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鸮受中间人介绍,来到了地暗县,并与关县令碰面,一开始鸮认为这只是一件很寻常的找人差事,直到接过关县令手中的通缉令,他才反应过来。
鸮起初不愿接受这件委托,因为追捕逃犯是捕快们的事,青铜剑本就受他们的排斥,而且张登又是关县令的侄子,他觉得这种绕过衙门的私下雇佣,加上亲属关系,关县令似乎有着一些徇私舞弊的嫌疑。
直到合同审核通过后,鸮这才勉强答应了下来,而在他临行前,关县令刻意的将他带到一旁,背着张世恒,面色难堪的说道:“你知道,张登是我的侄子,有这层关系在,我也实属有些为难,我得罪不起我这舅哥,但这种坏事做尽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律法来惩戒他,你去找到他,并将他交给地勇县的张县令,衙门办事效率我比你清楚,尽管去做就是了。”
说着关县令又从身后取出了一副画像,这是一年前张世恒与张登的合影,微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小眼睛大鼻子,一张吃四方的嘴,两撇狗鱼胡子,和他老爹略有些相似。
望着关县令给的画像,再看看地勇县衙门给的通缉令上的画像,鸮无奈的笑了笑,“怪不得衙门的办事能力这么差呢。”鸮在内心中调侃道。
看着一脸认真的关县令,鸮明白了雇佣他的原因,确实这件事关县令做的很到位,一来能巧妙的避开张世恒的裙带关系,二来通过雇佣兵的私下合同,能够轻易地将关县令从张登的是非中摘出来,虽然摘得不那么干净,但也是最有效的。
鸮点了点头,告别关县令,来到了地勇县。
初到地勇县的鸮,并没有同衙门合作的想法,他明白,这些本就瞧不起佣兵的捕快压根就不会拿他当回事,即便他拿着最准确的张登画像。
鸮一路来到了位于地勇县集市的一家名叫好悦来的客栈里。
“先生打尖儿还是住店啊?”一名伙计恭敬地招呼道。
“住店。”
“一位里边儿请!”
鸮来到前台,做完登记后坐在餐桌前。店内的卫生还算干净,实木的餐桌被店里的伙计擦得锃光瓦亮,青花瓷的筷桶、醋壶还有辣椒碗。
伙计们忙前忙后,此时虽不是饭点,但店里座无虚席,前台站着一名中年男人,一身蓝色布衣,他是这里的点菜员,别看他站在台前不为所动,但多年的从业经验让他练出了一身认人的本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和他搭过话,他便能记住这个人的所有特征,即便那人坐到再怎么不起眼的角落,也能被他的双眼锁定。
“您想吃点什么,咱这有牛肉面,烩面,炒面……”那个伙计走上前向鸮推销着店里的特色主食。
鸮不假思索的打断了伙计的话语,“牛肉面吧,二细,加二两肉。”
“好嘞!一二,加肉!”
伙计冲着厨房大叫了一声,随手又擦了一遍桌子,回到了台前。
没一会儿,一只白色的碗被另一名伙计放到鸮的面前。
一只铜壶里,黄褐色的面汤直挺挺的被倒进了碗中,上面还漂浮着星星点点的香菜还有蒜苗。
这是地勇县独有的一种面汤,只有在饭店里才能喝得到,因为它本身就需要长期煮面而形成的黄色面汤作为汤底,寻常人家肯定是不会有的,更不用说还要兑上锅头的肉汤,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这家店的出餐速度很快,没等鸮喝上几口面汤,一大碗牛肉面就被伙计“扔”在他的面前,牛肉面是寅州的特色,这里的人主要将它作为早餐食用,到了中午也会有一些人点,但是到了下午,不管是任何店,就不再会供应了。
因为,牛肉面在寅州的讲究很大,有一个口诀叫做:“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
一清指牛肉汤清,牛肉汤系草果、桂皮、姜片等10多种佐料熬制而成,肉汤气味香浓,色清洁净;二白指白萝卜片加入汤中,显得纯白如玉;三红即辣椒油鲜红;四绿指香菜、蒜苗漂浮于汤面,格外翠绿;五黄指面条柔滑透黄。寅州牛肉面一般要选择新鲜的高筋面粉,和面一般要求冬天用温水,其它季节则用凉水。和面时还要放入适量的水和灰,讲究“三遍水,三遍灰,九九八十一遍揉”。
来寅州前,他早就听说了这种美食,他本想着一碗面能好吃到哪里去?来此一尝这才恍然大悟,太好吃了,软烂的牛肉被切成薄片,再配上劲道面条,那可谓是一种享受,不同于其他地方的辣椒,这种用多种香料所制成的油泼辣子可谓是香味扑鼻,回味无穷的牛肉汤让鸮吃的津津有味。
吃饱喝足,鸮走到招待伙计面前,拿出张登的画像问道:“师傅,这个人你见过吗?”
“见过,这哥们儿常来咱家吃饭,是个讲究的主儿,您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一个故友,好长时间没见着了,听说他在地勇县,所以我来这儿找他。”
“这样啊,他最近一段时间好像没怎么过来过,这样吧,等他下次来的时候我给他说一声。”
“谢了。”
说完,鸮径直回到了他的客房里,他知道,张登不可能再会来这里了,虽说衙门的画像与张登本人有着巨大的差别,但在全面封城的情况下,像张登这样的通缉犯肯定不会在城中随意走动,尤其是这种他长期露脸的地方。
“那他究竟会去哪里呢?”鸮自言自语道。
角色代入法是刑侦过程中的一种较为有效的方式,通过角色代入,侦查人员可以设身处地的站到嫌疑犯的角色当中,把自己当做罪犯,并由此找到哪些案件细节会成为破案的重点、哪些证据会被忽略发挥着关键作用,这就相当于为自己的侦查工作指明了方向,无疑会极大的促进侦查工作的有效进行。
“张登定是躲在了地勇县的某个地方,他会躲在哪里呢?”
鸮站起了身,走出客栈,与其坐在房子空想,不如先从衙门开始跟随捕快们的进度调查,这样更实际一点。
鸮来到县衙门口,此时刘文圜姐弟俩刚好嬉闹着走出衙门,作为青铜剑的一员,他们对体制内人员的情报基础做的相当不错,他一眼便认出了姐弟俩的身份,便悄悄地跟在了身后。
从地勇县追出,到篷车被烧,再到几人追查青年折返地勇县,鸮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在土房区的遭遇战中,鸮潜伏在房顶看到了刘文圜他们的遭遇,本想着要上前帮忙,但见到逃走的青年,鸮还是选择了后者。
一路尾随,鸮摸清了青年的藏身之处,随后蛰伏在那里守株待兔,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青年定与张登脱不了关系,果然,就在第二天临近午时的时候,鸮看到了张登的身影。
他并没有急于行动,一直跟随着张登来到了工厂区,并见到了负责接应张登的卡拉多人,这两个卡拉多人的警觉性和反侦察力超出了他的想象,在几条小巷中兜兜转转,便被他们轻松甩开。
直到张登遇害,急于逃跑的卡拉多人被鸮撞了个正着,两人从他的着装很快便认出了他青铜剑的身份,知道这种佣兵有时候也会被人雇来当作私家侦探,所以为了自身安全,二人对视了一眼,决定灭口。
二人拔出匕首,冰冷的望着鸮,另一个卡拉多人步步紧逼,鸮早已看穿了他们的意图,并做好了防御的架势。
卡拉多人哪是鸮的对手,甚至都不用拔出武器,鸮决定徒手解决他们,这样还能从衙门领点赏金。
炼铁巷的空间并不是很大,三人拉开阵势,一人举起匕首一个直刺直逼鸮的面门,鸮侧身躲闪,顺势牵制他的手臂,一招过肩摔将其放倒,那人身手很是敏捷,侧翻起身,一个箭步与鸮拉开了距离。
看到鸮的身手,二人略有些紧张,对视一眼后二人兵分两路,试图寻找空挡偷袭。
这样一来二人便陷入了被动当中,攻防转换,这让鸮有了可乘之机,他轻蔑一笑,突然上前一记高扫踢,踢向离他最近的一人,虽被其低头躲过,但巨大的威力砸在一旁的土墙上留下了一个大坑,如此大的脚力让两人有些吃惊,但事已至此,只能继续应战了。
另一人绕至鸮的身后,试图将其裸绞,但他犯了一个大错,大喊了一声,试图发声借力,以声助势,反应极快的鸮察觉到了这一点,迅速地一击转身回踢将其钉在墙上。
另一人见状,对着刚回过身的鸮掷出了手中的匕首,试图用飞刀击杀,鸮侧身闪避,掷来的匕首不偏不倚击中了自己的同伴。卡拉多人的匕首大多是淬过毒的,就这样,被误伤的同伴就此饮恨西北。
还没等他反应,鸮冲上前一记正掌击颚,将其打出数步之远,被打蒙的卡拉多人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不借机逃跑反而上前试图与鸮进行拳脚对抗,或许是因为同伴的死让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一步向前,直拳出击,鸮搂手拍防,后身一步,卡拉多人接着一记中位扫踢,鸮屈臂提膝格挡。提膝格挡,既是非常实用的一种防御技术,也可以作为反制手段。
从身体素质上来讲,卡拉多人比起鸮可差远了,扫踢并未对其造成实质伤害,且被其轻松格挡,鸮顺势一记后屈力手刀击打在他的脖颈上,将其打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深怕张登逃走的鸮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卡拉多人,沿着他们跑来的方向,赶忙追了过去,没跑几步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硝镪水味。
鸮暗叫一声不好,赶忙从内兜里拿出中和药粉并加快了步伐,等到他赶到现场,张登已经被害,被硝镪水腐蚀的脸早已面目全非,鸮忍着恶臭,赶忙将药粉撒了上去,虽止住了硝镪水的腐蚀,但也无力回天。
接着便发生了刘文圜赶到炼铁巷,与鸮对峙的事情。
听着鸮的话语,刘文圜点了点头,砸吧着嘴,开口问道:“那么,那个青年的藏身之所,带我们过去吧,还有那两个卡拉多人。”
刘文圜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鸮,至少有着官方批复的合同所约束,他知道鸮并不是坏人,另外对于整件事的描述,虽然还待验证,但也有些合理。于是刘文圜收起了对鸮的敌视,跟随鸮前往了事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