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一厉:“你记住!想当我魏国的君王,不仅要有超拔心志,更有不同寻常的胆魄与毅力,胸襟、气度、胆量皆具,你才有资格成为我大魏的帝王。”
他指着外间,沉声道:“宁忍胯下之辱,不失丈夫之志。夏侯道神南宫氏之流,不过是癣疥之疾,你的目标不放在南宫之流。
你应该学你祖父那样,将心胸打开,将眼光放远,记住了,端坐于玄宗天都峰上的那位,才是我大魏的心腹大患。”
似乎想到了什么,魏皇语气都降了不少,声音都变得低沉:
“当年你祖父能与道门一道驱逐佛门,而后更是联手灵门压制道门,靠的不是合纵连横的手段,而是实力。”
“打铁还需自身硬,你若强盛,谁敢轻视你?”
“男子汉大丈夫,整日纠结于儿女情长,有何出息?
更何苦你还是一国储君,你应该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坚韧不拔,更应该胸有锦绣,怀揣韬略,而不是几次三番的质问我为何要罢黜你的太子之位!”
夏谕破天荒没有再顶撞。
也没有再反驳了。
只是低着头,嗯了一声。
没说话。
魏皇见此,眼神柔和了一些。
看着夏谕低落眼神,他心中悄然一叹。
南宫氏族暗中谋划多年,他自然有所耳闻,可一来南宫氏族不是寻常世家,其爪牙亲信遍及大魏朝野,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轻动。
更何况在南宫世家背后还隐隐站着玄宗那位的影子。
其目的,已是昭然若揭。
就是要将他夏氏一族取而代之。
他坐在床榻边,眼神中似有恍惚与回忆:
“你祖父对你寄予厚望,对我又何尝不是,但当年他走得太过匆忙,有太多的嘱咐未曾交代,就突然撒手人寰了。”
“记得册立我为储君那年,你祖父与我有过一席夜谈,他问我继位后有个打算。”
夏谕默默倾听。
魏皇自嘲一笑:“你祖父自幼果断勇毅,威严厚重,而我恰好相反,性子偏软,故而不甚讨喜,问我治国之策,那时我才二十出头,而且自幼在你祖父羽翼庇护之下,哪知什么内忧外患。
故而为父开口便是‘以仁义为本,以道德立心’,你祖父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说滚你娘的,好好反省去吧。”
夏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翻了翻白眼,瘪嘴道:“确实很傻啊。”
魏皇脸色无奈,慨然道:“是啊,不过幸好,我当时只是受那群腐儒影响深,却并不是愚昧到无可救药,反省三天后,便马不停蹄地跑到养心殿,给了你祖父四个字。”
夏谕勾起了好奇心:“哪四个字?”
魏皇轻声道:“保境安民。”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保境,保护好大魏安稳祥和,休兵止戈,不再与周边列国争锋,也不再与魔道联手,更不再与道门针锋相对。”
“让百姓修生养息,安居乐业,不再置身战火纷争之中。”
这一刻的魏皇在褪去了那件彪炳显赫的龙袍之后,浑然不似一代帝王,俨然是位絮絮叨叨的严父。
说到这里,魏皇笑了笑:“为父不比你祖父,没有他那样的胆魄与手腕,别说与玄宗争锋,连开疆拓土都没做成,但好歹矜矜业业了二十载,也算为你积攒了一份家底,任由你挥霍。”
随后他又多此一举的解释了一句:“你族弟道神既然拜入玄宗那位太上长老门下,那便视为自动放弃皇储身份,此事乃是几位族老一致认定的。”
他缓声道:“我虽曾说,你不像我,是因为你更像祖父多一些。”
夏谕轻嗯一声。
他看向窗外,目光之中似有追忆,目光柔和:
“另外,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娘,曾经对她许下过承诺,今生今世只娶她一人,后来为父却食言了,我知道她一半是在怪我,负气而走;一半是迫于无奈,这些事情你以后便知。”
夏谕垂头不语。
夏谕生母多年前突然消失,世人多猜测死于宫斗。
只有夏谕知道,他娘亲是被人带走的。
他眼帘一垂,沉默少许后,问了一句:“他们是谁?”
夏鸿沉吟少许后,言道:“你如此对我大魏修行门派也或多或少了解一些,你觉得青莲天宗实力如何?”
夏谕想起那位一招真杀大宗正夏偃的诸葛武侯,回道:“很强,至少以我大魏国力,无法将其征服。”
夏鸿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是啊,我大魏连辖境内的一处修行宗门都比不了,又如何敢去找你娘亲?”
他怔怔看着前方,追忆的神思似要透过朱漆色镂空楹窗,抵达千山万水之外。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的说道:“可那个地方,足以铲平无数个青莲天宗啊,你说,为父拿什么去找她?”
“匹夫若心存不满,尚可拔剑杀人,血溅三尺,为父不行。”
“因为为父身上不仅担着你们,还担着我大魏数千万黎民百姓,任何冒失举动都有可能会为我大魏带来灭顶之灾,试问我又怎敢率性而为?”
他喃喃自语:“不是不想,实是不敢呐。”
魏皇转头,看着夏谕,笑了笑:“不过我做不到,不代表你做不到。”
他语气一顿,眼神中满是期望,拍了拍夏谕肩膀,温声道:
“当然,也不要有太多压力,记住,累了,就歇一歇。”
“嗯。”
魏皇起身而立,朝着殿外走去。
忽而,他站住脚步,说了一句:“那个家姑娘,我查过了,身世清白,也是书香门第出身,有资格做咱家儿媳。”
秋家姑娘?
夏谕闻言愕然,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她只是我的奴隶,额,不是,我是说她只是暂时受人控制,听命于我而已。”
魏皇脸色怪异:“奴隶?什么样的女真人,愿意当你的奴隶?现在的年轻人,都玩这么开来么?”
夏谕:.........。
魏皇摆了摆手:“罢了,以后如何行事,你自己作主吧。”
“对了,半月后,我大魏要派遣使臣前往西域,你准备一下,跟随使臣一起去吧。”
一听派遣使臣前往西域,夏谕便脸色一凛,知道此事非比寻常,有可能涉及到佛道之争。
在大事上,夏谕不敢含糊,当即问道:
“若玄宗知道,我们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