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海蓝之夜 · 于子归:凤求凰
- 蓝色大海的传说
- 朴田
- 3335字
- 2022-03-18 07:04:45
梦醒了。
我已经泪流满面。
虽然这已是过去的事了。
可当情境再现的时候,我依然难以自己。我还是过不去那个坎。虽然我明明知道那不是真的,虽然我明明知道那只是一个很厉害的幻阵,可我还是怕,怕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人拿她来对付我。
被困阵中,算是我们的第二次交锋。
暗中的那个人,竟然抓准了我的软肋。
要不是关键时候,我打碎了四颗蓝眼泪,引动海蓝之心,恐怕我真要阴沟里翻船了。
看着四周的画像,我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痛!
可哪怕想念到极致的时候,我也只能偷偷地回梦里再爱她一次。每次见到她承受着因我而来的劫难、见到她受苦,我就肝肠寸断,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不是左右天地沉浮的主宰。如果我实力足够强,那我就可以打破诅咒,打破命运的束缚,好好的,守护着她。
走出内室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我第一时间向那个姑娘房间走去。
但,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回应,有些失落。
我转身向楼下走去。
紫娟也不在,要不往常,她会给我递上吃的。
母亲也不知道去哪儿?整栋楼空荡荡的安静。
走到院子里,海风迎面吹来,柔柔的。
我闭上了眼睛,听着海浪的声音。
一会儿,我取出了古琴。
席地而坐,弹奏起了《凤求凰》。
曲毕之后,才发现不知何时,母亲她们已站在我身后。
“哥。”紫娟叫道。
“你们回来了。”我笑着回。这时我的笑一定很难看。悲伤的情绪还在心头缭绕着。
“你舍得出来。”母亲冷着语气说。
“我饿了。”我还是那样回复。母亲不说什么,她走进屋里。我知道,她是进去给我做吃的。
“于,你弹的曲子是《凤求凰》?”那姑娘问。我的名字应该是紫娟告诉她的吧。可我,竟然还只是停留在“那姑娘”的称呼。我略带歉意地对她笑了笑。
“是的,《凤求凰》。”
她蹙着眉头,似乎在想。那可爱的模样,让我下意识地想起了锦珠。
“有点奇怪,这里的凰,有点太远了,好像是在云端之上。而凤,总显得悲凉凄苦。一点也没有两情相悦的欢喜。”她说。
我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这年头,懂古琴的姑娘本就不多,更何况还听出了神韵,曲子中的心魂。
“你好像很懂《凤求凰》?”我问。
“《凤求凰》演绎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之间美好的爱情故事。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我顺着她的话,念了司马相如的诗作。
紫娟悄悄回屋了。
我起身,把古琴让给了她。
刚开始,她可能有点紧张,动作显得有些局促。待拨动琴弦之后,她好像融入意境中,还带有她自身独特的清灵,更使得琴音清越悠扬。
不知道为何,站在她面前,我总会自然而然地想起锦珠。对着她笑,和面对着锦珠,竟然会如此得相似。
“翻天术——”突然,一声大吼,从天而降。我下意识地抬腿,一脚将他踹飞。听那招牌声音就知道,是胖墩回来了。
“于,你个王八蛋,靠,又踹我。”他骂咧咧的声音越传越远,而后又是“噗通”的,砸进海里了。
那姑娘也被这声响惊动,她惊诧地捂住了嘴。
“没事,一个哥们。”说完,我才意识到,那姑娘只是一个凡间女子,和我们也才相处几天,和我最多也就一天。“额,怎么跟你说呢。”
“你们一定都是学功夫的,对吧?”她眨着大眼睛问。
“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顺着她的话应道。
“中原功夫果然厉害啊。竟然还能飞耶。”她惊奇地感慨。
“嗯嗯,是有学过一些,不过,不过……。”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我现在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真了不起!听紫娟姐说,你是做民宿的,还一边收集各种民间故事、工艺什么的。”她看着我说。那眼睛,明亮明亮的,就像是镶嵌着两轮明月。
“别听她瞎说,我那都是胡乱捣腾消磨时间的。”
“这几天,我都跟去看了,好几处民宿装修得,我都很喜欢呢。别致,清雅,感觉特别舒服。”
“谢谢。”是的,所有的民宿装修,我都是按照锦珠生前所喜欢的布置的,收集的一切物什,也是收集她喜欢的。她就是喜欢清新雅致的环境。
“你谢我啥?我说的是实话嘛,这些本来就是你自己做的,要说谢,也该是我谢你才对呀。”
“你们就别谢来谢去了,赶紧过来向我赔礼道歉。”胖墩故意拖着湿哒哒的肥胖的身躯埋怨着走过来,还一摇一摆的,活脱脱像只大笨熊。
“别胡说八道,这里有客人。赶紧回屋清理去。”
“且,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想在女人面前装男人。”说完,不待我拿东西砸过去,他一“跐溜”滑进屋里去了。
“噗呲。”大概是瞧见我们两个人的样子很傻,所以她没忍住,笑了。
不过,胖墩哪次出场不傻。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略有些尴尬。
“没有,只是觉得你哥们很有趣。”
“是,他一直很傻。”
“你也很幽默。”
“额,你的意思是我也很傻?”
“幽默等于傻吗?”
“你说了‘也’字,承接上一句,那就是‘也傻’。”
“嗯,你,有点傻。”
“啊……”
“要是不傻的话,怎么会自己捡骂说自己傻呢?”
我傻眼了,完全接不上话。这口齿伶俐得和锦珠有得一拼啊。
“嘻嘻,没话说了吧。”
“嗯,你赢了。”我确实无言以对。或许,本身对她又一无所知吧,所以也就无从开口。“对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你。”后半句,我算是厚着脸皮问的。
“我姓蓝,名婧瑜,你叫我婧瑜好了。”
“婧瑜。一块美好的玉,真是个好名字哈。”
“嘻嘻,谢谢咯。”她笑着,灵巧的手指又在琴弦上跳跃着,一曲凤凰传奇的《荷塘月色》跃然其间,月光也好像流淌开来了。
“真是一个灵秀的姑娘啊!”看着她弹琴的模样,我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心思纯粹,弹的琴曲也纯粹得只剩下了意境。或许,还有她本人的青春活泼吧。倘若不是在末法时代,恐怕她真的能够以琴入道吧,我想。
“臭鱼儿,吃饭了。”胖墩那震天雷式的声音,又砸了过来。
蓝婧瑜觉得好笑。
我却尴尬。
紫娟走出来,挽着蓝婧瑜进屋去了。
看来,这几天,她们相处得挺愉快的。母亲竟然也站在门口,迎着蓝婧瑜。她从来对人都是不假辞色的。这次竟然陪婧瑜她们一起出去走走、做吃的、在门口迎着婧瑜!这女孩怎么这么厉害?
母亲做的不仅仅有我喜欢的菜,更多的是我以前没见过的,更过分的是,她还一个劲儿地给蓝婧瑜夹菜。以前没什么感觉,现在突然看母亲对一个外人如此之好,心里头还是酸酸的。她们看起来更是母女二人。果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待到失去方知恨”。
“嘻嘻。”紫娟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她们二人。
倒是胖墩还一个劲儿吃,那德性,活脱脱是一只在吞噬的饕鬄。
“于,婧瑜这段时间就住我们家了。你带她熟悉熟悉这边的环境。”饭后,母亲说。他们听了,都注目过来。
“让紫娟陪她,不是更方便吗?”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推辞。
“怎么,你不乐意?”母亲斜着眼看我。
“不,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刚好有点事情。”我不知道怎么扯谎,说得都有点儿结巴了。但确实的,心里已经住了人,就不想和其他人有太多瓜葛。
“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嘛?”紫娟戏谑地看着我,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母亲倒是没有再说话,但她还是斜着眼看着我。
可我知道,她的话,已经都在她的眼神里。
她怎么就对这姑娘这么上心呢?
而且连紫娟,也跟蓝婧瑜处得如同姐妹一般。
此刻,蓝婧瑜的脸,已经红得像人间三月桃花一般嫣然。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愿意……”怕让她难堪,我刚想收回自己的话,紫娟直接抢过话头,说:“愿意就好,那哥趁着这段时间也好好休息哈,民宿我来打理就好啦。”
母亲微笑着点头。
至于胖墩,那个大肚鱼,他嘴里还“滋滋滋”啃着大鸡腿。我真想将自己42码的鞋直接盖在他正在“吧唧吧唧”咀嚼的脸上。
餐后,回到自己房里,我偷偷占了一卦。本卦是天火同人,之卦是风火家人。我和那姑娘会成为一家人?我震撼得连手中的五铢钱掉落在地都不曾发觉。好一会儿,颤巍巍地将五铢钱重新拾起,想要重新再算一下,却终究还是按下了。恐怕,用梅花易数算出来的结果也是一样吧。
是不是母亲也从卦中看到了什么?
但我知道,只要她不主动开口,我便也问不来什么。
这一晚,我在胡思乱想中睡着了。
早上,习惯性地往海边走去的时候,她叫住了我。我转过身一看。那姑娘身后还跟着胖墩。这画面太熟悉了,简直是熟悉到了灵魂深处。那明明就是当年胖墩走在锦珠身后那样,一摇一摆的。
“你们怎么跟过来了?”我皱着眉头问。本该是笑着问候早安的,可大概因似是曾经的画面,又揪紧了我的情绪,瞬间不想说话。
“我们想找你一起出去走走。”胖墩在后面说。
我没应答,径自转身,加速,跃进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