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预言（13）

警察石川和后辈须藤负责巡视工作。

现在刚过下午六点，房间里还亮着灯。

自从新建了看守所，巡视的工作也轻松了许多。

钢门上镶了长方形的防护玻璃，只需走过走廊便能确认里面的情况。

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挨个走进房门往里面看。

“你认识607号吗？”

须藤问，表情腻歪歪的。

他还年轻。石川仅凭这句话就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关在607号单间里的是一名叫七濑美雪的被告。在她的美貌面前，谁都会驻足不前。

然而石川觉得她很恐怖。

美则美矣，但她的微笑深处让人不由觉得有一股紫黑色的暗流在涌动，而且……

“你知道那女人干了什么吗？”

石川绷起脸，须藤却依然腻歪歪的。

“杀人了吧？”

“是的。”

按照少年法无法对她问罪，可她年仅十岁就残杀了自己一家子人。

这实在不是正经人干的事情。

如果世上有天生的罪人，大概说的就是她这样的人吧。

“但我不认为是她干的。”

“这不是我们决定的事情。”

“可是，我之前也这样说过嘛。”

听了须藤这句话，石川突然停住脚步。

“不要和被告人搭腔！我应该说过。”

不要和被告人说话。

刚当警察那会儿，石川被前辈这样教导过。

被告人中有利用花言巧语意图讨好警察之流。倘若上了他们的当，被人利用，便会跌入通向毁灭的下坡路。

事实上，石川也见过被拿住了短处、供被告人驱使的同事。

所以他也苦口婆心地警告须藤。

“就几句话，没什么吧？”

须藤用没有一丝紧张感的语气说道。

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可他很可能听不进去。出于失望，石川叹了口气，继续走起来。

咣、咣、咣……

走廊里响起敲击什么的声音。

它以一定的间隔反复响起。

咣、咣、咣……

声音的发源地便是607号单间。

怎么回事？

石川来到门前，隔着玻璃往房间里看。

还不到熄灯时间，灯却关了。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他拿出别在腰上的手电筒，打开开关。

他发现房间里面有个影子在蠕动。

“怎么了？”

他边问边将手电筒的光照向房间的角落。

607号躺在那里，像一条从船上卸下的鱼一样，不停地抽搐。

她的四肢碰到墙上，发出声音。

什么情况？

“坚持一下！”

石川拼命喊，却没有回应。

他想马上将她送到医务室，却因为防范问题，巡视班没有单间的钥匙。

“怎、怎么办？”

须藤脸色苍白地说。

“叫救护车！快！”

“是、是！”

须藤慌乱中用无线通讯设备发出了救护请求。

石川用手电筒仔细观察单间中的情况。

607号筋疲力尽，一动不动了。

她好像吐血了，榻榻米上出现一摊血一样的东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石川只能茫然地等着救护。

很快，包括医务官在内的数名男子赶到单间前。

“情况怎么样了？”

主任看守边开锁边问。

石川急忙忙地报告了自己巡视过程中发现有人倒地的过程，以及她吐血的情况。

石川回答完的同时，门打开了。

他与医务官一起跑向607号身边。

她的嘴巴周围被血染得鲜红。

“坚持住！”

医务官对她说，607号微微睁开眼睛。

“我……杀……杀……人了。”

607号嘴巴微微噏动，说着什么。

什么？她说什么？

石川竖起耳朵，想听清楚她的话。

正在这时，607号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石川的手臂。

“我刚刚杀人了。”

和刚才弱不禁风的口气截然不同，话很清晰。

她在说什么？

丢下困惑不解的石川，607号被放上带来的担架，离开了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