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爱的漂泊者

圣诞爱人

天气冷得出奇。

阿美加紧劲儿蹬着自行车，今天可千万不能再迟到了！“小姨！明天圣诞节你怎么过啊？”车座后面奇奇这个小啰嗦鬼还在追问个不停。

是啊！圣诞节！同学、同事们都有老公、男朋友一起陪着过，而我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凄凉！阿美心里没个好气儿：“过什么圣诞节！小鬼知道的倒不少！”

阿美觉得最近的运气实在不佳！

本来在单位档案室做的好好的，突然被调到接待大厅的前台整理账务。做了好几年清闲工作，一下子调动到这么忙碌的部门还真是有点儿适应不了。偏赶上姐姐扭伤了脚，车子骑不了，孩子上学放学的接送成了问题！姐夫工作向来都忙，孩子他是根本顾不上照料的。全家上下就老妈闲人一个，可还不会骑车子，这大冬天用走的送孩子上学，哪辈子才能走到学校？再说奇奇也受不了呀！没办法，这个重任只能落在她的肩上。谁叫我就这么一个老姐呢？该奉献就奉献一下吧！

可是阿美因为送奇奇上学，时间上就紧凑了许多，又得对孩子的时间，又得赶她的点钟，新部门的上下班点儿还卡得比较严格，这不已经连着一个礼拜天天迟到、天天被主任批了吗？所以她紧着劲儿地蹬着自行车，生怕再看主任那张南瓜脸！

过了这个路口就快到学校了，但这个路口就是阿美最大的难关！因为连着一个礼拜了，每天一去一回两次经过她总被卡在这个路口耽误两三分钟。阿美所在的小县城公路设施还不完备，不是每个十字路口都有电子红绿灯，就阿美天天经过的这个路口每天都是由交警执勤站岗的。这个新来的交警像是跟她有愁似的，每当她骑到斑马线之前，他就面向她打停，不早不晚，就在她的面前，准的别提有多巧了！

果不其然，今天又是这样！而且她等红灯的时间似乎也特别漫长，也许是她心急，也许是这交警不识数吧？她瞪着眼睛心里直冒火！哪天见了姐夫，非得给他提提意见不可，姐夫在交警队好歹也是个小队长，给小同事们提个醒儿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阿美把奇奇安全送到学校，返回来去单位又经过路口，又是原样儿再演这么一出——久等红灯记。阿美有些麻木了，不是说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吗，等红灯也不叫个事儿吧！认了吧，可能这阵子走霉运！阿美自己安慰道。

离上班时间相差20秒的时候，阿美冲进来摁上了手印儿。这回总算是破纪录了，自从调过来，今天是表现最好的一天。虽然没被挨批，可主任还拉着个南瓜脸，阴沉得让她窒息。

一整天都忙得她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熬到快下班，主任又说得临时加班。正好姐夫打来电话说他今天有事提早下班，顺便接奇奇放学，难得姐夫有空，也正好省了她的事，阿美便安心在单位加班。

冬天天黑得很快，才加了半个钟头的班儿，外边儿已经是漆黑一片了。阿美下了班，看看手表才6点10分，心里不放心老姐的脚，便拐到姐姐家想去看看。

楼房前的路灯忽闪忽闪的叫人心里发慌，阿美胆小又多疑，总觉得身后有个黑影儿忽隐忽现地跟着她。她越走越害怕，骑到姐姐家的单元门口，扔下车子就往楼上跑。楼道里的照明灯也不知什么时候坏掉的还没修换，黑漆漆的更叫阿美心慌。奇怪的是，她身后的黑影儿居然也紧跟着跑了上来，阿美浑身直冒冷汗！心想完了完了，我才28岁，我还没有结婚，就这么被个流氓盯上，我这辈子不就毁了？眼看黑影儿在身后紧追不舍，姐姐家的四楼一下子又飞不上去，豁出去了！她急中生智，抄起楼道里的一根木棒，冲着后面奔来的黑影儿猛地砸下去……

“哎哟！——”“咕咚—当！——”黑影儿抱头大叫，手里的一大堆东西也同时掉在地上。

果然是个流氓！阿美心里暗暗得意，也十分佩服自己过人的勇气。

“谁呀？……小张？是你吗？……”

只听姐夫在楼上敞开了门儿，打着手电筒下来。姐夫都出来了，这下可不用怕了，阿美忙喊姐夫：“姐夫！这个小流氓一直跟在我身后，鬼鬼祟祟的！你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姐夫拿手电筒仔细照了一番，惊慌道：“哎呀，小张！你看我这楼道的灯坏了，我也一直忙得没工夫修，这……这……实在对不起，全都是误会一场！快进屋，快进屋！我看看伤得怎么样？”

阿美这么一听，浑身更冒冷汗！看来她是打错人了！

原来这小张是姐夫的新同事，刚刚调来一个多礼拜，听说姐姐扭伤了脚，执意要来看望，没想到，阿美却把他当流氓打伤了。

还好伤得不算太重，头上只破了层皮，姐夫给小张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待小张抬起头，阿美更是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小张，就是天天把她卡在红灯前的对头交警！

第二天一早，阿美照例送奇奇去上学。

今天她放松了许多，没那么赶了。她跟单位请了一天假，今天她有中级工的考试。同工龄同事们的工资早都涨上去了，只有她因为这个中级工搞不定，工资老涨不上去。想想考试，她的头都大了。

“小姨？今天圣诞节你跟谁过呐？”

奇奇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她小姨我到现在还是个没有对象的老大难，天天被老妈追在屁股后面催，耳朵都快起茧了，还要受你这小鬼的落井下石，岂有此理！

“跟谁过？跟你姥姥呗！”

阿美嘴里嘀咕着，心里却不由得也为自己犯愁。老妈催她尽快找个对象是没错，可是找对象需要的是缘分，总不能自己满世界跑着去推销自己呀！再说自己的性格内向，也做不到那样。阿美承认自己有些清高，以前亲戚朋友给她介绍过不少对象，她都鸡蛋里挑骨头看不上眼。年纪虽然越来越大，可在内心里，她还是梦想着有一天可以遇到一个童话里的王子向她表露爱意！

今天的路程倒是挺顺利，一路绿灯通行无阻。站岗值勤路口的指挥台上又换了一个交警，她想起昨晚误伤了小张的事，心里还真有点儿过意不去，看样子这次的伤，得让他修养几天才能够复原。可是今天不见了小张的踪影，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凭良心讲，那个小张人还蛮帅，而且她对他似乎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阿美觉得自己有点儿莫名其妙了！

中级工考得又不理想，阿美想自己的霉运也不知多会儿才能走完？她无精打采回到家，老妈却欢天喜地迎过来：“阿美呀，妈今天给你介绍个对象！”

“不见。”她不假思索回答，知道老妈的眼光准不合自己的意，又不是没见识过。

“这次这小伙子可是真不错！还跟你姐夫一个单位的……”

不错，不错，每次介绍对象老妈都说不错，可不论见哪一个都叫她一样地倒胃口！她也心灰意冷了，假装没听见，回到房里该干什么干什么。

老妈却兴致勃勃跟在她后面滔滔不绝：“这小伙子人真是不错！高大帅气！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精神的小伙儿呢！”

阿美撇撇嘴，以老妈那个年代的标准来说，现在的小伙子都帅呆了。

“而且又懂礼貌，又本分老实，和你还同岁……这个真是太合适了！阿美，你准喜欢的！”

“免了吧！”她越听老妈这么说，心里越没底儿！

“人家小伙子今天特意跟单位告假，上家来找你，没想到你去考试没碰上你，我跟他定好了一会儿来家里见面。”

“啊？还是主动上门儿来的！”阿美越听越悬，这次这对象还指不定有多惨呢？

“是啊！人家还给你买了一大包的零食，说你准爱吃，你瞅瞅……”

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型，这类型的她更不喜欢了，阿美懒洋洋瞟一瞟桌子上的大兜儿，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松子儿？我最爱吃的松子！

“听小伙子说，你们还是同学呢！高中时，他就在你们班隔壁念。阿美呀，妈觉得这也是一种缘分，你就别拗了，跟人小伙子见见面儿吧！……就快来了，你还不去打扮打扮？”

阿美瞅着桌子上的一大兜儿松子儿，回想起自己上高中时，下了课总抱着包松子在走廊里嗑，那时她根本不会想到隔壁班有个男生在注视她，更想不到他会一直记着到现在。

门铃响了。

“来了，这说来就来了!阿美，还不快准备一下！”

老妈嘱咐一番，喜滋滋跑去开门，没一会儿就推来一个小伙子。阿美一看，又惊又喜！这不是昨晚的小张吗？

“来来来，阿美！我来给你介绍，这是小张！听小张说你们见过的？……既然见过就好说了。嗳？今天街上有圣诞节的游行狂欢表演，年轻人都喜欢热闹的，你们一起去看看吧！边玩儿边聊！去吧！”

老妈不由分说把阿美和小张推出了门……

马路上张灯结彩、五色缤纷，各式各样的派对活动好不热闹！自己周围是什么时候变得色彩艳丽、喜气洋洋的？而她一直浑然不知！阿美心里感叹节日的欢悦。

小张递过来一套帽子和围巾，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早就看着像你，一直不敢认，又看你每天带着个孩子，还以为你结婚了，昨晚上才知道你是帮你姐接送孩子……我看你每天早出晚归，这天又挺冷的，所以……想……你戴上这个会暖和点儿。”

这个快30的大男生害羞起来憨憨的可爱！阿美将帽子和围巾攥在手里，说实话，这颜色真有点儿土气，但暖融融的很实用。她想想虽然这几天总不如意，想想虽然今天的中级工考试十有八九又是泡汤，但有这么个温暖的圣诞爱人陪在身边，也很不错！

天鹅的冥想

我是一只美丽的天鹅，我常常这样形容自己。

就像所有天鹅那样，我沉稳、大方、高贵、优雅、气质超尘拔俗。走在街上总免不了成为焦点，回头率百分之二百！

今天早上上学经过广场的时候，我被一个穿着单排滑轮鞋飞驰而来的小不点儿撞倒了，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小不点儿的态度很恶劣，还未开口就甩给我一副臭脸想给我来个下马威，我想现在的年轻人行为就是龌龊，好歹我也比他多活十几个年头，气势上绝不能输给他，今天非好好教训这小家伙一番！我站起身，双手刚叉在腰上，就听到了一句天籁之音！

“二东子！你又闯祸了！”

抬起头，我看到隔壁班的帅东款款向这边走来。天哪！是帅东！我们年级最帅、最有名、最酷的帅东！我没想到这件事会和他扯上关系。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人多的地方不能玩儿这个！”帅东戳戳小不点儿的头，然后礼貌地面向我问：“你还好吗？”

帅东居然和我说话了！平常他都是高高在上，女同学们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得严严实实的，想要接近他都是困难的事，今天他居然主动跟我说话了！我有些受宠若惊。但我想与其这样暗暗地傻傻欣喜，不如打起精神好好把握这次和他相处的机会，我尽量将声音调节平稳：“我还好，只是……”我把无辜的眼睛放在那双裂开了口的鞋子上。

“哎呀！你的鞋子坏了！都怪我弟弟不小心！来吧，我的车子在那边，我帮你去换一双！”帅东彬彬有礼地伸手邀请我。

我怎么忍心拒绝这样一个帅哥儿？再说，我这样庄重的美女，也不能穿着一双破鞋子上路呀！于是，我跟着帅东上了车。

帅东家的凯迪拉克直接把我们送到商场的门口。我有点儿不舍地下了车，毕竟坐这么高级的轿车，我还是头一回，屁股还没做热就到了目的地！而且面前这个商场，说实话也让我望而却步，这里面东西超贵的！我看到门口的迎宾笑容可掬，可手上分明提着两把鲜血淋漓的大刀！我可不想被他们宰，吓得只站在原地不动。帅东微笑，向我扬一下他手中的金卡：“走啦！一切算它的！”

算它的？那张金卡闪着魔力，让我身不由己被它牵引而入。

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叫我眼花缭乱，我矜持的意志力好像有些崩溃，只是晕眩的双眼暂时辨不清东西，待到神智清醒了些，我才发觉自己身上裹满了扎眼的名牌！天哪！不是说只是换双鞋子，干嘛给我添置一身这么炫的“装备”！

帅东说其实他家正在开舞会，希望能够有幸邀请我来当他的舞伴。我说我不怎么会跳舞的，他说没关系，只是希望能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公主站在他身旁。

公主？他怎么知道我就是困在平民区里的公主？我一直等待一位解救我的王子到来，原来就是帅东！老天终于怜悯我这只落难的天鹅了！不过，老实说，我身上的这套公主裙还真是不错。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像我这样天生丽质、气度非凡的女生，再这么一捯饬，那美的更是无与伦比了，只是……我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还缺点儿什么？算了！我想既然帅东诚心相邀，既然他又送了我梦寐以求的名牌服饰，既然天意如此，我就……不必再客气了吧！我想自己没必要那么做作，便爽快地做了帅东的舞伴。

帅东家的舞会华丽而又盛大！这是我所没有想到的，想象中顶多是个热闹的party，随便约一些同学到家里玩玩。可是，这个舞会简直就和电视里看到的那些豪华气派的婚礼宴会一模一样！别致的彩虹门，浪漫的氢气球，精美可口的自助餐点，盛装打扮的宾客们欢聚一堂。帅东家的别墅大得和皇家花园一样！我一时惊得目不暇接，听说过帅东家境不错，可没想到不错的这般离谱！

舞会上我仍一如既往般备受瞩目。只是总不小心扁到帅东那双鳄鱼皮的名牌儿皮鞋，毕竟叫一只天鹅活动灵活的舞步还是比较困难的事，但帅东却以极富魅力的绅士风度对我始终保持微笑。最后我想他还是吃不消了，提出请我到他们家后花园里去走走。

他家的后花园像个高尔夫球场！刚一踏进草坪，一只可爱的约瑟犬就欢快地围着我跑，我忍不住将它搂在怀里逗玩。我一直认为富有爱心是一只纯正美丽的天鹅所不可或缺的高贵品质，而我那种极富爱心的本性更是处处显露无疑，像这么可爱的小狗狗，怎么会有人拿绳子把它牵起来？这样狗狗的脖子多难受呀！小狗儿脖子上的一根红色长绳引起了我的极度愤恨！而且这根绳子好长好长好长呀！我捯了足有十几米远才捯出它的源头——一个粉红色的礼品盒儿。

狗狗冲我“汪汪”两声，像是叫我打开盒子的提示，于是我打开了它。由盒子被打开的那一霎那，我瞠目结舌！里面的那一串钻石项链实在刺眼！

“送给你，喜欢吗？”帅东又款款走来，语出惊人。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难道今天幸运之神降临了吗？惊喜的事情怎么频频发生？还是，遇到一个善解人意的经典男生？他怎么知道我喜欢现在的一切？他怎么知道我现在的美中不足就是脖颈处的这片空白？太棒了！戴上这串价值不菲的项链我就完美无缺了！这个男生真是太棒了！

“走吧，带你去周游世界！”帅东再次牵起我的手。

什么？还有惊喜？我不由自主跟着他来到他准备带我去周游世界的交通工具前——一个硕大的热气球。

什么？热气球？我仍旧瞠目结舌着。以前只能在电视里和书本上看到的那个庞然大物，如今就在自己眼前！

我和帅东手牵着手站进了热气球下边的大竹蓝里，这真是太浪漫了！当热气球缓缓浮向空中，我看到地上的人群向我们热烈地招手欢呼，地上的建筑物渐渐地变小，只有身旁帅东的脸仍然清晰。

“告诉你一个秘密！”帅东神秘地凑近我的耳朵：“其实，其实今天早上是我故意叫我弟弟去撞倒你的，因为……因为我好想认识你，只是没有机会！”

哦，天哪！原来这一切都是帅东精心安排的，他真是太有才了！我暗自欣喜，我想灰姑娘的童话就在此刻重演了，不不不，是天鹅回归为公主的童话。

“那现在，我可以请你做我正式的女朋友吗？”

看着帅东郑重其事的样子，我的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儿，今天是多么神奇的一天！我万万没想到撞倒我的那个小不点儿就是帅东的弟弟？没想到今天会得到我所梦想的一切？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我倾心已久的帅哥儿精心的策划？难以置信的一天！现在想想，早上撞倒我的那个小不点儿还真是酷酷的可爱呢！虽然他的眼神冷漠了点儿。

冷漠的眼神？

一副冷漠的眼神现在不是正在身旁一动不动盯着我吗？我回过头，被猛地吓了一大跳，那个小不点儿，不知什么时候上的热气球？就站在我身旁，脸上仍是那副冷漠的表情。

“喂！那个姐姐！”

我的妈呀！居然他还开口说话了呢！一不留神我脚底一滑，从热气球上跌了下来，哎呀！不好了！我看到半空中那白色的云朵，惊恐地大叫……

“喂！我说那个姐姐，请你让一让！”

我从跌身而下的半空中回过神来，看到小不点儿的表情越来越可恨。“没礼貌的小鬼！撞倒我就想这么一走了之，连句道歉的话也不会讲吗？看把我的鞋都撞坏了！”我怒不可遏地喊道。

小不点儿却镇静得出奇：“我只碰了你一下胳膊而已，你又不是我撞倒的，明明是被刚刚自己扔掉的香蕉皮滑倒的，还想诬赖我？擦干净你嘴巴上的香蕉再说吧！乱扔垃圾，自作自受！而且你鞋子的裂口一看就知道是老早就开了的线啊！开线的地方都磨成黑的了耶，又想搬出这个来诓我？省省吧！”

现在的小鬼资质太高，看来这次很难唬住他了，我瞟一眼刚刚自己丢掉的香蕉皮，抹一把嘴上残留的香蕉，眼睛直勾勾盯着脚上那双因为忙学习而一直懒得修补的破鞋子，无话可说。

小不点儿刚想要走，突然又停下身扭过来不得已说道：“我说这个姐姐，我是实在看不过眼才说的哦！……你，你可不可以清理一下自己的鼻孔？露着鼻屎，这样很影响市容的！而且你的头发也该好好打理一下了吧，现在这样和鸟巢没什么两样！还有你的眼镜儿，我劝你最好去捐给博物馆！古老得都称得上古董了！……还有，唉，算了算了，太多了说不完了，我赶时间，我走了！”

看着小不点儿潇洒离开的背影，我差一点儿气晕过去……

去年国庆，我爱上了已婚上司

混沌了良久后我渐渐澄明：世界上其实只有妻子是可以相濡以沫的，其他任你是谁都不行。她在他还青涩的时候就痴迷着他，在他还清贫的时候就守望着他，他是她桃红柳绿之外亘久不变的青墙碧瓦，她是他院子里开着谢着的四季故事。而我，我不过是他们院内外剥落的一点朱漆，他们青墙上飘摇的一蓬细草。

爱情，从国庆开始

和高强最初邂逅的时候，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是一个将要发生的故事的楔子，高强是这个世上另一个女人的丈夫，且是我的顶头上司。每周一公司开例会的时候，高强远远地站在我们一群人前面，有一种溢于言表的威严。

去年一个周末的晚上，一班同事到正阳路步行街一家酒吧小聚，高强也应邀参加。工作之外的他，和大家保持着良好却并不亲近的关系。许是机缘巧合，他刚好坐在我旁边。在酒精的作用和酒吧闲适气氛的感染下，高强与我打破了平日的隔膜，我们很自然地交谈起来：学生时代的轶事、上班以来的遭际，后来话题居然延拓到了武侠小说和流行音乐上。对于这两者，我们有着惊人相似的嗜好。

过了几天，也就是国庆节前的一天，公司里为催一笔款子要我们部门派两个人到贵州去出差，大家都认为这是一趟苦差，并且又是国庆长假，所以问到谁都躲着。高强突然冒出一句：“那就我和王晓燕去吧。”别的人异口同声地说“好”，只有我还愣在那里，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七天时间里，我和高强形影不离，工作进行得不算太顺利，但高强为人性格沉稳，不急不躁，把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工作之余，高强常带我到外面转转，我们一起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去喝咖啡，服务小姐弄错了，错把我和他当成一对情侣。当时我脸涨得通红，因为我刚从学校毕业，连男朋友还没来得及谈，怎么可能和他……那天晚上，我和高强步行回饭店，街上刚刚下过一点小雨，路面很湿，高强把手伸过来拉住我的手，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紧紧地包在里面，让我感到愉快和安全。他一直把我送到房间门口，我们面对面站了一会儿，当时我心里乱极了，因为我知道他是一个有家的男人，我不能够也不应该喜欢他的。

我不明白我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跟高强在一起的时候，我愿意他对我做任何事，抚摸我的长发，拉着我的手。我知道刚才在门口他很想吻我，但他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不让它走火。

房间里很静，我没有开灯，一个人躲在黑暗之中，心乱如麻。就在这时，电话铃响起来，我知道那是住在隔壁的高强打来的。我们在这座城市里谁也没有亲人，我们就是亲人。那天晚上，我们在电话里几乎聊了一夜，我们无话不谈，他谈他的家庭、他的妻子，我谈我爸妈对我的期望。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我们才挂上电话各自睡去，我睡得很踏实，一闭眼就睡着了……

偷偷摸摸谈恋爱

我与高强的故事就这样简单粗糙地开始了。我何尝不明白，我们的爱情，是被称为“婚外恋”的那一种；我这样的女子，是被世人响亮地斥之为“情妇”、“第三者”的那一类。小时候看《水浒》看《红楼梦》看《聊斋》，“情妇”在我脑中的印象该是像潘金莲那样冶艳放纵、红楼女儿那样风情万种、狐仙艳鬼那样夺人魂魄，长大后，当有一天我也成为别人的“情妇”时，我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平凡女子，并不出众得美丽，也没有入骨的风骚，更不会夺人魂魄，我甚至不像电视剧、小说里描绘的那些鲜艳女人，日复一日地在她们情人的金山上磨下绚烂的粉末，等待着聚沙成塔或者点石成金的一天。我固执地和高强走在一起，是因为我固执地相信这世界上终有一种感情可以超脱开形式的羁绊而真实地存在；两个人，在人海中相携相扶，嘘寒问暖，没有形式上的归属与占有，也没有物质上的索取与探求，有的，只是一种极朴素的情分。

回来以后，我和高强的关系变得很微妙，我们白天是同事，到了晚上才能变成情侣。像所有的婚外恋情一样，我们须在大街上相隔三米以上地行走，在酒吧里最昏暗的角落里入座，约好识别对方电话的暗号，设定了在对方手机上的化名，并且在节假日里绝不联系，我们的神经异样的敏锐，偶有风吹草动便颤栗不已。

一次，我们在中解西路附近一家饺子馆吃饭，点好的东西刚上桌，一抬眼正看到一个同事从外面走进来，这顿饭的结果可想而知，我们丢掉未动一口的菜肴，匆忙结了账从偷偷溜掉。还有一次，我的口红不小心沾到了高强的衣领上，当时，天色已晚，我们都未察觉。第二天，高强告诉我，他回家后费了很多口舌，才让他的夫人相信涂着这口红的女子与他并无干系。

在忐忑的日子里，快乐也一点点地滋生出来。这快乐，在生日时高强赠我的用以御寒的冬衣和尺码准确无误的手套里，在我送高强的彼此都钟爱的武侠小说和珍藏已久的磁带里；这快乐，是人群中一个会心的微笑，是独处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甚至是只能在2月13日提前一天度过的一个“情人节”夜晚。至于情人，情人有时可以简化到仅是忙忙碌碌外一个舒畅的深呼吸，安然入睡前一个反复叨念的名字。

高强妻子一个看似平常的动作，震撼了我

但是结果终究是躲不过的，像一句说着说着就陡然成真的呓语，所有的细节开始一一兑现。

那是高强的生日聚会，高强请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下属吃饭，旁边坐着他端庄的妻子。他们坐在餐桌的主位上，美好而相配。那天大家着意要将高强灌醉，合着谋地轮番向他敬酒，高强的酒量本来是不错的，却也禁不住这样的车轮大战，即将招架不住的时候，他端庄的妻子代他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她的话不多，只是温柔地笑着，一个劲地招呼大家吃菜，一杯杯地替高强挡酒。这时高强有些微醉，没有了往日在下属前的威仪，他靠在妻子的肩头，神色迷离而满足。他的妻子轻轻拍了下高强的额头，关切地问了声“没事吧”，这个看似平常的情景让在场正在恋爱着和未在恋爱着的人都微微有些动容。一瞬间，我所有的记忆也在这家常动作和家常语言里全部动摇了。

混沌了良久后我渐渐澄明：世界上其实只有妻子是可以相濡以沫的，其他任你是谁都不行。她在他还青涩的时候就痴迷着他，在他还清贫的时候就守望着他，他是她桃红柳绿之外亘久不变的青墙碧瓦，她是他院子里开着谢着的四季故事。而我，我不过是他们院内外剥落的一点朱漆，他们青墙上飘摇的一蓬细草。

国庆节夜里，我们分手

今年国庆快要来临时，我向高强递了辞职书，告诉他我从小到大没离开过桂林这座美丽的城市，现在很想出去走走。高强并未积极地挽留我，现实这张牌翻过来，谜底正如所料，没有奇迹。

前天夜晚也就是10月2日，高强约我去了我们相熟的酒吧，像往常一样，我们喝酒、抽烟、聊天。关于翌日的离别我们只字不提，这种刻意的回避反倒加深了弥漫在周围的忧伤气息，在啤酒泡沫轻柔的蠕动里，在香烟烟丝恬淡的燃烧中，在酒吧歌手的浅唱轻吟里，到处藏着离愁别绪。高强说我给你唱首歌吧，于是他走上歌台，略有些生涩地唱着罗大佑的《恋曲一九九零》，很简单的调子。我听见酒吧里许多人在轻声和着。情侣们相拥在一起，烛光在他们脸上跳荡，每一对年轻的身影都是一个正在盛开的故事，只是我和高强的故事却已经完结。在这样的年代，像我们这样的爱情，只是烧不够火候的陶器，徒具爱情的毛坯，禁不起现实的轻微磕碰。“永远”是什么呢?是我们这群凡人的毕生梦想，也是我们这群凡人的脆弱和痛处所在。

国庆长假过后，我将乘飞机飞往异地。

老公出走已4年

讲述者：小凤采访者：情感工作室 学梅时间：9月26日地点：小凤家中 跟小凤通了两次电话，小凤的声音很轻柔，也很有礼貌，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我不禁心想。9月26日，一个阳光灿烂的星期天，小凤打电话给我。我说，到榕湖边坐坐？小凤说，不嫌弃的话，你来我家吧。我家路口有个报刊亭，4点钟，我等你。我拿一个红色的小灵通。

小凤的家离我家不远。我很容易地就找到了那家报刊亭。刚站了一小会儿，就见一个白衣长发女子向我微笑走来。她身材娇小，瓜子脸，人也蛮秀气。

“我儿子也在家。平时都是跟着我爸爸妈妈。”小凤边说边引领我往她家走。进了大院，小凤招呼一个在旁边玩的小男孩，小男孩很乖地望着我叫了声阿姨好。

小凤的家四楼。一进门，我吃了一惊，小凤竟住在一套毛坯房里，连最简单的腻子都没有刮。屋里也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一个破旧的简易塑料衣柜缩在墙角，算是我看到的除床之外最大的家伙了。小凤家的椅子都当了台面放东西了。我和小凤并排坐在床上，小凤开始说起她这段离奇婚恋。

那是1997年2月5日，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一天冥冥中的缘分改变了我的生活。我到一个好朋友那耍，我的好朋友在清风小区那边，她家里有部公用电话。我翻着那本厚厚的电话号码本，看到了邮政168交友信箱的宣传，当时我在一家公司做包装工，下班后没有什么事，也很想交个男朋友。于是我好奇地就拨了这个168。

电话里先是播了一段如何收费的内容，然后提示说分女子部和男子部，我按照提示按键，查询到了男子部，这个时候，电话里就出来很多的代码，要查询哪位先生请按相应的代码。当时也是鬼使神差，我随意捡了个代码按下，电话里就报出了阿军的姓名，电话。

那你后来知不知道道阿军是什么时候怎么想起在168上留下他的个人资料呢? 不知道，也没问。真的是缘分啊，两个人从互不相识到生活在一起，就是通过这168交友。我当时有点紧张，但很快就拨通了阿军的电话。他是在部队的一个单位里做工，声音斯斯文文的，我感觉到他是个老实人。我问他找了女朋友没有，要什么条件。阿军说什么条件都没得，只要是桂林市的就好。我们就约好当天晚上8点在广西师大的草坪上见面，就是一进学校的那个大草坪。见面的信号是他手里拿一份桂林日报。 为什么想到要约在那见面呢？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吗？

没有，我有个亲戚在师大，我以前去过那，觉得那是个很不错的安静地方。那是个不算冷的冬天，我大概7点50到的那吧。我好好打扮了一下自己，化了妆，穿了一件黄色的毛衣和一条黑色的裙子。我想，肯定会有希望的。我坐在草坪上，看得到点月亮。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8点钟，阿军准时来了。我一眼就看出他了，因为当时来来往往的人不多，他手里拿着一份报纸。阿军穿了一套黑色的西服，打了领带，头发梳得很亮，有一米七几吧，人也显得白静，真的很帅啊。我一见他心里就很喜欢。也许是第一次见面，阿军很内向，没怎么主动讲话，是我讲得多点。阿军是湖南人，比我小3岁。聊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吧，阿军说有点困，回去晚了，部队管得蛮严的，下次再约时间出来。

第一次见面他给我的感觉非常好，我觉得我真是运气来了，遇上这么好的人，跟阿军见面后，心里装的尽是他了。第二天下午，我打电话给他问他有时间出来没有，他说没有，并说，要不你过来找我嘛。我就去了，在他的宿舍找到他。到了那，阿军倒了一杯水，问我看电视吗，我说不看，他找了一本书给我看，一会儿，他们领导叫他，他说有点事就出去了。回来后，阿军请我在那吃晚饭，他们是吃食堂的，我觉得不习惯，就说我不想吃。走之前，我鼓起勇气跟他说，我对你的感觉挺好的，我们打结婚证好不好？

你这么快就提出结婚，阿军觉得突然吗？你自己有没有觉得太快了？

当时我没想那么多，我觉得认识他是缘分，只要他人好，结也无妨，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就好。听到我的话，阿军也笑笑说，可以啊。

那天阿军把我送到车站。

回家后，我对妈妈说，妈，你给户口本给我用下下。我没敢跟妈妈讲我要结婚了，我怕跟妈妈讲她会埋怨我。本来想第二天就去打结婚证的，因为阿军的证明需要回湖南打，他就让他家里给他办。一个星期后阿军家里寄来了证明，我们就打了结婚证。

结婚的时候阿军多大？ 他刚刚20岁。在等阿军的证明来的这个星期里，我们决定住在一起，阿军出钱，我在我们家附近找了一个套房，二楼，水电不包，130块一个月。我跟妈妈说厂里要加班，不回家住了。我妈也没多问。有一天早上，我妈买菜，正好碰到我从楼上下来，吃了一惊，说，你干嘛住这凯啊，干嘛总不回家住。我就跟我妈讲了实话，我说，我打了结婚证了，跟一个男的住在一起。我妈觉得很奇怪，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你带他回家吃个饭吧。

我是在打结婚证的那天带阿军回家吃饭的。打结婚证那天，是早上9点，我们先到了街委会，街道干部问我，你后不后悔，想清楚了没有。我说，不后悔，想清楚了。然后我们去了叠彩区人民政府。

阿军买了些水果。到了我家楼下，阿军说，我有点不好意思上楼，我说，不要紧的，总要见的，一回生二回熟，你以后总要见我妈的啊。阿军那天也穿了一套西服，一双新皮鞋，打了领带，非常帅气。

进了屋，我妈和我爸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的菜等着我们。我爸和我妈都非常高兴，接过阿军手里的水果，我妈还说，这么客气干嘛，都是一家人了。吃饭过程中，阿军还给我妈妈夹菜，吃完饭还主动洗碗收拾。我真是庆幸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人，我们家里的人都很满意。我妈说，你们在外租房子那么贵，还是搬回来住吧，也有个照应。

阿军答应了，第二天，我们就搬回家住了。

在和阿军住在出租房里的时候，阿军对你好吗？

对我很好啊。总是我煮给他吃，帮他洗衣服，我想找到他我也满足了，就这样平平淡淡过日子就好。阿军说我善良贤惠，这一辈子永远不会抛弃我，永远会对我好。我想这真的就是缘分了。

住在我家刚开始阿军还是表现很好的，还帮家里拖地，擦窗户。后来，也就个把星期吧，就没怎么做了，有时一觉睡到10点不起，我妈很不高兴，就说他懒，说结了婚住在家里，本来还指望照顾得到老人，没想到还要老人家伺候。阿军就和妈妈吵架。

你是怎么想的呢？

唉，啷子讲捏，我觉得阿军年纪小，没啷子懂事。也总让倒他，就在我和阿军结婚后的几个月里，因为我也讲他跟我妈吵架的事，他就动手打了我，一拳把我打倒在地。那时我儿子才怀上3个月。我真是气愤极了，我想，我怎么找了这样一个人。后来阿军向我道歉，说是挨领导批评了，心情不好。我想，他毕竟比我小3岁，原谅他算了，两个人走到一起是有缘分的。这样一想，心里居然也平衡了许多。我怀孕的时候，他的衣服还是我给他洗的。

后来阿军对我的父母不理不睬，在我家里一副当官的样子。有时他就没回家住了。我生孩子的时候，都是我家里人在照顾我，生孩子的时候，他也没在身边，说很忙。家里人也讲，算了，他忙他的，莫管他了。当时我躺在病床上，看着邻床的夫妻总是在一起甜甜蜜蜜地讲话，好羡慕啊。

儿子生下后第四天，阿军才到医院看的我。他出了我住院的钱。他接我出院，送到家就走，我妈说，吃了饭再走嘛。他也没有吃。 阿军喜欢这个儿子吗？

好像没啷子，也没惊喜，也没很厌烦。有点与他无关的味道。我想还是因为他年轻不懂事，还不懂得一个做丈夫做父亲该有的责任吧。孩子都是我妈帮照顾的。我喊他洗孩子的尿片，他丢在那蒙头就睡，我气得说，这是你的仔啊，你啷子不管？有一天他回来就说要离婚，拿起结婚证抱起仔就走，我说，你敢！他放下仔也丢下结婚证就走了。

阿军就再也没有回家过。什么也没讲。我就打他单位的电话，可是他已经不在原单位做了。那是1998年了，我们认识一年多也结婚有一年多的时候。

那你知道到哪找他？比如说，打电话给他的父母？你知不知道他的家里的一些情况？电话或是地址？

不知道。我连他家到底是哪里的，家里弟兄几个都不知道。现在想来，我们的结合太草率了，双方都不了解，这样的婚姻就如同建在沙堆上的楼房一般，随时会有倒塌的可能。

我只是知道他的一个堂兄和他曾在同一个部队工作，是他的堂兄介绍他来桂林做事的。阿军和我一样，都是读到高中。我曾经和他一起去过他的堂兄那，当时，堂兄和嫂子对我都很好，还说，年龄不是问题，只要两个人好就行了。

在他走后大约半个月时间，他给我扩机，说，在一家大酒店的浴足堂上班，叫我有空去找他。我就去了。我们俩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谈，他说他受不了我父母的约束，我问他要儿子的生活费，他说没有钱，以后有了钱再管儿子。我又相信了他。

你不想他一起回来吗？

想啊，但是也就算了，他不想回，也就由他吧。后来又过了3个月，他打电话给我说是到了阳朔一家发廊打工。想他的话就到阳朔找他。他是懂点理发的。我有好久没见他了，当天就带上儿子坐上班车到了阳朔公园门口等。大概等了15分钟，阿军来了，一副很潇洒的样子，他讲他还没发工资，是提成的，剪一个头提成2块钱。他从钱包里拿出仅有的70块钱给我，还留了一个电话号码。我想跟他去他住的地方看看，阿军没有同意，说，没怎么好。

回桂林之后，我三天两头地给他打电话，他也接，我们也聊彼此的情况。有一天，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接电话，问我是谁，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一下把电话挂断。就这样，我又和他断了联系。

又过了一年，有一天，我去汽车总站买东西，忽然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说，去了一趟深圳才回来。我问他要生活费，他说没钱，我叫他回来住，他不肯。

阿军走后，你们的联系交往中，他有没有叫你搬出去和他住？他告诉你不回家的原因是什么没有？

有啊，阿军嫌我妈唠唠叨叨，不想给我们家的老人管倒。可是我妈养我那么大，对我的仔又那么好，我不同意搬。我想，他不回来也就算了，由他。总有一天他懂事点会回来负责任的。

2001年春节，我曾经收到阿军寄来的一封信，讲他在海南，有时间写信给他。我按信中他给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居然是空号，叫别人拨，也是空号。我一气之下，撕毁了那封信。

这一切变得太茫然了，我无法想像，我的丈夫居然是这样一个人，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婚姻。

一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阿军的任何消息。

你有没有想过通过法律的手段解决？

我觉得我们还没到那一步。他离家后，我们再也没有吵过架。

是不是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

是，是有点。我还是相信他有了钱会回来找我和孩子的。孩子已经6岁了，一直是我妈带，我妈和我爸都很喜欢这个外孙。我也跟儿子说他爸爸扔下我们走了，儿子说，爸爸不好，是个坏爸爸。别人问起，我妈妈教我儿子说他爸爸在外地工作。我曾经去找过他的堂兄，他的堂兄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的扩机也变了。我现在帮人做做家政，一个月也就是200来块钱，9月1号开学，儿子交了学费170元。如果不是我妈妈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养大这个仔的！

很多人劝我说，这样不负责任的人，离了婚算了。趁还年轻，再找一个。我的心已经冷了。再找一个又怎样，男的不负责任，还不是痛苦一场。至于离婚，或是通过法律手段要我儿子的生活费，我还是不想走那一步，离婚对孩子不好。我觉得我们还是有感情的，没到那一步。天生有缘，才会走到一起。我想还是等等吧，等他回来，等阿军长大点懂事后，他回来尽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可我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小凤说着，眼圈红了。）

我和小凤聊着的时候，小凤那6岁的儿子跑进来，找出一包糖果，请我吃。我离开的时候，小男孩很有礼貌地说，阿姨拜拜。

就让爱永远在旅途漂泊

一见面，申芸问我，你看我像不像结了婚的人?

这一问把我给问住了。我注视着她好一会，还真不好下结论。申芸看上去很稳重很成熟，肯定有过不一般的感情经历。她皮肤细腻，身材窈窕，还有很多小女孩的动作，可以肯定她还在结婚外徘徊。

不错，我有过爱情，不过并非在生活中，而在虚拟的网络里。五年了，我的快乐全在网络里，因为迷恋那个虚拟的世界，我虚度了花一样的年华。好在我自己感觉还挺年经的，尽管我妈和单位里的人都背地里议论，说我是28岁的老姑娘了。

生活中就没有你要的爱情吗？ 身边太多婚姻不幸的例子了，所以我不相信，长相一般，没什么特别本事，普普通通的我，能比别人运气好，能碰到真正的爱情。

工作关系，我常常与电脑在一起，对电脑我怀有一份特别的感情。在公司，除了工作，我自由自在地在网络里飞翔。QQ里那嘀嘀嘀的声音，常把我从现实中拉到那自由翱翔的网络世界。我为自己在QQ里备份了许多“男朋友”，他们是我烦闷时相依相伴的朋友。尽管在生活中，我的爱情网页登录率几乎是零。我一直认为，只有网上才能找到纯粹的爱情。

直到去年，一个网络男友走进我的生活中。在15天陌生而又充满神奇的旅行中，我第一次品尝到了爱情的滋味。从那里回来，我就和网上众多的“男友”说再见了，因为我要一心一意踏踏实实地和他恋爱。

你和他怎样从网络里走下来的呢？

有一天，我在线和一个“男友”聊天，突然觉得网络里没有空气，太憋闷了，想让自己这只“鸟儿”（网名）飞到外面来，呼吸一下正常的阳光和空气。那天，正是去年国庆前一天。

眼看同事们都在准备和朋友家人出游的事，一下子觉得很寂寞，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欲望，马上找个伴，哪怕是陌生的旅伴也好，到外面去过一个神秘的长假。于是，我从网上“男友”中挑出一个感觉好一点的，邀请他与我一起去旅行。

有个叫“东方游侠”的跳出来，说他愿意和我走新疆。说实话，最初认识这个“东方游侠”时，才跟他聊了几句，我就有点喜欢他了。此后在线相遇，每一次看见“东方游侠”的彩色头像，总忍不住要和他聊上几句。

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是老是少，就决定和他到那么远的地方，你就不怕他拐骗你？

那段时间，生活对我太过于平淡了，我真的希望给我的生活制造点惊奇。你不知道，在网上，我是个精明过人的情场高手，我把别人拐骗了倒是有可能，谁能骗了我呀！

2003年的10月1日，我背着旅行包独自上北京去了，因为，我们约定三天后在中国军事博物馆门口不见不散。

国庆那天，我在北京军事博物馆门口接到了他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时，突然觉得那浑厚的男中音特别有感染力，特别亲切，让人海茫茫中的我平添了一丝安全感。在电话里他说堵车了，让我站在原地等他，千万别走开。直到这时，我心里才有点打小鼓。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我不知道，但又一想，既使是有飞蛾扑火毁灭的命运在等着我，我也要迎上去。

望着眼前陌生的世界，我正胡思乱想，突然看见一个男子匆匆走过来，他举着红色的帽子，焦虑地四处张望。中等个头的他虽略显文弱，但那一身海蓝的休闲服，让他看上去成熟而富有活力。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很特别，原来网络里也真有这样的美男子呀！

我们上了开往乌鲁木齐的火车。他是个健谈的人，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好像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在我眼里是那么多才多艺。车到兰州时，也许累了，他开始闭目养神，后来不知不觉睡着了。车摇晃中，他轻轻地靠在我的身上，我这才偷偷地打量他，发现他皮肤白晰，眼角已有细细的皱纹。我突然想，他应该是个中年男子了，他有家室吗？有妻儿吗？这么一想挺可怕，心想自己是来旅游又不是……我赶紧收回思绪。

在车上的第一夜，由于太困了，我也顾不上斯文，依着他的肩膀就睡着了。后半夜，气温骤然变凉，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他的外衣紧紧地裹着，踏踏实实斜躺在他的怀里。他大概也挺不住了，头垂了下来，均匀的呼吸轻轻拂过我的脸，痒痒的。那一刻我好感动，真的，一向挺独立挺要强的我，一下子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我突然觉得自己特别依恋这份漂浮不定的温情。我假装睡着了，心里却翻云覆雨般，我是不是在做梦？因为在我的心中，只有梦里才会有这样的爱情画面。

有时我想，真庆幸我们在北京没买到卧铺车票，如果我们坐飞机或者坐卧铺，能靠得这么近，能有这份感动吗？

虽然闭着眼，我还是感到他偶尔醒来那份爱恋的注视。我不敢睁眼睛，生怕那份感觉顷刻会跑得无影无踪。就这样，白天，我们同吃同喝，谈理想谈爱好，偶尔玩游戏打字牌，从矜持陌生变得越来越亲密无间。晚上我们相依相偎在车轮声中同眠，漫长的旅途变得美妙而短暂，不知不觉就到了乌鲁木齐。

一路上你们的感情没进一步发展？

去前，我曾给自己约法三章，第一，不能动不动就陷入情网；第二，不能太相信陌生人的话；第三，不能动不动就失身于人，要保住女人的矜持。

到了那里，我才发现，我们都不是圣人。一开始他也和我一样，尽量克制自己，但后来我决定不再委屈自己了，一切就顺其自然吧。记得有天晚上我们赶到喀纳斯湖畔一个哈萨克人的村落，村里所有的旅社都住满了，一直到晚上十点，我们还没找到住处。没办法，我们就在远处湖边的林子里用他带来的一块布搭了个小窝棚。因为怕晚上动物会来袭击，我们一起挤在棚子里。后半夜气温降得很厉害，我把带的所有衣服都穿上了，还是冻得不行，他一开始帮我搓手搓脚，后来我们只能紧紧拥抱相互取暖了。从那晚开始，我们心照不宣地住在了一起。

他是我见过的最会体贴女人的男人，有时我突然想，在家肯定是个好丈夫吧，想到这里我又恨自己。就算有又怎样呢，他又没向我保证什么，旅途结束了，我们也许各奔前程形同路人了，想到这里，心里还是隐隐疼，很不是滋味。

其实从一开始，我的直觉就告诉我，他肯定是个过来人。但我不敢问他，因为我姐姐告诉我，不要问男人这个问题，再好的男人，都经不住你这一问，到时，你不但会把他吓跑，也会把你那可怜的爱情吓跑的。

我们跑遍了新疆南北一个又一个景点，两个人都有点乐不思蜀。要不是钱快用完了，我们还没有打道回府的意思。

分手时，他也始终没跟你说他的真实情况吗？ 在北京分手时，我们有点难舍难分。几次，我看他欲言又止，大概想向我说明什么。但我有种特别不妙的预感，不知道也许对我更好吧。

难道你不想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踏踏实实的爱情？ 当然想。但是你也许不了解，我真的是个太笨太笨的女人，生活能力差不说，我太不会处理生活中错综复杂的事情。

回到桂林，我又开始了快乐的单身汉生活。从那天起，我决定要告别网络了。不知为什么，有了那段经历，我觉得网上交友是那么浅薄，那么无聊。第一次，我觉得我的生活有目标了，我得努力工作，因为我们已经约好了下一次旅行的目的地---丽江。

你所谓的生活目标是什么呢？难道你永远让爱漂泊在路上？ 我对爱情要求得太高了，我过不了那种琐琐碎碎婆婆妈妈的婚后生活。我不想生孩子，也不想天天将就对方的毛病，所以，他结没结婚对我没有什么意义。我不要他对我负什么责任，我也不想破坏他的婚姻，我只要拥有那份感情就行了。我得努力，挣钱，得为下次旅行准备准备啊！

分手后，我们常常在电话里聊天，一聊就是大半夜。有时候我说，我没钱了你打过来吧；有时他说，我的手机只剩下几块钱了，你打过来吧。那种随意的感觉真好。 如果有一天连这份漂泊的爱都没有了，你会怎样？（真不想惊醒她的好梦） 我不知道，也不去想，就算有婚姻，爱就有保障了吗？

那场梦一样的情事

跟小云认识是在今年八月十五朋友聚会的夜晚。我们一帮人到尧山烧烤看月亮。肉都吃得差不多了，月亮还半天不出来。小云笑着说：在国外看月亮，真的很圆很亮，但是中国的月亮比外国的金贵啊。

小云约我是在10月21日这个平平常常的夜晚。 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一个人在这里租房子住。回国后，我就一直住在这里。每天站在阳台上早早晚晚地看着独秀峰背影前静立的基督教堂，我觉得，人生是那样的和美安宁。不瞒你说，我在英国的时候接受了牧师的洗礼，在几百名虔诚的包括英国当地和旅英基督教徒的注目中，牧师一下把我沉进水里，那一瞬间我泪流满面。上帝说，我们的一切由他指引，在圣歌声中，我将得到永生。

和翔的一段情感，真的像小说一样。像小说一样的开始，也许像小说一样没有结局。即使是现在想起，都觉得像是不太真实的一场梦。但是其中滋味，总让我细细品味，虽然时光流逝，这段情感离我越来越遥远，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一点暖暖的感动。

香港邂逅

用邂逅来说我和翔的相遇一点也不为过。2002年7月，我从国内经香港去英国。飞机是晚上11点多的。我下午6点多就到了香港机场。我的行李太多了，办好一切手续，一个人就闲坐在咖啡厅里。像很多浪漫小说的开始一样，眼神很不经意地跟同样一个人坐在隔壁桌的他相遇，我们俩同时微笑了一下，两个人就坐在一起像老朋友一样聊了起来。很奇怪吧，人与人之间从陌路到相识，有时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微笑。

也许都是在国内国外之间飞的人，有许多共同的感受和话题，包括他和他女朋友的故事，我和我男朋友的故事，我们毫无顾忌地畅谈，就像两个坦诚相见的好朋友。聊天中，我知道，他是北京人，已经在德国获得了永久居留，在欧洲也生活了10年，3年前和他的德国妻子离了婚，现在做的是工艺品生意。而我，在英国过着游学生活，上课，打工，到处晃荡。你相不相信人在陌生旅途，很容易讲话没了顾忌。就这样，因为等航班，我和一个陌生的他不知不觉就聊了4个多小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向他告别，因为我的航班通道必须还得坐几分钟的机场地铁。他坚持要送我，我说，不用了，你的航班时间跟我一样，这么一送该耽误了。我转身就走，虽然我也曾想问问他的姓名电话，可是一转念：这又何必？萍水相逢不问出处，人生有很多擦肩而过的人和事不可刻意强求。真的所谓冥冥中峰回路转一瞬间，我刚走到拐弯处，他突然从后面跑过来拦住我，说，留下个联系方式吧，不然以后就可能再也见不着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交换了通讯方式。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叫翔，而且和我男朋友同姓。翔说，回去后联系啊。

我们笑着挥手。那晚，我飞伦敦，翔飞苏黎士。

相逢网络

回到英国后，依旧忙忙碌碌，我照例生活在我的轨迹里。从MSN上我知道翔加了我的地址，但是我们从不通信。而我上MSN的时间，翔永远显示着脱机。我几乎忘记了这么一个人，这么一件事。我和男朋友也轰轰烈烈地闹，淡淡漠漠地分。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我在学校电脑中心查资料时打开了MSN。往常这个时候我是不上MSN的，我上MSN的时间总是和国内家人好友相约好的时间。就在那一天，翔在网上跟我打了招呼：Hi,还好吗，怎么从来不见你上来？

翔告诉我，上个月他和女朋友去了一趟意大利，回来后，两个人又分手了。他的女朋友原来跟他好过一阵，后来跟了一个比利时男人一段时间，发现文化背景的差异实在让她难以跟老外相亲相爱，回过头来找翔，两个人磨合了一个旅程，这才知道，歌中唱得真是好：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你很惊讶是吧。在国外，分分合合都司空见惯，谁也不会关心，谁也不会挂意，也许只有内心深处才会隐藏真正让你心痛的东西。

那天晚上，我不用去超市打工。在德国科隆的翔打电话到我家。我们这一聊又是5个小时。在国外，我们都把自己的住所叫家而不叫宿舍，漂泊在外的人，住哪哪就是家了。

从翔在国内的宠物，到我小时候的趣事，从翔的父母亲兄，到我日思夜想的家乡，无所不聊。翔比我大4岁，算是同一时代的人。我们聊得电话机都发烫了。

这天后，我们每天都通几封邮件，有时一下发几封，一封也就是三两句话，告诉对方今天做了什么事。只要我不上班，翔就打电话给我。突然间，我们都发现，我们的生活因为有了彼此的牵挂而丰满。这种牵挂痛苦而甜蜜。

这样过了半个月，我们商量着要再见一面。其实老实说，翔的面容在我的心里已没了记忆，形象也非常的模糊。我有时觉得，我是在牵挂一个声音，一个虚拟的人。我跟翔说，也许真的是相见不如怀念，可是翔不同意，再见面也许是错，可不见面也许更是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