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猪八

本地的妖仙是一头蜘蛛精，化形是一个秃顶老头，缺胳膊断腿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之所以那么惨，都是被那头鬼王给欺负的。

他每次想给道门报信，都会被它逮到，暴揍一顿。

“他为什么不杀了你呢？”林照问。

“上仙，你有所不知，这头大力鬼王比人还精，不杀小老儿，估计是觉得杀了我，会引起道门的注意。”

“他怎么懂那么多？”林照又问。

“诶，这事情要从去年说起，这附近有一林家村，村里有一位穷秀才，因为屡次考试不中，再加上父母双亡，无牵无挂，就来到此地准备自尽，恰好被那头鬼王救下。”

“一心寻死的人哪会怕鬼怪啊，于是那位秀才就跟鬼王聊起了不得意的人生。”

“鬼王通人性，找来野果为他充饥，又拿来金银送于他。秀才感念他的关心，就教他读书写字。”

“久而久之，鬼王就懂得了人情世故，是非黑白，又去寺庙道观偷书，懂得了佛道两门许多道理。总之他比人更像人，比人更聪明……来了，就是那个秀才。”

林照顺着蜘蛛精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道上，一两鬓斑白的秀才抱着一大坛酒，吃力的向山洞走去。

秀才来到一颗离山洞不远的大树下，将酒放下，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山洞喊道：“猪八，快出来，我带了一坛好酒。”

没过多久，十六条手臂的大力鬼王从洞中走出。

“你又长新胳膊了。”秀才拍了拍对方的胳膊大笑道：“我现在是不是要叫你猪十六了。”

“还是叫猪八吧，十六有点难听。”猪八口吐人言道。

“哈哈，你太聪明了，有时候我都分不清你是妖怪，还是人了。”

“天生万物，万物皆有灵。”

一人一鬼席地而坐，共饮一壶酒。

凉风习习，不多时，天上飘起了雪花。

猪八的八条手臂聚拢起来，为秀才挡住了雪花。

秀才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有些苦涩的说：“猪八，我要成亲了，以后恐怕不能经常来看你了。”

“是你上次说的，高姑娘吗？”

“嗯，多亏了你，我才有钱向她家提亲，你的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终生不忘。”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到时我送你一份大礼。”

“不用了，最近五庄观频频失窃，衙门的人都来村里了。我不是迂腐之人，知你是为了我才去偷盗，但你已懂得礼仪，也要知廉耻，且莫再为了我，行那偷盗之事。”

“五庄观的道士鱼肉百姓，官府不管，我劫富济贫，他们倒是管了。”猪八冷笑道。

“人也好，妖也罢，问心无愧最重要。”

猪八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世道要变了，仁义的三皇子被贬，残暴的四皇子登基，忠奸不分，黑白颠倒的世道要来了。”

“我看这世道并未会发生什么变化，三皇子监国，不照样有贪官污吏，大奸大恶之辈。”

“不一样的，三皇子仁义天下，他监国的天下，天下万民知荣辱，辨是非，就算有不公不正，正义总有一天会得到伸张。而四皇子残暴不仁，他统治的天下，只会让道德崩坏，礼仪不存，到时天下大乱，人道难昌。”

猪八若有所悟，良久才道：“既然天下将乱，你有什么打算？”

“娶妻生子，过那男耕女织的小生活。”

“这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天下大乱，自有英雄出世，像我这等山野之民，老老实实守着田地，不给天下添麻烦才能早点太平。”

这秀才说的话好有道理，没想到这山沟沟里，竟然有如此审时度势的大才。

“师叔，这秀才不简单啊！会不会是哪个抢生意的，故意扮的？”

冲虚道长和蜘蛛精同时看向他，面露古怪。

“如此美好的人鬼佳话，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味了呢。”

“被你们算计怕了。”

“那就是一普通人，只不过他教化鬼王，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上仙，若是没事，小老儿就先行告退了。”蜘蛛精拱手道。

“去吧！”

待蜘蛛精转身，冲虚道长给了林照一个眼神。

林照一怔，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冲虚道长点了点头。

冲虚道长要杀妖灭口，但林照却迟迟下不去手。

蜘蛛精走路一瘸一拐，步履蹒跚，白发苍苍，极是可怜。

就这么走了几里路，林照终究难过自己良心那关，就折返了回去。

走了一段路，他豁然回头，哪里还有什么蜘蛛精，只有一片漆黑的树林。

林照闪过一丝凶芒。

妖怪化形，天生样貌，与实力并无瓜葛。

这蜘蛛精以老者形象骗我！

林照握着黑渊去追那蜘蛛精，只是为时已晚，蜘蛛精不知去向。

“心存善念是好事，不过修仙之人，有时候善恶并不重要。”冲虚道长从前面走来，衣袖一挥，一只面目狰狞，猩红上鄂的黑色四脚蜘蛛出现在眼前。

“我也不确定他最近有没有吃过人，只是猜测。”

林照没有多说，提剑走上前，先砍去其剩下的四只脚。

“上仙饶命，我只是吃了一具弃尸荒野的尸体而已，山野走兽吃得，我为何吃……啊！”

林照将黑渊剑插入起头颅内，顿时其伤口处妖气如雾般飘出。

“野兽吃人是为生存，而你已开灵智，与人何异。”林照将剑拔出，又刺了一剑，这次比刚才更深更狠。

“啊……我保此地风调雨顺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灾害年，百姓易子相食，我只吃一尸体，我犯了什么错，我不服！我不服！”

林照微微皱眉，这妖怪太能说会道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了。

“妖怪吃人心，不仅能助长妖的修为，还是疗伤圣品，所以妖怪吃人天经地义，但妖仙不行，吃过一次人心，就再也无法克制吃人的冲动，所以你该死。”冲虚道长淡淡的说道。

“我没吃人心！”蜘蛛精嘶吼道。

“你如何证明！”

“你怎么证明我吃了，我就是没吃！”

冲虚道长从林照手里夺过黑渊剑，捅了蜘蛛精一剑，“你没吃，你跑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不跑还等着被你们杀吗？”

林照点点头，这句话回的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