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寻仇

不忍李秀宁受这样的境遇。

只是，到了这般地步，连她这个母亲，都只能屈服于形势，向陈寻下跪求饶，区区妾室的身份，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委屈了。

沉吟片刻后，窦氏默默叹道：“秀宁啊，妾就妾吧，只要能重回他身边，名份地位什么的，还算得了什么呢。”

做妾？

李秀宁愣了住，缓缓转过头来，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母亲，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眼神。

想当初，母亲连将她嫁与陈寻，都觉的是自降身份，甚至是有辱身份。

而今，窦氏竟然在劝她，去做陈寻的妾室。

再联系起适才那一跪，自家母亲态度之剧变，已到了让李秀宁都难以置信的地步。

“母亲，你当真觉的，让我去做他的妾室，你也能忍受？”李秀宁声音有些沙哑。

“古往今来，普天之人，又有哪个男人，能与他的身份实力相提并论，能做他的妾室，也算不得有辱你的身份吧。

再者，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低头，还能怎样呢。”

窦氏也没有隐瞒心思，无奈的语气向女儿道出心声。

李秀宁凝视她片刻，蓦的恍然明悟。

她从母亲的眼中，看到了两个字：

畏惧！

窦氏毕竟是没有上过战场，没有经历生死搏杀，没有见识过什么是死亡，她的意志，自不及自己这个军人坚强。

生死威胁之下，她是真的怕了陈寻，只想着能保住她们母女性命，任何的委曲求全，她都能接受。

“母亲啊……”

李秀宁牵着窦氏的手，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是幽幽叹息。

一番陪伴后，李秀宁连饭也不想吃，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踏入房门，厢房的书案映入眼帘。

那些笔墨纸砚，依旧还是按照原先的位置摆放，只是小环每日都打扫，清理灰尘。

每次看到这一幕，李秀宁都情不自禁的幻想，某天醒来之时，那个熟悉的少年身影，会奇迹般的坐在那里，读书赋诗，舞文弄墨。

今天，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回来，就与她相隔几堵墙而已，她却再无这样的幻想。

“他已是这间宅院的主人，又怎么会回到这里呢……”

李秀宁一声苦笑，轻叹着回到自己房中，无力的躺了下去。

闭上眼，满眼都是当年成婚，洞房时的画面。

如果，那一晚，她能够留住陈寻，莫要让他睡到厢房，今日种种，应该会全然不同了吧。

辗转反侧，心怀着悔意，不知不觉中，李秀宁终于睡去。

庭院外。

陈寻吃过了单盈盈烧的好菜，酒足饭饱，精神焕发，便信步在这公府中散步。

沿途遇上的婢女家仆，每个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尊称一声“见过公爷”。

这府中的一草一木，都不曾改变，还是那样的熟悉。

只是，物是人已非，此刻故地重游，陈寻的心境已完全不同。

“姑爷……不，公爷！见过公爷~~”

正自院中打点花草的小环，见得陈寻竟然来，惊喜万分，赶忙迎了上去。

陈寻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李秀宁所居住的西院。

他本想转身离去，小环却一脸兴奋道：“公爷快进屋坐坐吧，奴婢备着公爷最喜欢喝的红豆薏仁茶，这就给公爷端来。”

小环这丫头，从他住进唐公府里，就始终对他尊敬，侍奉得体，从未曾有半分冷眼相待。

眼见她这般热心，陈寻不忍拂了她一番心意，便转身走了进去，决定小坐片刻。

踏入堂中，陈寻发现主房与厢房间，已经重建筑起了一道木墙。

“公爷走后，怕看到公爷住的地方，睹物思人，心中难过，却又不忍心公爷将留下的东西搬走，便叫人筑了这道墙。”

小环轻叹着解释道。

陈寻不语。

“姑爷且坐一下，奴婢这就去把叫醒，她要是知道公爷来了，定然高兴的不得了。”

小环说着，便要推开主房房门。

“不必了，我只是路过喝杯茶，用不着打扰你们休息。”陈寻却把小环拦住。

小环“哦”了一声，神色略有失望，却只得将陈寻请入厢房，自己则张罗着端茶倒水。

陈寻走进那间厢房，眼前的陈设还是那般熟悉，没有半分改动。

回头看向书案，那张纸笔摆放的位置，也与他当日离开时一模一样。

他指尖轻轻在案几上捻了一下，没有一丝尘土，显然是经常打扫过。

小环将沏好的红豆薏仁茶，奉给了陈寻。

呷一口，味道依旧。

“公爷走之后，就交待奴婢，让奴婢不要乱动，说不准公爷哪天就回来了，万一找不到当初写的诗就不好了。”

小环知道，陈寻注意到了书案的不同，便轻叹着解释道.......

陈寻看着案几上的笔墨，心下也一声叹息。

他知道小环没有说谎。

他也知道，李秀宁已经发自内心的后悔，是真心的想要挽回他。

从当日楼烦城，李秀宁背叛李家，向他说出李渊父子谋逆的秘密之时，他就知道。

纵然李秀宁说她心怀家国大义，可若当时换成是别的男人，李秀家心中的那份大义，还会那般坚定如初，为了一个没有半分情意的男人，背叛自己的家族吗？

陈寻非铁石心肠，亦非冷血无情。

李秀宁能为了弥补过错，为挽回他做到那种程度，甚至今日不惜向自己下跪的地步，他心中焉能没有半点触动。

只是，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他不可能辜负长孙无垢，反将李秀宁这个已休之妻，重新迎娶回来，再做正妻，李秀宁就算再后悔，也不至于甘愿去屈做妾室。

何况，他现下已与李渊父子死敌，早晚刀兵相见，生死相搏，到时候李秀宁又当何以自处？

“小环，研墨吧。”

陈寻思绪回到现实，便轻声说道。

小环一怔，欣喜不已，忙是为他研墨。

陈寻提起笔来，铺开一张宣纸，凝神片刻，便提笔写下了一首诗来。

小环没什么学识，看不懂那诗中的含义，只觉陈寻肯在这里留诗，兴许对自家回心转意，不由心下窃喜。

诗落成，陈2.3昭轻轻吹干，放在了案几上。

就在这时，匆匆脚步声响起，单盈盈心急的赶了回来。

“公子，我大哥传来消息，秦叔宝将军找上门去，要找那什么新家兄妹报仇，大哥他拦不住，请公子速速去一趟！”

陈寻心头一震。

罗艺，乃是秦琼的姑父。

新月娥却杀了罗艺，这多半是秦琼闻讯，气愤不过，要找新月娥报仇。

念及于此，陈寻当即起身，大步离去。

这外面的动静，惊动了主房里的李秀宁，便问了一声：“小环，是谁在外边吵闹。”

“回，是姑爷来了。”小环答道。

房门猛然打开，李秀宁风一般冲了出来，边走边手忙脚乱，整理自己的衣容，脸上洋溢着欣喜。.

当李秀宁抬头一扫时，却发现房中空空如也，根本不见陈寻人影。

“你不是说他来了么，在哪里？”李秀宁急问道。

“姑爷他刚是来了，可临时有事，又走了。”小环叹道。

李秀宁脸上的欣喜顿时变成失望，埋怨道：“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奴婢是想的，可姑爷他不让奴婢叫醒，奴婢不敢不听。”小环一脸无奈。

李秀宁咬了咬朱唇，失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