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蓝婧瑜:相识
- 蓝色大海的传说
- 朴田
- 5184字
- 2022-03-15 00:11:11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次梦里,除了他,竟然还有杨媛。在梦里,我称杨媛为媛媛。她的脸,看起来确实圆圆的,粉嘟嘟的可爱。媛媛叫我为锦珠。
那一天,我穿着白色长裳,珍珠一样的颜色,右手挎着一个小竹篮。篮子里洗干净的珍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分外好看。
媛媛说:“你就是珍珠,珍珠就是你。”
“你才是珍珠呢,肉嘟嘟的可爱。”我伸出左手,在她肉肉的脸上轻轻拧了一下。
“喂,我是夸你好不好。”她佯装不满地白了我一眼,却来了个大突袭,伸手就往我腰间挠去。我一痒,脚下打个趔趄,差点将篮子里珍珠洒了出去。她却站在一边“咯咯咯”直笑。
“好你个媛媛,竟然偷袭我。”我放下篮子,和她在海岸边追逐了起来。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就像是翩翩飞舞的黄色蝴蝶。
突然,一道惊雷撕裂天空,乌云迅速汇聚,越聚越多。天很快就黑下来了,好像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了黑一种颜色。不一会儿,乌云更是沸腾起来了,电闪雷鸣。老天爷要灭世一般。所有人都惊恐的往家里跑,关门闭户。而我像是吓呆傻了一样,愣愣地看着这似是末日的景象,媛媛怎么拉都拉不动。她最后无奈地瘫坐在地,陪我一起面对这骇人恐怖的画面。
“砰——”海面突然爆破,好像有东西从海里直飞冲天,像是一条龙,却又好像是大得出奇的鱼。会不会是鲲?它是修炼多年,要渡劫成仙吗?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仙人?我瞪大眼睛,看着那不明生物在乌云里翻滚,还有挣扎。它应该是在渡劫吧,神话故事里有这种说法,我想。闪电化成各种各样,或劈打在它身上,或似火煅烧,或如锁链捆缚。还有雷霆轰击。它看起来痛苦极了。不知道为何,我的心揪得紧紧的,替它分外紧张。我不断的口诵“南无阿弥陀佛”为它祈祷。
呀,它好像在看我。见此,我心里头竟然有一股说不出的激动。
或许正是因为分神了,最后的几道天雷直接将它劈落云端,掉向人间。媛媛已经吓晕过去了。我顾不上其它,抬腿就往它掉落的方向快速跑去。它就掉在岸边,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几乎是奄奄一息。它不是龙,虽然有鳞片,头上也长着犄角,但很明显的鱼尾巴,它应该是一条很厉害的鱼吧。只是,被雷电这么一番轰炸,都快成烤鱼了,焦黑焦黑的。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用手戳了戳它,见它没反应,就赶紧火急火燎地跑回家去取治伤的草药,用药杵捣成汁,然后又急忙跑回海边,给它的伤口涂抹了药汁,包扎是没办法,体积那么大。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我的药起作用了,又或许是它已经渡过天劫了,所以老天爷给的回馈,让它开始恢复了气力,身上烧焦的地方也开始脱落,长出看起来新嫩光泽而又富有力量的新肉来。我总算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嘻嘻。
它向我点点头,然后转身回到海里。在海水里,他游转腾挪,身体开始不断发生变化。首先是绚丽的七彩光芒,在它身上流转,而后那还未散开的乌云中,也投下了光柱。它在发生变化:鱼鳞剥落,鱼鳍蜕化,一双刚健而有力的手自鱼鳍演变而来;然后,双手不断变化,手指快速轮转,好像是在捏着法诀,接引劫云中的光柱;紧接着的变化更明显,尾巴闪耀着彩虹一样的光芒,腹部棱角分明,发散着爆炸性的力量,尤其是渐渐层次分明的胸部。而头部,还在一片氤氲中。会变成什么模样?应该会很俊俏吧?想到这,我低下头,迅速的脸红了。还好没人看见吧,应该。我悄悄抬起头,继续关注它,不,现在应该说是他,继续关注他的变化。氤氲渐渐化开,果真是丰神俊朗。我的心怦怦直跳,有一种源自灵魂的悸动。
“锦珠,你怎么脸红了。”
“啊,我哪有。”我下意识地掩盖,不对:“媛媛,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一直都醒着啊,只是装晕而已,这样就算是遇到妖怪,也不吃我啦。”媛媛嬉皮笑脸道。
“你这什么歪理啊。妖怪如果要吃你,还会挑晕没晕?”
“是啊,既然要吃,那我跑也没用啊。咯咯哒。”
“且,就会贫嘴,还丢下我一个人。”
“那不是正好么,好让你这个美女救英雄。”
“你又胡说了,我挠……”
“锦……锦珠……它……它过来了……”我看见媛媛瞪大眼睛,身体紧张地向后退。我下意识地以为媛媛逗我,但她那一份紧张却是瞧着十足真实,连说话都打颤了。
我转过身,看到了他向岸上走来,人身鱼尾。他已经成功渡过天劫了。虽然替他开心,虽然他长得很俊秀,但我现在也怕,那可是传说中的沧海鲛人啊,不对,不是人的都是妖怪。我比媛媛还要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他朝我走来,脸上带着笑容,那笑容看起来暖暖的,很舒服。
我渐渐放松下来。
离开了水面,他不再是炫彩健硕的鱼尾巴了,而是修长的两只脚。他双手一扬,之前掉落在海面的鱼鳞变化成一套海蓝色的长袍披在身上。
我看得有点痴,忘记了怕。
我转身的时候,竟然看到媛媛没出息地在擦口水。
可我表现出什么样的心里状态?洋洋得意、高兴、酸酸的危机感?我使劲地拧了一下媛媛的胳膊。
“你好,我叫于。”他走到我面前,礼貌地说。那举止大方,气质优雅,好像带有一股上位者的超然。他的声音也很好听。
“鱼?”我皱着眉头。
“于是于是的于,不是大鱼吃小鱼的鱼。”他大概知道我会错了意,认真地解释道。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我叫媛媛,名媛的媛,大家闺秀的名媛的媛。她叫锦珠。”不待我反应过来,媛媛把我扒拉在一边,她自己往前冲去。眼睛眯成月牙儿,装作很可爱的样子。要不是在他面前,我真想狠狠踹媛媛一脚,简直大花痴嘛。
他伸出了手,递给了我一块玉佩,玉佩里有一棵树。玉是透明状,那棵我叫不出名的树是蓝色的,使得整块玉都泛着蓝光。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了过来。
“今天,谢谢你了。”他说。
“我……我没做什么……”我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我们会再见面的。”说完,他转身走向海里,渐渐消失不见了。
媛媛伸手在我眼前使劲晃,我才恍过神来。
天,已经恢复了正常。乌云并不是散开,而是直接消失不见了。
“或许,这世上,大概真的有神仙吧。”我情不自禁感慨。
“你怎么也犯花痴啦!”说着,媛媛还用挠痒痒偷袭我。也不知道是谁花痴。我立马还击,结果太靠近海水,一个大浪一下子涌过来,我一下子被淋了个通透,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醒了。
原来,又做梦了。
不过,这个梦很舒服,还有隐隐的期待。
真想把他画下来啊!
我伸出右手,虚空舞动,做出挥笔画画的动作。
我知道了在梦境里,我叫锦珠。
我也知道他的脸,还有他的名字,于。
原来,让我魂牵梦萦的鱼,是他。
但我还是没能弄明白,我到底真的只是在做梦,还是冥冥之中的牵挂。
“你醒了。”一个清澈好听的男声响起。只见他端着一个碗进来,上面还冒着热气。
“嗯。”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这是我妈煮的一碗药汤,驱寒补气……”
“啊,是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此刻,我的内心真的是太惊讶了。他竟然和我梦里看到的于长得太像了。
“你认识我?”他眉头微皱,打量了我一下,把手中的碗递给我之后,好像是在想是否我们有见过面。
“没,没……”我当然不可能因为自己做了个梦,就说认识他。这种认识,也太草率了吧。可为什么还是觉得他很熟悉。有点像一个熟悉的陌生人那种感觉。
“哦。”他没再说什么,拉了一张椅子,在边上坐下。
“啊……你……”我看到坐在我床边,还是个陌生人,男人。我拉紧被子。
“怎么,怕我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举?”他揶揄地看着我,表情戏谑,眸光有点邪邪的。
“哦。”
“就算要做啥,趁你昏迷的时候,岂不是更方便。”
“啊,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被他这么一说,猛的一激灵。我这时才意识到我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我竟然睡在了别人的床上,还睡得那么安稳。
“喂,拜托了,是我救了你的命好不好。”他起身,颇有些无语的状态。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
我……我从布丁港口出发,遇到海难,然后掉进海里……那时,我以为我凉凉了……要这么说的话,我现在是被救了……瞧这梦境折腾的,我还以为我依然在家里呢。可我不是一直会认床么,怎么这次在这里睡得那么安稳那么香甜,都舍不得醒来。
我再一次打量四周。
看看床。
摸到自己的身子,看到衣服……
“啊——”我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我身上穿的睡衣,全是新的,那岂不是被他看光摸遍了。洗澡?换衣服?“啊——”真的是羞愤欲死哇!
“你又怎么了?”他被我的喊声下了一大跳,手中刚倒好的水都洒出去了。
“你……你……是你帮我换……换的衣服?”我终究还是懦懦地问。
他可恶的,并没有回答我,而是那种什么眼神啊,看笑话呢。真的是又羞又生气。
“吱呀。”一个看起来和我年龄相仿姑娘推开门,走进屋里,她先是好奇地打量我们,看看我,又看看那个男人,然后走到那个男人跟前,算是较小声地劝说他:“哥,你技术也太差了吧,把人家姑娘弄得那么痛。”
大概是我的声音太大了,惊到别人了。等等,那姑娘说的啥?哎呀……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太丢人了……
“死丫头,你说啥呢?”他白了一眼那丫头,而后跟她简单提了我刚才醒来之后的反应。
“美女,你误会了。那些事都是我帮你做的。”她向我澄清。可我却更加觉得羞愧,只是不知道为啥在这羞愧之中还有隐隐的失落。
这时,又走进来一位稍稍年长的女子。成熟典雅,雍容华贵。我听见他叫她“母亲”。这倒是让我十足的惊讶。
“如果你喜欢这姑娘,你就娶了她,不要做荒唐之事。”她这话说得有点严肃,却也难掩对儿子的溺爱。我知道她也误会了,可听这话,我也生气啊。凭啥他喜欢就娶。真当你们是皇族啊。我在心里暗自诽谤。可是当看到她善意的微笑,我也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可他的表现呢?听到他母亲那么说,他好像了然一般,还有一份很明显的恼恨。
“我不是想娶她,也不会碰她。”说完,他就离开了。他母亲也微微一笑,走出了房间。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我还是很生气:你们都把我当啥了?
那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姑娘,对我表露出相当的歉意。我总算是没多做计较。毕竟,这条小命还是人家救的。
“您好,我叫紫娟。刚才的事真心抱歉。我哥他以前感情受过伤,走不出来。我妈看到他难得对一个姑娘会这么上心,所以……”
“啊……”这次是惊讶,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他根本就不像是会受情伤的款好不好。伤女孩子倒还差不多。当然,这话我并没有说出口。“没,没关系,刚才也只是误会,怪我没搞清楚状况。再说了,我还要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
“那我们就不要客气了哈。我哥其实很好相处的。你先休息吧,有啥需要,随时喊我。我就住隔壁。”
“嗯。”
紫娟走出了房间,把门轻轻带上。
房间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我竟然并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觉悟,甚至还带有几分欣喜几分期盼。大概是这次梦境所致吧。
很轻松,很暖,很舒服。
我掀开被子起身,欢快的在屋子里舞蹈起来。
这一夜,竟然无梦。
醒来的时候,天亮了。
打开窗户,海风微微凉。
晨光初露,天角处已镶上了金边。
他家的房子,应该也是我现在暂住的地方,就在海边。走上阳台,往下跳,大概能直接进入海里吧。靠海这么近,不怕台风吹巨浪打啊。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还是很喜欢。
站在阳台上,我张开双臂,闭上了眼睛。
海风拂过,我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就像是梦中的情境。
“喂,你干嘛呢?要起飞吗?”突然,听到他在楼下的岩石上喊,有几分揶揄。
“要你管。”我白了他一眼,可语气、神态怎么有点像恋爱期撒娇的姑娘。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不合适,瞬间尴尬的低下了头。
“我也得有闲情管。”说完,他直接转身,浴袍一甩,就跳进海里游开了,向海洋中去。
“你……”看他这么干脆地转身离开,我还是有几分气恼。好像也说不上气恼,毕竟我们也不认识,况且命还是人家救的,现在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他家的。
不过,他游泳的样子真好看。如果此刻旁边有人,一定可以看见我花痴的样子。我都为自己前所未有的表现感到不可思议。
看着看着,竟然会将眼前的大海和梦里的情境重叠了。
一会儿,我回到房间,洗漱后,下到一楼。
紫娟正在那儿准备早餐。
很丰盛,不仅仅是鼻子嗅香,连眼睛都觉得分外美味。
“早上好咯,昨晚休息得可好?。”紫娟见到我,热情的打招呼。
“嗯,很好呢。早安哈。”我心怀感激地回答。
“我哥很快就回来了,准备吃早餐哈。”紫娟说。
“不用等他,他指不定还会在海里待多久。如果这位姑娘饿了,可以先行用餐。”这时,他母亲走过来,对紫娟说,又微笑着转向我:“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不好意思,我,我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怎么能这么迷糊呢。“我叫蓝婧瑜,来自南岛布丁,阿姨……姐……姐叫我婧瑜就好了。”我真的觉得自己窘迫了。虽然他叫她母亲,可我怎么感觉她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啊。我真的是不知道要怎么称呼这长辈了。
“谢谢你夸我年轻,你跟于他们差不多,就叫我阿姨吧。”她说。紫娟在后面笑嘻嘻,估计在偷着乐呵我连个称呼都不会。可她看起来真的好年轻嘛,如果和我站在一起,别人一定会说我是姐姐。我又在心里胡思乱想了。
“于?于是的于?”我只知道紫娟,因为他们都叫她紫娟。那于应该是他。怎么连名字都和梦里的一样。是不是因为他救了我,然后我下意识地将他和梦中人重叠,他也就恰逢其会地成了梦中人?我胡思乱想着。
“嗯,就是他,我儿子,看来昨晚你们聊得很开心。”阿姨笑着说,笑得慈眉善目。
“我……”我又脸红了。这两天,我简直要把我一辈子要用的脸红都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