钕稞不自主地跟在轮椅车后面走,她看着妈妈慈爱的脸庞,泪水一滴滴掉落。格黑看着钕稞跟着轮椅车走,便也陪着她一起走。走着走着,两辆蓝色的公交车缓缓依次驶过,格黑好奇地扭头看向里面,发现车里只稀疏地坐了几个人,坐的很分散,前面、中间、后面只分别坐了两三人。尽管这样,车厢里还是明显看起来空荡荡的,可能因为实在是空了很多座位吧。
过了一会儿,格黑听到公交车的广播里响起了一个男性的声音开始介绍说:“这里的公交原来都是按照乘客乘坐的站数收费的,站数少的2块钱,站数多的4块钱,现在统一都变成2块钱了,不再区分站数多还是少。可虽然车费更便宜了,但坐的人还是很少,大家都不怎么坐公交。呐,你看,这辆车里星星点点的才坐了这么几个人。”
格黑刚想表示赞同,广播里的声音就消失了,他转头看看钕稞,发现她除了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妈妈看之外,没有任何表情,她可能压根都没注意到这里有公交。
一边跟着走,格黑一边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到再回过神来时,发现他们跟着轮椅车已经走到了一片田地硬硬窄窄的田梗上了,这个田埂真窄,窄到格黑觉得,车子要是稍微偏移一度,都会立马从田埂上滑落到秋收后的田里。
格黑和钕稞继续跟着轮椅车又往前走了有四五百米的样子,发现田埂慢慢变得和刚才走过的不一样了,竟开阔了起来。格黑紧绷着的神经渐渐放松,刚准备好好欣赏下这片广阔田地里秋收后的美丽景色,突然发现他们跟着的轮椅车左后方出现了另一辆轮椅车,车上一前一后坐着两个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好奇,轮椅车上的“钕稞”仔细打量了一番坐在前面位置的男人。钕稞和格黑这时也顺着视线打量过去,他们不约而同地在第一眼就看到了男人眼睛里变幻莫测的神情,从起初第一毫秒看到的呆滞到生气、发怒,再到恶毒,看着这双眼神里一点点滋生、蔓延开来的恶意,格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全身发冷。
轮椅车上的“钕稞”看起来也吓了一跳,眼睛里满是恐惧,同时立马转过头用力地向前开动轮椅车,但钕稞和格黑发现她的轮椅车变慢了一些,即使她非常用力地在加速,她的轮椅车还是越来越慢。
而刚才他们看过去的那个男人,现在脸上已经显露出了魔鬼般恶毒的表情,紧追在“钕稞”的轮椅车后面,更奇怪的是坐在车后的妈妈却始终是面无表情。“钕稞”吓坏了,拼了命的加快轮椅车的速度,但无论她怎么用力到面部扭曲,她的车子还是在一点点变慢,而那两个满脸恶毒的男人却眼看着像恶虎一样要扑了过来。没一会儿的功夫,“钕稞”的轮椅车竟然开不动,停了下来,而这一停把车后的妈妈给甩了下去。
格黑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钕稞一惊,也不管自己能不能,赶紧就冲过去,不出意外,钕稞在妈妈面前扑了个空。不过妈妈竟然并没有摔倒,而是稳稳地站立在轮椅车旁,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个男人径直扑向轮椅车上的“钕稞”。刚刚扑空了的钕稞此刻刚好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幕,惊恐地张大了嘴巴大喊,却一如刚才,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正当她和格黑焦急地跺脚,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那股被莫名的力量又出现了,又将他们拉扯向了一个方向,等到再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回到了灯屋不远处的斜坡上。
钕稞和格黑惊恐地望着彼此,不知道说什么。一直到钕稞终于放松下来后,她高兴地抱着格黑,兴奋地喊着:“格黑,我爸妈还活着,他们没有死,你也看到了,对吧?他们没有死,好好地活着呢!”格黑也轻轻地抱住钕稞,拍拍她的肩膀,温柔地说:“是的,钕稞,我看到了,我和你一样确信他们还活着,真为你高兴,他们还活着,你还有爸爸、妈妈。”
钕稞激动地说:“格黑,你能陪我去找他们吗?不管有多危险,我一定要找到他们!不过如果你不愿意,你直接告诉我就好,我不会怪你的。”
格黑实在不忍心看钕稞失望,但又不得不残忍地告诉她可能的真相,只能尽可能温柔地抱着钕稞,低沉而又缓慢地说:“钕稞,留在这里吧,我会陪着你的,我们一起去生活基地,在那里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的爸妈虽然还在,但他们是在与我们不同的、另外的世界里,你到不了那里的!”
“不,你骗人!你刚才明明和我一起到了那里的,我们亲眼看到他们的!”钕稞从格黑的怀里挣脱开来,发疯似的冲他吼了起来。
格黑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不愿意继续戳破钕稞美好的希望,让她难过,可他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他不能看着她活在虚妄里,那样对她更残忍。
格黑静静地站在钕锞面前,等到钕稞平静一些后,再次认真地说道:“钕稞,不要逃避了,你也看到了,那里有另一个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刚才应该是穿越到了与现在这个平行空间,平行存在的另外两个空间里了。况且,你也试过了,我们无法与那里的东西发生交互,我们发不出声音,抓不起石子,他们也看不到我们,感受不到我们,他们穿过我们的身体就像穿过空气一样!”
钕稞听着格黑一字一句地说出她无可反驳的真相,颓然跌倒,眼里的泪水一大颗、一大颗地跌落在地上,直到逐渐连成一条线从脸上滑落。
格黑蹲在钕稞身旁静静地陪着她,任由她肆意的哭泣。“哭吧,尽情的哭吧,哭过了才有勇气面对残忍的现实。我想哭也哭不出来了,我的爸妈已经永远的离开,我这一生的泪水都早已为他们流完,”他呆呆地在一旁呢喃着。
好像哭了很久很久,钕稞的眼睛里终于不再往出掉眼泪了,她抬起头看到身旁的格黑默默地坐在旁边陪着她。格黑这时也看到钕稞没有在哭了,立马喜笑颜开,轻轻地拍拍钕稞的头,一脸宠爱地说:“饿了吧,我去拿鸡蛋。”
脸上浮现出了开心的笑容。
糟糕,这迷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