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是我表舅

“李义绝,真当老夫不敢打死你吗?”

大祭酒的声音仿佛在整个天地间回荡着。

李义绝看着校场上空隐隐浮现出的巨大虚影,露出僵硬的笑容,讨好道:

“大祭酒说的哪里话,我只是和这后生开个玩笑的。”

然后他的头就不受控制地转了半圈,看到还在纠缠着一众夫子的青衣人们,笑容也凝固起来,连忙呵斥道:

“没眼色的家伙,还不住手,没看到大祭酒来了吗?一会再和夫子们讨教修为不行吗?”

青衣人们当即就停下动作,搀扶起倒地的同伴,立至另一边,而夫子一方则虽然没有人倒地,却都是颇为狼狈的模样。

李义绝又努力地把头扭到能让眼珠对着上空的地步,嘿嘿一笑:

“大祭酒您看见了吧,他们也只是一时手痒而已。”

“哼,你自己去找王翦,问他学宫闹事是什么处罚,领了处罚再回来,以后不要再打这个孩子的歪主意了。”

“若是再犯,你下次要领教的就是老夫的手段,法家刑罚的滋味,你不会不清楚吧。”

校场上空的巨大虚影缓缓消散,李义绝也回复过来,又看了一眼张钰,最后对着子良人说道:

“小子,武安君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只要你跟我走,也许你就是下一个武安君,登神之境,君侯之爵,上将军之位,只要你点头,就都是你的,怎么样,我最后问一遍,你跟不跟我走?”

还在忙着调息,整理衣着的夫子们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会拿这些话蒙骗无知孩童,这些东西有一样是你能给得起的?

只是张钰看着李义绝的眼神,觉得他并没有骗子良人,而是真的在相信,相信他眼中的那个人能做到这一切,不过那个人不叫子良人,而是另一个武安君!

张钰暗自摇头苦笑,即便武安君离世近十年了,依旧是一座立在秦国军中难以逾越的大山啊。

子良人感受到张夫子握着自己的温暖大手,只觉得什么都不怕了似的,对着李义绝坚定摇头道:

“我不走。”

说是最后一遍,但李义绝还是忍不住再次道:

“你真的知道武安君是什么人吗?”

“他是我表舅。”子良人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这句话。

他原本并不想说的,仲哥儿就是因为这样的身份,才会自从上到学宫后整日闷闷不乐的,在家里也很少和自己说话了。

可现在这个夫子太吓人了,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而后他就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看向了自己,所有的夫子,学子们眼神都有些呆滞。

竟然和武安君有这么一层关系?怪不得。所有人心中不约而同的闪过这一句话,就连王贲攥紧的拳头都放松不少。

不过就连武安君之子也没能继承父业啊,难道武安君的血脉优秀在他的母族?有人心中掠过一个荒诞的念头。

李义绝这回看着子良人的眼神,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孩子的决心,也不再纠缠,转头就走,招呼那些青衣人道:“还不跟老子去领罚?”

他径直从夫子群中间穿过,心里想着不过是小事一桩,被圣人和军主惩罚,不丢人。

等眼角余光扫到了还在轻声细语安慰着木夫子的李诚,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骂道: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就是个女人吗,丢我关垅李氏的脸,我叫你丢人,叫你丢人。。。”

一边说一边打。

李诚护住脑袋不敢还手,虽然还手也打不过,委屈地想着小叔这是怎么了,自己什么也没做啊,上个月不是还笑呵呵地安慰自己一定能追求到蓉儿吗?

周围人就笑看着这位平常不可一世的李家长子被揍得不敢还手,心中还是有些暗爽的。

“李千人请住手。”

木蓉挡在了李诚和李义绝中间,李诚对她的情意她是知道的,但并没有当回事。

贵族子弟的正妻也只能是贵族,尤其是关垅李氏这种大族,规矩尤甚。

自己苦读二十载,修成三境,难道就是为了给人做妾?

但在明确拒绝了好几次后见他还是不放弃,自己也就不怎么理会他了,可现在他因为自己被打,怎么也不能当做没看见。

“他与我本是朋友,见我伤心便安慰于我,不知何罪之有?”

李义绝看见挡在自己身前目有怒色的木夫子,又瞥了眼后面对着木蓉背影露出感动之色的侄子,轻叹一口气,招呼一声青衣人们,直接离开了。

不管再次缠上木夫子的李诚,看着李义绝的背影渐渐消失,夫子们围在蔡祭酒身边议论开来:

“大祭酒就该管管这帮蛮子的,身在学宫还看不起这看不起那的,老夫早就想揍他了。”

说话的是兵家夫子中的一位。

“这孩子真的是武安君的表外甥吗?没想到武安君之子没能继承武安君的天赋,反倒是他的外甥继承了。”

“其实我觉得有些可惜的,若是那孩子去修习武道,哪怕不能成为下一个武安君,也很大可能会成为战力堪比圣人的登神武夫的,他若从文,恐怕很难得到相仿的成就。”

蔡祭酒摆了摆手道:“学宫不得干涉学子的选择自由,只能建议,再说。。。”

他露出冷笑:“你们真当李义绝就这么放弃了?武安君曾为锐士军主,因此锐士全军上下皆是武安君拥簇,他在这一群狂徒里都是最疯狂的。”

“当年武安君遇刺后他就因为怀疑是终南山那些炼气士干的,只是怀疑,便领军抓了几个下山的练气士叫嚣着让终南山练气士交出凶手。”

“最后上代李氏族长把他禁足三年,当时的李氏长子,现在的族长主亲自去为这位幼弟赔罪,这才平息了这件事。”

说着,他看向了已经被学子们团团围住的子良人,笑道:

“不过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李义绝再疯狂也不会对一个孩子做什么,况且大祭酒警告过他了,接下来最多也就是利诱这种手段。”

“至于这个孩子,武道天赋绝顶,却又心属文道,我也很好奇他最后的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