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在这会儿,张新诚走出大门,看到了这一幕,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着,低着头,往路的另一头走去。此刻,他的心情如同头顶的乌云,十分压抑。
他望向田野,看到了许许多多黑色的点,那是秸秆烧过的后的灰烬,有几堆燃烧不充分,可能是不够干燥,还冒着浓烟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愿意听我说话,难道环保不对吗?还是说,我做错了什么吗?”张新诚不断在内心反问自己,试图寻找问题的答案。
他回想起自己刚刚加入环保社团时的作为,那时候,不管他说什么,其他人都会有耐心地听他说完,不管他做什么,其他人也会支持他。
那时候的他连委员都不是,只是一个小社员,现在他是社长了,反而没有人听他的了,这是为什么呢?
时间拉回到一年前,那时候他刚从上一任社长手里接过环保社团,那时候的社团成员达到了112人,那是社团最鼎盛的一年,然而,却在他的手里逐渐衰落。
他没有延续社团的辉煌,却令社团濒临解散。
呼~
他长舒一口气,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很快,他来到了工厂大门附近。他提起摄影机,开始从外围拍摄工厂的环境。从滚滚浓烟,到排污管道,再到灌溉水渠,绕了一圈,最后又回到原点,在距离工厂大门六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想进去看,拍摄里面的情况。
经过刚才的环绕,他已经知道哪里的墙最矮,最容易翻过去,可是,即便是最矮的墙,也足有两米高,墙体上沿还插有不少的玻璃渣,用来阻挡外人进入。
这并不能劝退他。
只见他放下摄影机,从附近搬来几块大石头垫脚,再用小石头敲掉墙上的玻璃渣,在探出半个脑袋,确认附近没有人巡逻后,他鼓起勇气,翻了进去。
他听着机器的轰鸣声找过去,声音越来越大,终于,他找到了浓烟的源头——生产车间。
这是一家化工厂,生产各类化学品。生产车间里有许多的钢铁设备和电子仪器。最令人醒目的,还是那五个圆形的大池子,里面装满了各种颜色的化工原料,飘散出刺鼻的异味,池子里面还有一个机器对这些原料进行搅拌,防止凝固,
这会儿,大多数工人都在午睡,只有两个年轻人值班,他们只有简单的防护,并没有穿专业的防护服,就连口罩,都有点脏了。
张新诚提着摄影机拍着,不知不觉就走了进去。
“你是谁?”一个厂仔问:“我怎么没见过你?”
张新诚打算撒个谎,就说:“哦,我是李军厂长的亲戚,是他让我来拍的。”
“哦,那你拍吧。”两个厂仔又躺回椅子上,玩起了手机。
张新诚抬起手臂,用短袖简单捂住口鼻,才深入进去,然后又走出来,把能拍的都拍了,就是没看到净化器在哪里,就问两个厂仔:“你们知道净化器在哪里吗?”
“净化器?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减少环境污染的装置,比如让这里的味道不刺鼻。”张新诚提醒说。
“没见过那玩意。”
“厂里就没安装那种东西,直接排到天上,或者排到水里了。”另一个厂仔也开口了。
“这样子会严重污染环境的,也会严重损害你们的健康。”
“害,管他呢,赚钱要紧,我还等着过年换新手机呢。”
“钱哪里都可以赚,去外面当个服务员,或者学门手艺,比这里好多了。”
“你怎么这么多话呢,你不是厂长他亲戚吗?”这名厂仔先是有些疑惑,随即反应过来:“你不是厂长的亲戚,厂长的亲戚我都见过……啊,我知道,你是从外面偷偷溜进来的!”
张新诚发现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了,赶紧关掉摄影机,撒腿就往外跑。这名厂仔反应也很快,直接拨通了保安室的电话。
张新诚试图翻过墙,却被三名没穿制服的保安抓住脚,一把拉了下来,重重地摔倒在地。这三个保安也不问他是谁,抬起腿就朝他踢打过去。他为了不让摄影机受损,就把摄影机紧紧地抱在怀里,连自己的头都不管了。
有好几下重脚踢在他的头上,终于,他再也坚持不住了,紧绷的身体也变得松弛了,最后失去了意识。
保安看到摄影机,气道:“喝,你竟然还带了这玩意!”直接抢过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当场报废。
张新诚苦苦哀求,他们却装作没听见。
他们又踢打了一分钟,发现有些不对劲,心想,自己不会是把人家给踢死了吧?伸手过去探张新诚的鼻孔还有没有出气,他们震惊地发现,张新诚被他们给打死了!
“把人打死了,这可怎么办啊?”三名保安慌了,一时竟然手足无措。
关键时刻,保安队长不是拨打120,而是对另外两人说:“你们觉得这样好不好?我们把他扔出去,扔到外面的野地上。”
“如果被村民发现了那不是更麻烦?”
保安队长又说:“那我们就把他装进麻袋里,扔进山里,让野兽把他吃了,这样,警察就什么也发现不了了。”
“我同意。”
保安队长发现另外一个人没同意,立刻拍了他一下,提醒说:“打死他你也有一份,别以为你不同意就没事。”
“那我同意。”
就这么定了下来,三人找来几个肥料袋,把张新诚的尸体装了进去,塞进公务车的后备箱里,开到远处的山脚下,他们一起把尸体抬上山,然后扔进了山沟里。
做完这些,保安队长厉声道:“你们就当这件事什么也没发生过,听到了吗?”
“听到了!”另外两人异口同声道。
“如果泄露出去,大家都得坐牢,没准是死刑!”
另外两人一听可能会被判死刑,就下定决心,不管谁问,都不说。
“还有,你们都表现得正常一点,不要害怕,不要让人起疑心,就像平时那样做事就好。”
“知道了。”
回去后,工作车间里的两个厂仔问起他们这个冒充厂长亲戚人去哪里了,他们只是说,只是教训了一顿,就放他走了。
两个厂仔,并没有起疑心,继续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