣的眼睛:“我脚扭伤了。”

谢雪臣这次明白她的意思了,她用口型无声地说:抱我!

谢雪臣静静看着她,片刻后,再次俯下身,左手自暮悬铃膝弯穿过,将人打横抱起。

暮悬铃双手攀着谢雪臣的肩膀,向高秋旻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然后将脸埋在谢雪臣胸口。

——今天日头有点大,刚才晒到脸了,有点痛……

谢雪臣抱着暮悬铃,一路旁若无人地穿过庭园回廊,将她送回厢房,这才将人放下。

“刚才是什么意思?”谢雪臣看着一脸轻松,蹦蹦跳跳地暮悬铃问道。

“刚才阿宝跑了出来,差点被高秋旻发现了,她非要检查我的芥子袋,我只好出此下策,转移她的注意力了。”暮悬铃一脸无奈道,“我也是牺牲自己保护阿宝,哦对了,还有保护你。你想啊,要是她发现阿宝的存在,很快就会联想到那日遇到的人是我们,然后就会想起你法力尽失被我压在床上肆意轻薄之事……那你堂堂谢宗主,岂不是颜面尽失了?”

法相尊者十窍敏锐,感应范围甚至可达百丈,但同样也能察觉到这个范围内别人的窥伺,因此修道界高层有个规矩,多名法相尊者在场时,应互相闭塞视听,以示友好,若有人率先窥伺他人,则被认为心怀敌意。因此眼下拥雪城虽然齐聚法相,但为避免引起误会,彼此之间都自觉闭上七窍感知之力,此时若有人窥伺他人,则会大大增加其内奸的嫌疑。

高秋旻只是区区金丹修士,并不知道法相之间默认的规则,能察觉到阿宝妖气的,除了近在咫尺的傅澜生,便只有不远处的高秋旻。

暮悬铃也没想到真的如此不幸运,好在她很快将阿宝收进了芥子袋中,隔绝了气息,高秋旻虽然对她有怀疑,却怎么也想不到嗅宝鼠身上去。

谢雪臣对暮悬铃那番话也只信了一半,掩护嗅宝鼠是真,但后面演得就有些过了。

“高秋旻修为在你之下,你是自己从台阶上摔下来的。”谢雪臣冷酷地揭露事实。

暮悬铃无辜道:“我眼下的身份是个柔弱不能修道的凡人,她推我,我总不能反抗嘛,否则便露馅了。”

谢雪臣问道:“装作扭伤脚,又是什么理由?”

暮悬铃笑吟吟道:“还能有什么理由,就想让你抱我嘛。”

谢雪臣:“……”

莫名的,这句话他信了。

“顺便气气她。”暮悬铃坏笑道。

谢雪臣板着脸道:“下次……”

暮悬铃摆摆手,抢过话道:“下次不许了,我知道啦!”

看着暮悬铃因被烈日晒过而有些发白的脸,谢雪臣心想,下次不要往日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