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舒尼雅

  • 背后有人
  • 我为人人
  • 2842字
  • 2022-04-20 21:09:48

他的眼睛斜斜地盯着太阳,摇了摇头。

——这是没办法的事。

蜡烛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里摇曳。

房间正中央的铺席上,白色的少女舒尼雅静静地坐着。

席子对面的亘乎手里拿着一本与平常不同的洁生的房间里的日记。

"给你。"

把日记本递给舒尼雅,她没有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就接过去了。

不会打开封面的。

她把它放在膝盖上,用指尖在表面上摸索,然后静静地放在手心,闭上眼睛。

亘乎注意到舒尼娅的行为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他微微地歪了歪嘴唇。

感觉好像从哪里传来了年龄越来越相似的恳求声。

不会的——他闭上眼睛,将那声音赶到了远方。

或许应该说是幸运吧,当亘乎再次举起眼睑的时候,舒尼雅的银色眼睛依然紧闭着,丝毫没有发现她那自嘲的笑容,也没有想要忘记的眼神。

如果她被发现了,她是否能够理解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情感,我不知道。

用指尖划过单色的纸张。

看到烛火反射回来而发出暗淡光芒的,只有舒尼雅像是看准了时机似的睁开眼睛望着亘乎。

"我想知道,日记本的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的,大师。"

对于亘乎安静的声音,舒尼雅清晰的声音作出回应。

比如,不是小溪的潺潺声、初夏草原上的风声,也不是那种可以抚慰人们心灵的清澈,而是那种在冬天寒冷的夜里,在连睫毛相互接触的幽幽声音都被吞没的白色中,无目的地独自呆立原地的那种寂静的声音。

蜡烛在燃烧。

高高摇曳的火光染红了舒尼雅的脸颊,穿透了蓝色的白色。

舒尼雅把日记本抱在胸前,仿佛它是一件宝贝。

这时,这家店独特的甜甜苦涩的气味中夹杂着花香,然后突然消失了。

"开始吧。"

"是的,大师。"

黑色中的曼珠沙華和白色的红蝴蝶摇晃着。

白色少女之所以是白色,是因为必须是白色。

我说它是白色的,它是有价值的,所以我才能活下去。

因此,我只能像死亡一样生活。

我不知道白色少女之所以得到一点黑色,是不是这样的命运,也不知道当时有这样的概念,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帝的妄想。

不管怎么说,真相——甚至连神明——对白色少女来说,都是最近才开始产生的兴趣之外的事情,今后也不打算加进去。

因此,白色的少女对得到黑色的事实从来没有过类似罪恶感的感觉,也无法理解世人所说的作为养父的亘乎这个名下马虎的画师偶尔浮现出来的自嘲。

自己和亘乎都认为这样就好了,而且也希望有一天能传达出来。

所以白女孩才会闭上眼睛。

作为舒尼雅,作为词语,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然后认识到这就是对自己的生活因为他想。

这就是少女对亘乎的想法。

烛光摇曳着,烛台和舒尼雅的影子落在榻榻米上。

那四个火既是灯,又是结界。亘乎已不再作为一个诅咒者进入那个结界。

舒尼雅把日记本抱在胸前,就这样慢慢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每个肺泡都弥漫着灯心草的甜甜的苦涩气味,而且从后面飘来的花香慢慢消失。

到达底部后,它们聚集在一起,相互混合,增加浓度,形成了沉淀。

亘乎默默地看着她。

为了不让自己掺和进舒尼雅内心积聚的洁净生活中,连自我这个存在也渐渐淡化,融入黑暗之中。

就这样,围绕着烛台制作的结界,创造了只有舒尼雅和洁生的世界。

染成樱红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吐出一口气。

虽然位于国家最北端的零地,春天已经临近,温度也不足以让身体发抖,但那呼气却白烟缭绕。

在烛光的照耀下,小碎片闪闪发光。

从舒尼雅的声带里发出来的,却不是她的声音。

那女人的声音比少女稍微低了一些,而且还具有长时间沉入腹中的黏稠性和沉重感。

——这是洁生。虽然是洁生,但并不是洁生的全部,恐怕只是把爱少年的洁生集中起来,经过时间的磨炼。

"我爱你。"

再次张开的嘴唇,说完又闭上。

柔和的樱色就像顽固的双壳纲一样毫无缝隙地关闭着,在这样的过程中舒尼雅的内心又积蓄了洁生。

那个不知不觉又会溢出来。

"我爱你。"

那声音再次表达了爱意。

但那和前面的话有一个音不同,声音也全然不同。

像是放弃,又像是失望,色彩浓厚。

到底是对什么的感情,这还不得而知。

"是的,是的,干脆。"

原本应该闪闪发光的碎片们,突然变成了暗色,失去了光芒。

她意识到,驱使她洁生的真实感情已经沉淀下来,开始将她推向另一个方向。

"结束吧......我和那些孩子。"

结束——这是说洁生和少年的关系,还是说说生命。

——不,最重要的是。亘乎想。

那孩子到底指的是谁。

一个是少年,至少还有一个是指谁呢。

想到洁生的房间。

花朵,动物,花边和褶边,对于一个27岁的孩子来说有点幼稚,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个可爱的房间。

在洁生的世界里生活的少年,以及对他们的执着,还有混杂在其中的其他人——那个相框。

"时间这东西太残酷了。"

亘乎的意识从他那少女情趣的房间里被拉了回来。

对时间的流逝感到惋惜的洁净的声音被安静的绝望所点缀,变成了单色光。

"你真是太可爱了......现在虽然美丽地绽放了,但你是否知道,那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近的事呢?"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爱情的渴望,接着又充满了强烈的愤怒。

这可能不是关于那个男孩的。

至少他认为还有一个。

从他的语气来看,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他已经长大了。

洁生是愤怒的。

不再是花蕾的那个存在,不理解开花之处的那个存在。

"刚认识的时候她并不和我在一起,过了一段时间姐姐就跟在我后面了......非常可爱。你还吻了她。小小的你愣住了,但是,只要我说是秘密,你就不会告诉任何人。那时候,你是纯洁的,你喜欢我胜过喜欢其他男孩。"

亘乎轻轻地眨了眨眼。

"嘿,我爱你,在你成为一个女人之前,我还是个女孩"

——女人吗。果然。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样的话语,就这样弹了出来。

就是那个委托人的女人,从破碎的、沉不下去的话语残骸中现身。

舒尼雅紧闭的眼睛在颤抖。

她的眼珠在薄薄的下面转来转去。

亘乎从满溢的洁生感情中寻找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终于找到了吧。

樱红的颜色战栗着,舒尼雅内心洋溢着的洁生浮现出幽幽的笑容。

"识安啊,我的识安,你变成女人的那天,我差点杀了你。"

亘乎静静地闭上眼睛,细细地吐出一口气。

为什么要用热情洋溢的声音如此低语爱情呢。

不明白。

不,应该说可以理解,自己却不能那样吧。

尽管亘乎认为这样的自己恐怕要正经得多。

"喂,识安。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那个孩子......那个叫识安的男孩,你那不同种的弟弟。你说了很多事情......是的,你说了很多事情,所以即使你含糊其辞,我立刻就明白了。而且,你们长得很像。"笑的时候眯起一只眼睛,不满意的时候咬指甲等等。"

睁开眼睛。

以为你们是姐弟。

亘乎回想着躺在柜子上的相框,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洁生与少年——识安与委托人的女人。

觉得男孩和委托人的女人有点像。

而且从蓑蛾科中出现的少年拇指的指甲还长着刺。

"我决定爱她。爱,爱,爱......直到最后,姐姐终于跟着我来了。我吻过你,就像我吻过你一样。我对呆呆的那个孩子说这是秘密,然后老老实实地点头。我很开心。但是,那天,我看见了......她吻着睡着的你。识安想要成为一个男人。虽然种子不同,但我知道自己开始对自己的姐姐抱有爱慾,这种感觉,识安,你明白吗?"

亘乎觉得自己根本无法理解洁生的心情。

然而,知道那里存在着令人作呕的嫉妒和执着。

在洁生的生活中,永远只是纯洁的少年少女,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所以......我来告诉你,成为肮脏的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已经够了。

"呵呵",洁生的声音发出笑声,亘乎吹灭了一根蜡烛。

在被撕破的结界中,舒尼娅抱着日记本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