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丁府对谈

丁夫人听沉香如此说，眼神朦胧，嘴唇嗫嚅，终是没说什么。

沉香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父亲本是一直瞒着我的，前些时日我追问母亲之事，他才跟我说了昔年的旧事。当年舅舅追杀，逃的急，未及与丁府，报丧……”

丁夫人此时却收了哀色，反而看向沉香一脸慈爱，说道：“真是苦了你这孩子了。”

沉香看丁夫人如此，心下更加愧疚，站起身来，一揖到地，说道：“这本就是我家的家事，却牵连丁家至此，小侄深感不安，丁伯母但有差遣，无有不应。”

丁夫人见他诚恳，又想到他身世坎坷，自幼没有了母亲，心下甚是爱怜，将他扶起，说道：“事过境迁了，而且也怨不得你。”

待沉香坐下后，丁夫人又问道：“你父亲可和你说了，当年你与丁香指腹为婚之事？不若将你父亲接来，将你与丁香的亲事正式定下。”

沉香刚刚报丧，本就不知如何再说退婚之事，如今丁伯母主动提起，他便借着话头问道：“听丁伯母的意思，想来是位丁小姐了，不知伯母可曾与丁小姐说过这指腹为婚之事？”

丁夫人听沉香问起丁香是否知道婚约之事，只得摇头苦笑道：“我还未曾与丁香谈起过此事。”

沉香说道：“既然如此，还请丁伯母不要将此事告知丁小姐了。”

丁夫人听他言语之间有退婚之意，不悦道：“并非是我不想守约，实在是你们一家自那之后，便杳无音信了。”

沉香见丁夫人误会，忙解释道：“父亲之前也与我说了指腹为婚之事，只是我却觉得此事十分的不妥。”

丁夫人皱眉说道：“这婚姻大事，自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沉香委实受不了这包办婚姻，不由得出言打断道：“丁伯母，若是我与丁小姐有缘，相遇相知，未尝不可，可仅仅因为长辈之间的约定，便要让两个陌生人相守一生，小侄实在难以接受，想来丁小姐也未必愿意这般盲婚哑嫁。”

丁夫人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想起女儿的跳脱性子，若让她知道有这么个婚约在身，怕不是要闹翻了天去。

丁夫人不由得叹息一声，问道：“唉，你这主意，你父亲可曾知晓？”

沉香摇头道：“我来此，我父亲并不知道。不过，这即是我与丁小姐的婚约，即使是父亲，也不能替我做主。”

丁夫人闻言，说道：“你这孩子，主意还真正。性子倒与丁香差不离。既然如此，这婚约便算了罢。你且在府中住下，与丁香相处些日子，若是两相有意，再叙前约。”

沉香看丁伯母还是有意撮合他与丁香，只得继续拒绝，毕竟他的目标是修炼成仙，实在无意于儿女之情，硬着头皮说道：“丁伯母，其实我来华阴镇，是因为舅舅找到了我们父子，舅舅与我母亲兄妹情深，奈何家中还有长辈阻挠。”

“我打算接母亲回来与父亲团聚，只怕一家人的日子过不安生，如今我也实在是无意儿女之情。今日与伯母挑明厉害，也是希望世妹不被前约束缚，将来寻得有缘良人，婚嫁自由。”

丁夫人听他如此说，便知道此约再无践行之日。思及丈夫当日与自己说起这约定时的欢喜模样，又不禁有些神伤，说道：“唉，看来你们确实是有缘无份，既如此，罢了，你且回去吧。”

沉香看她这模样，也知道他这报丧退婚的目的都已达成，可终究是自己对不住人家，起身拱手行了一礼，告辞离去。

出了丁府，沉香看到舅舅站在一旁，正在向远处眺望。顺着目光看去，却是一座巍峨的高山。虽不曾去过，却也猜的出来，定是华山无疑。

杨戬收回目光，对着沉香问道：“怎么，想去华山看看你娘吗？”

沉香不由得想到刚才与丁伯母的对谈，婚约之事两次松口，都是因为谈到了丁香。慈母之心溢于言表。

沉香想到了如今在华山失了自有的母亲，眼神不由得暗了暗，对着舅舅摇头道：“我既然已经说了不去看母亲，便会遵守约定。只是我还不太认得路，还请舅舅送我回去吧。”

杨戬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确定他不是赌气嘴硬，而是真的遵守约定，且对救母之事颇为自信，轻笑了一声，驾起云头，带着沉香又回了刘家村。

杨戬在灯笼铺的门口按下了云头，示意沉香乖乖回家睡觉。

沉香走了两步，又回头对舅舅说道：“舅舅当年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说罢，不等杨戬回应，便已走进门去。

杨戬看着外甥进屋，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当年劈山救母，乃是师祖出面与玉帝达成约定，又有女娲娘娘暗中维护，两位圣人做后盾。最后还是闹得天现二日，地崩山摧，才终于将母亲救出。

如今圣人隐匿不出，自己又在天庭执掌大权，沉香他到底知不知道，若是他执意救母，便是要与他甥舅相残啊。

唉，罢了，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情，比得过骨肉至亲呢。至于舅舅舅母，道祖钦点，统御三界，无论棋局如何变化，他们总不会输就是了。

……

又过了几日，到了沉香的十二岁的生日。

沉香刚刚从学堂回来，便见到了久违地四姨母。

连忙跑过去笑着行礼打招呼道：“四姨母，一年没见，你可终于你来了，我很想你呢。”

敖听心拉着他坐下，一记摸头杀，笑着说道：“你这孩子，嘴还是这么甜呢。”

刘彦昌这时也端了茶水过来，笑道：“四公主，他可不是当着你面才嘴甜的。平日里也常常念叨你呢。”

敖听心听到刘彦昌的称呼，愣了一下。

刘彦昌自是看到了她的惊讶，落座之后，叹了口气，指着沉香无奈说道：“这孩子前些日子觉醒了法力，我是实在瞒不住他了。”

沉香也赶紧点头，说道：“四姨母，我娘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见过二郎神的事情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