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回家回家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晚，妻子这个时间却还没有回到家里，他没心情去干别的事情，决定先把东西收拾一下。要带去的生活用品，至少够度过一周的衣服，对，如果那边工作不忙还可以看一看平时想看但没有时间去看的那些杂书。

一件件东西，慢慢地填充着不大不小的行李箱。虽然李想没有把被排挤到偏远的分公司这件事情当回事，也没有抱怨什么，但是在他的行动间却透着满满的失落，只是这短暂的失落被几本书在眼前的出现所打断。还是《精神表象学》那几本，自己没看过这几本书，却也没有收起来。他犹豫着，翻开了一本，虽然与上次看见的一样旧，但是明显有再次被翻看过的痕迹。那些并不起眼的痕迹，让李想感觉到另一种陌生感。说不上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妻子在看一些李想自己也看不懂的东西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卑情绪吧。好多男性都不喜欢自己的另一半比自己强，尤其是在头脑方面，这会大幅度降低生活的快乐程度。

李想继续收拾东西，但是从看到那几本书之后，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存在的什么问题，李想对整个家、整个卧室产生了极大的陌生感。更是有些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感觉，似乎是这里对自己很不友好。有好多想要带的东西都有些想不起来放在哪里，怎么也找不到。总之，这里的一切像是在努力违背着他自己的生活习惯及意愿。如果不是李想知道那些东西都是死物，他甚至会以为那些东西都在奋力躲藏着。

还好，还有周末的时间好好找出这些东西，实在不行买些新的也可以。既然如此不喜与自己在一起，何必强求呢，自己离开就是了。然而想想也是，这么不好找寻到的东西，或许它们本身可能就是平时不怎么用得到，就算带着到了那边也可能没什么用处，最终也不过落得与现在一样难以寻到的状况。本身心情就已经很复杂了，何必还带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去呢，算了，又不是不回来，有机会再说。时间看起来也不早了，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是时候该休息了，他吃过药，躺到了床上，平和地闭上了双眼，精神迅速地涣散着，走进他的梦。

自从开始吃药，李想的睡眠质量的确是越来越好，这两天明显精神了许多。尽管还是会起夜，不过好在起夜之后再次入梦相对会比以前快了很多。再次深夜醒来，已是凌晨时分，看旁边妻子的身影一起一伏，也不知是几点回来的。本来还想着要与她说一下要去郊区的分公司上班的事，看来今天是说不上了。

李想起身，坐在床上，看着对着床的这面落地镜子，从这面镜子中还可以看见躺在床上的妻子。但是他却突然有些看不清镜子中的自己，这让李想感觉家里的东西是不是对自己有着或多或少的敌意。他甚至感觉自己正在被这里所有的东西排斥着，这种感觉的出现让李想有些坐立不安，同时也产生了莫名的烦躁。在这样的夜晚，他不想吵醒妻子，便轻轻地下了床，无声地走到了客厅里，坐到了那个沙发上。不愉快的心情骚扰得他不想再留在卧室中，这个地方还能给他一丝的温柔感觉。看一会儿电视吧，睡得时间也挺长的了，就算是借着药劲儿现在也是有些许睡不着觉。可笑的是李想找了半天遥控器也没有找到，仿佛这里不是自己家一样，最后无奈还是用电视上面的开关打开了电视。调好了电视频道，半躺到了沙发上。微不可察的电视声音播报着最近发生在这座陌生城市里的各种各样的事，大的小的，有的没的……

朦胧间，又是那条新闻，那个烂尾楼的事，也没有说什么新的进展，只是说福利小学的师生没有地方上学及住宿，只好自己临时在烂尾楼里上学及吃住……再后面是几个人被骗得破产，骗子带着钱不知所踪……现在警方一丁点儿的线索都没有……夫妻长期分居导致离婚，闹上法庭……李想听着电视的声音渐渐有了困意。

周末很快过完，与妻子最后的时光是如此短暂，还没来得及缠绵就要离别。就这样，李想踏向远方，虽然还在同一座城市中，但是这与异地恋的感觉差不了多少，现在还没去那边的分公司，还不知道能不能每周末都回家与妻子团聚。没准儿情况会比想象的更加凄惨。去吧，人不就是这样，在人世间居无定所地漂泊与流浪，去哪里都没有多大的区别，无非就是从一个孤独的地方换到另一个孤独的地方而已。那边是陌生的，难道这里对于自己来说就是熟悉的吗？笑话啊，都是笑话！那边，到底是哪里，是什么样子……一切都是未知的，一个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却让人感觉异常熟悉，会遇到什么样的陌生人……不知道，到了那边会被安排到什么样的岗位？李想觉得不会是一个好差事吧。毕竟是一个被发配过去而不是作为踏板准备提干的人……

按照导航的路线，行程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才到了这个自己想象中“荒无人烟”的地方。不过到了这里之后，李想对这里却真的有着深深的熟悉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公司的办公楼实在是太相似了。都是一个五层的小楼，包括内部的布局、外面的风格，都十分相似。同样的，都很注重实用性。李想去报了到，人事通知工作安排居然是去库房。他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感觉这真是够狗血的。李想有种特殊的预感，在事情发展的方向上肯定还有更加狗血的安排在等着他。这点儿事儿还不算什么，这样企业领导的人品底线在哪里你是永远都猜不到的。

走过长长的走廊，很多办公室都关着门，可能是因为现在是白天的缘故，所以走廊的灯都没有打开，这使得这里多了几分阴森。而风吹过这里带起的声响，更是加重了这样的气息。这里充斥着像是肉食加工厂中的那种臭味，混合着淡淡的尘土味道。不过每个办公室传出的说话声却让这里多了几分人气。不过有趣的是这里的工作模式，几乎每个办公室都像是在开会一样，有人讲话声音很大，生怕走过走廊巡视的领导不知道他们的才华。想想也是，这样的企业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嘛，天天在开会。没有那么多会议室就只能在办公室里开。李想在走廊里慢慢走着，这里到处都给他感觉似曾相识，东看看西看看。他走过一间正在传出洪亮声音的办公室，随便扫了一眼，每个员工都在认真地记录着这个“领导”的讲话，看起来都生怕遗漏些什么，或许也是他们怕在讲台上的“领导”以为他们会遗漏点儿什么而做出让“领导”放心的样子吧。从这些样子上看也没有之前自己所想的那么不堪，这里的工作好像比在上级公司多了些。

分派了工作任务，可笑的是自己真是被“一撸到底”，居然在库房的工作都不是管事儿的，而是打杂的，进进货，每天清点一下库存，而且还是属于后勤的那种库管。管些吃喝拉撒日常琐碎的东西，李想也只能暗叹着，干啥都是干，凑合过吧。

这一周，李想就在各种生活用品的采购中度过。看起来挺忙碌，但是基本上都是干的体力活，半点儿脑子都用不上。更像是一个苦力，不管这些货物是什么，只管不断地搬运着，这样的工作太适合李想之前的那种精神状态，每天昏昏沉沉的，不用走脑子就可以完成所有的工作任务。现在来说，李想觉得自己不用吃药可能都能轻松应对这些简单的工作。但他想了想，还是先调整下身体状态，所以也就准备继续再吃一段时间先看看情况再说。

又到了该回家的日子，还是来时的路，周围还是之前见到的那样荒凉，走很久都看不见一个人。这里到处是野草，真是有些难以想象，在这个城市里还会有这样没有被地产商们占用的地方。两边的行道树快速地掠过，天色渐晚，太阳也逐渐落入地平线，视线直通到远方，没有任何建筑物妨碍李想去欣赏这美丽的夕阳。这画面像是电影一样，美得有几分不真实。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略带着夕阳的一抹红，被这余晖一同带入“幻境”。

到家已是深夜，李想轻轻地打开房门，生怕影响到妻子的休息。果然是黑着灯，很黑，门窗都紧闭着，在初秋的夜里屋子里还是比较闷热的。李想连忙打开窗通风，以此来缓解下心中那种复杂的憋闷。他走到阳台的这几步路感觉上比从公司回到家的路都曲折，磕磕碰碰了好几下，还踩到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打开灯一看，差点儿叫出声音来，若不是见到一些家中仅有的那么点儿值钱的东西还散落在地上，他真以为家里进了贼。在李想的观念里这已经杂乱到了一定的地步，也是他几乎可以忍受的极限。平时妻子也不是一个如此没有条理的人，怎么能够忍受家里乱成这个样子。算了算了，李想心中默念着，平时也多数都是自己在家收拾屋子。内心烦乱着，嘴上念叨着就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楚的话语，他开始整理起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家。整理屋子的本质是什么，不过就是将那些常用的东西收起来，让我们想要再用的时候可以消磨时间去寻找，而且可以让周围的环境显得空荡些，让家里看起来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同样也就不会因为买了很多没有用处的东西而自责。李想平时其实也不怎么喜欢收拾屋子，只是现在家里乱得已经使他的心情开始烦躁，这已经完全违背了他的生活方式，他无法接受。

一件件的东西被放到它们可能的原先位置，至少李想认为它们原先是在那里的。有些东西是很少被拿出来的，有些记事本、有些看起来老旧的笔，这些东西李想仅仅是有一丝的印象而已，但是大部分的东西都恍如前世之物。有些还有那么一点儿印象，更多的是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拥有过。翻开一个看起来比较新的本子，看起来有用过的痕迹，而且后面几页是被撕掉的。虽然是从本子的根部撕开，看起来还是像新本子没用过一样，这样还可以当作新本子用。又翻开了一些本子，偶尔也会发现相似的情况，李想的内心很奇怪，也不知道妻子在家干什么，为什么要撕掉这么多的本子？当然，这些小事李想也懒得去深究，回头等想起来了再说也罢。他继续收拾着，又看到一些用过的笔芯，也不算多，就四五根的样子。因为它们都躲藏在垃圾桶里，所以也没有仔细去看。旁边又看见了一些铅笔屑，却没看到那些撕下来的记事本页。这使得李想更加好奇妻子为何要如此，她在玩什么游戏。还有茶几上的果盘，里面还有两三块残留的苹果，颜色已经是干枯的橘黄色，显然在这里放了有些时日。沙发上还多了个枕头，看起来也许是当靠垫儿用的吧。李想靠了上去还挺舒服，只是他突然感觉不知是什么东西有些硌屁股，应该是在沙发坐垫儿的缝隙里。他伸手将这个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一次性的打火机，这东西让李想心里突然有些别扭，各种不舒服的情绪涌上心头，感觉家不再像是自己的家。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过什么，但是李想总是觉得最近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个家都缺少了它应该有的熟悉感。很多地方说不上来，但是今天的这个夜晚这种感觉尤为明显，似乎这里有别人来住过一样，而且是与他的习惯截然不同的人。

“是不是……我不在的这些天，妻子有别的人了……”李想大脑中毫无预兆地闪现出来这个想法。但是，他没有什么真实证据证明这个假设，一切都不过是猜测而已。当面去问吗？谁会没脑子到当面质问，到那时，无论有没有，她会不会承认，感情都无法再继续下去。暂时先放在一边吧，等到看见真正的证据再来谈吧，不知到那时是不是还有谈下去的必要……李想没再去准备提起这些事。打火机，就当作是自己的吧。毕竟自己也经常忘事，或许是自己忘记了也是有可能，无奈之下也只好这样来安慰自己。

今天，注定不是一个友好的日子，就算李想吃了药也没有正常入睡。

又一次起夜，李想这次更多是因为心事有些多，最近的日子让他开始疑神疑鬼，总是觉得身边很多事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就是不应该，怎么会这样？李想在心里对着房间中的自己呐喊，想大哭一场，以此来宣泄对周围一切的不满。借着月光，扫视周围，质疑着这里的一切，这里是他自己的卧室吗？看见卧室的门依旧没有关严，还留有一道缝隙，能隐约看到门外的漆黑客厅，但不知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完全睡醒还是怎的，好像看见了与平时不一样的样子。李想心脏猛地跳动了两下，瞬间清醒了许多。他坐起身来，仔细去看，却又发现门是关好了的，刚才是他看错了吗？不应该，李想看见了客厅，看见了客厅的一切，那个地方的确是客厅，只不过有些地方与他印象中的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同，但是到底哪里有问题连他也说不上来。

他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冰凉的感觉让他更加清醒，一秒，两秒……十秒，李想挣扎着是否要开门，他从心底想去看一看门外的情况，但又丝毫勇气都提不起来。他在恐惧着某些未知的东西，尽管他不相信会有什么，也不认为有陌生人闯入自己的家里，但就是止不住地恐惧。这是一种本能的，对不在自己掌控之事物的恐惧。就像有人会幻想床下有什么，会幻想深夜的身后，有时也会幻想门的另一边。那边静悄悄的，安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李想有心想去把门打开一道缝看一眼，确认一下与内心所想是否一样，但又怎样也寻不出那样的勇气。他的手停留在门把手上许久之后，慢慢地收了回来。好像在他的潜意识中认为这一道单薄的房门可以隔绝一切恐怖的事物一样。李想慢慢走回床边，经过卧室中的衣柜，同样有着细微的缝隙，缓缓散发着黑暗，给这个夜增添色彩。他坐到了床上，看着面对着床的那面镜子，好像之前所幻想的整个漆黑世界都快映照到了里面，那里什么都没有，衣柜、房门、月光下的妻子的轮廓、廉价的床头柜、堆在角落杂乱的衣物、墙上的影子……有的时候人会有这样的感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而那边的影子为什么也会在这里，李想的影子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才对，那它又是什么？李想这一刻被惊吓到了，大家都不信那些东西的，李想也知道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那些所谓的“脏东西”，但也还被这一幕吓个够呛。这让李想回想起他的某个恶作剧：在同一个房间的朋友夜间去了厕所，而他就在那人回来之前走到门口，低下头。当那人开门的时候若不是刚刚上过厕所，非得被吓得尿裤子不可。在他隐约的记忆中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但是却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是何时发生的。也不知道是当时记性本身不好还是后来的失眠导致了记忆的缺失。李想走了走神，缓和下心情，有些事，你知道它不可能是你所恐惧的那个样子，就会变得不那么畏惧了。当李想以一个求证的心态去探究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刚才的那些就像是幻觉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李想有些想去个洗手间，但是他想到一定又会经历一些让他不舒服的事，徘徊之下还是放弃了。

李想自嘲一下，居然被自己的幻觉吓成这样。看来自己的胆子也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大，还依旧如那些小屁孩一样。

继续睡觉吧……就当那些不过是梦而已。妻子在家中的那些反常，都不过如同影子一样都是自己多想了而已，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些小事而彻夜难眠。赶紧借着药劲儿，快些，再快些入梦，李想在向自己哀求着，别再折磨自己，快些与这些烦躁告别去到另一个世界。那边没有这些……一定没有……李想渐渐地，即将进入那里，仿佛他的手已经搭上通往那里的那扇门的门把手，可笑的是李想朦胧间也在对那扇门的后面产生着若有若无的恐惧感。那扇门里是什么，或者说那扇门的外面是什么，总之，他无论如何都感受不到门的另一边是什么。如果那边也有人的话，他又在想什么，是否同样在与自己产生相似的恐惧。尽管都不过是所谓的假想而已，但是哪些又是真实呢？对妻子的假想就会是假的吗？墙上的黑影李想已经做出了是假的是幻觉的判断，但是所谓的依据真的那么可靠吗？李想在好奇自己为何会以自己看不见、摸不着的“理论”以及“别人的”经验来论证自己确定看见的东西。这些就算是李想睡前的胡思乱想而已吧，过了今天，等见到了明天的太阳、温柔的妻子，一切就都会过去了。

太阳已经升起，李想渐渐醒来。可能是前一天晚上心事太多，所以实在是睡得不好。早上，不，应该说是上午，醒来之后依然是头晕脑涨。好在只是有强烈的晕眩感，却也不怎么头痛。看了看身边，妻子没在，也对，这个时间肯定不会像自己一样还躺在床上，饿也饿醒了。李想从床上坐了起来，听听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似乎妻子没有在家，不知去哪里了。打电话问问去哪了，结果妻子也没有接，这又让李想开始猜疑，如果那些假设都是真实的，那么妻子现在会在哪里，做些什么呢？胸口烦闷得很。李想最不喜欢别人不接自己的电话，尤其是自己的妻子。这会引得他永无休止地胡思乱想。这无关乎信任与否，信任与遐想并不会起冲突。人，能控制得了自己想要去想什么，但是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什么。越不想去想的事物，越会投入所有的精神注意力放在上面，甚至会让你想得筋疲力尽、歇斯底里。现在的李想就是这样，思绪止不住地到处乱飞。

受到这种情绪的影响，他浑身无力，哪也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干。现在就想断绝自己与外界事物的一切联系，逃离现实。这样的话，还真不如明天就回到郊区的公司，有他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一忙起来就不会有其他的力气去胡思乱想。李想坐在了沙发上，发着呆，周围还是昨天夜里的样子，还有些许东西散落着。他用脚扫开茶几上的一些杂物，把腿放到了上面。安静，如同昨夜一样的安静，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有阳光透过纱帘照亮了这里。记得之前打开的窗现在却已经再次关上了。视线挪到茶几上，看到了之前没有找到的遥控器一角，它正深深地被埋藏在一堆杂物的下面。打开电视吧，看看有什么节目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

电视剧，一部老旧的电视剧在重播着，虽然李想不记得这部电视剧具体都讲了些什么，但是他感觉就是看过，看了一会儿感觉实在没有意思，换个节目吧，法制节目，“有城区部分小区家里进贼，多起案件都发生在福园小区，警方已锁定犯罪嫌疑人……警方破获重大抢劫案，背后黑老大落网……”现在的这个城市这么不安定吗？周围不远的地方都发生着这么黑暗的故事……李想眯着眼睛，就快要入梦，他朦胧地看见这个主持人似乎在笑，他居然还在笑，他在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呢？难道他的职业就应该在面对什么事时都是这样的表情吗？面对悲惨的命运也是？面对悲惨的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