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东洋商人

翌日清早，天色还未明亮，太府上下一片漆黑，只有西厢房内闪着昏黄灯光。

太一正坐在书桌上，闭眼假寐，手掌平摊《孙膑兵法》之上，昏黄的灯光下，上面的一列列隶书宛如梵文般古老神秘。

突然屋外响起轻轻敲门声，而紧随其后的是清脆的女声。

“少爷，卯时已到”

见屋内无人应答，丫鬟赶忙又重复道。

“少爷，少爷”

再三呼唤下，不见少爷答复，丫鬟有些着急，柳眉轻蹙，鼓足勇气后“嘎吱”一声推开房门。

只见太一正在更换内衣，登时丫鬟轻呼一声，却赶忙闭上嘴，红着脸低下头。

“去给门关上，然后过来”

听着太一吩咐，丫鬟虽不情愿，但也值得照做，轻轻关上门。

而同时屋内的灯也随之熄灭。

屋外一片片如银如玉的雪花，飘飘扬扬，轻轻落在庭院内，四季无声，宁静祥和，刚刚的那一幕好似从未发生过。

……

……

晌午，太一与彭诚二人走在街上，身旁不时有商贾推着满载货物的牛车经过。

“我说马大娘，你这大岁数还跑上街来做什么买卖”

太一循声看去，正是旁边茶摊的老板，对着正蹲在雪地上卖鸡蛋的老妇道。

“嘿嘿，哪里有，我这岁数还不大，做点小买卖有何不得”

“况且，我家大儿媳正好有了身孕，我这出来卖两个钱，买点肉包子回去补补那个馋娃娃嘞”

大娘笑着脸说得抑扬顿挫，也给周旁闻声的人，听得直乐呵。

太一也是闻之微微一笑，而很快二人也来到一家客栈前。

“到了”

彭诚提醒道。太一则抬头看向这家不大的客栈，虽只有两层小楼，但木门，木窗，木台，古色古香，无不给人眼前一亮之感。

“千桑客栈”

见到有二位锦服玉貌的公子前来，一身着和服，腰佩太刀的男子快步躬身走来。

“两位大人是要写号还是打铺？”

太一看着眼前这个，留着卫生胡，头扎小辫，操着一口本地腔汉语的东洋男人。

“我们是来寻人的”

男人闻言，顿时警惕起来，左手已经握住了刀鞘，冷色道。

“不知二位，来此寻找谁？”

“不要误会”

“我们也是商人，特此来拜访岛津大人”

彭诚见对方敌视性动作，赶忙道。

“你们也是商人？”

正在男子疑惑之际，屋内传来一声地道的日语。

“嗨！”

“岛津大人准许了你们进去，但这位大人请容许我暂时替您保管武器”

男子躬身向着太一说道，眼睛却盯着太一腰间的长刀。

“我如果说不行呢？”

男子闻声顿时一怒，刚要发作却想到什么，只得冷哼一声，转身退去。

二人随后步入店中，太一环顾四周。

不同于中式客栈，此店内除门口处有一前台用作接待外，里面只有一条狭窄昏暗的过道。

灰棕色的地板，搭配两边高大古老的木门，昏暗中给人以压迫的感觉。

太一走在其中，不免小心警惕起来。

狭长幽暗的过道上，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音。

约莫走了半分钟，才看到前方有一处门侧开着，向外洒出些许光亮。

……

“我乃镇南彭家之子，听闻有贵客远行至此，特此前来拜访”

一位身穿华丽和服，脸戴面具的男人，端坐在榻榻米上，而身旁一左一右分别是一个长相颇为英俊的青年男子，和一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

华服男子突然对右手边人说道，而这中年男子赶忙起身将耳朵贴近，生怕漏听任何句话。

待其说完，又恭敬坐了回去，调整身形，面无表情说道。

“我们是来自大日本萨摩藩的商队，前往贵国只想做些买卖”

“不知尔等前来有何贵干？”

彭诚听完赶忙说道。

“岛津大人，我等是此地的商贾之后，今来特此拜访大人”

“另一方面，我等想与大人做个买卖，我等听闻贵国刀剑锻造之精良，想购置些刀具以备不时之需”

……

“刀剑之利，乃我大日本国之安国之本，怎能轻易售人！”

“大人，您这么说就有些不妥，我等可早就有所耳闻，贵国可是与大明官府有频繁的贸易往来，其中商品不乏武器”

……

“放肆！”

“那是该死的德川氏干的好事，这并不是我大日本国人所愿！”

太一至此都未说一句话，沉默地听着彭诚与那名翻译的对话。

太一能感受到面具下那人的目光也从一开始就聚焦在自己身上。

……

良久，在双方互相扯皮后，中年男子突然厉声严词道。

“你若，真心想获得我大日本国之帮助，也并非不可”

“毕竟我大日本国是天下闻名之友邻和睦之邦”

“只要尔等向我大日本国臣服，甘愿为我大日本国所用！”

“不但能无偿得到我大日本国之锐利武器，又可以得以受我千秋万代之大日本天皇之庇护！”

说完顿时有数名身着黑衣，手持太刀的武士出现身后，将后方去路堵死。

彭诚闻之，惊惧欲死！他哪里想到好好的商贸往来，对方竟想以此相要挟，武力迫使他们屈服。一时无言以对。

……

突然太一原地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众人皆惊疑地看向太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

……

“这就是你们大日本国口口声声所说的待客之道？”

“真是好一个友邻和睦之邦！”

“我等来此好意拜访，你们却欺我等年少无知，武力要挟欲驾驭于我等！”

“实属讽刺！”

“实属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