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1 一切的开始

从今天开始……门里门外……我叫李想……一本写自己的书……我叫李想……

这个本子上几乎都是我零散的回忆而已，这样对其中的内容也就不用太过于纠结，想到哪就写到哪吧……从今天开始……门里门外。

我自己的故事……

不，这不是我“自己”的……我……是谁？

刚刚从很远的地方回来，那里很美。虽然很多细节都记不太清楚了，好像能记得的仅仅是那里很美，但是那里的美是因为什么，已不得而知。恍惚记得有些光亮，但一点也不刺眼，像是大海一样一望无际，而现在回想起来却是难以抑制的喉咙干渴和阵阵难以忍受的头痛。不知那时去那里干什么，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得到了什么样的收获，不过现在搜索着脑袋里的记忆，似乎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是梦吗？最近李想似乎常常会做梦，偶尔他会将它们记录下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仅仅是觉得这样会比较有趣而已，也或许是出于什么特殊目的而寻找着某个重要问题的答案。当然，在很久以后回望现在，可能真的会发现些什么，而产生某些感慨。也许积累了很多梦境的信息之后会形成完整的某一个故事，这也是说不定的事。尽管可能这样组成的一个故事在自己脑海中有些缺乏逻辑性，不过这也总比它们渐渐地被遗忘的好，毕竟它们曾经存在过……

这个自己呢，叫李想，这不是做梦，是真的叫李想……

“什么症状？”一个坐在李想对面，身穿白色长褂，面戴口罩的人问着。

“最近失眠有些严重，晚上入睡很困难，总是得在床上挣扎很久才能差不多入睡，而早上又会很早就醒，醒了之后就不会再睡着了。可能一天也就能睡那么三四个小时，这样我在白天的精神状态就会很差，您看我这是什么情况？”李想心里想着这里是哪里，看起来是医院的样子，因为对面的这个男人的形象在李想的认知里应该是一个医生没错。

“行了，我给你开点儿药，回去按时吃，先看一看效果。”随后这个人就开始在他面前的白纸上写着什么。这个看起来是医生打扮的人没多久便停下笔，总是让人感觉有些应付事儿一样，继续说道：“这个药是以调养为主，另一个是安眠药，感觉实在是睡不着的时候就吃半片，但不可以常吃，也切记不可过量。”

李想道了声“走过场”的谢之后，走出了房门，踏着缓慢的步子，伴着“请26号孙×到精神内科二诊室就诊”的声音，路过着坐满人的楼道。这里似乎没有医院里常有的那种消毒水味道，也没有那种难以言明的药味。

头痛，可能是因为没睡好的缘故，李想的头一直痛着，痛得几乎要晕倒，就连回家的路都无法仔细回忆起来。就是在这朦胧的环境下缓缓前行着，对周围的一切不管不顾，像是与他没有一丝关系一样。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坐在了家里的沙发上，拿着几盒不起眼的药，像是小孩子拆开生日礼物一样的兴奋。看着说明书，他回忆着医生说的话：“先吃调理身体的。”李想便随手将那盒安眠药放在了一边。他吃过药之后安静地躺倒在了床上……

几个小时过去，天色渐晚，可是丝毫睡意都没有，李想的情绪愈发急躁。那些是幻觉吗？窗帘上乱动的影子，风吹着门缝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疯狂地想冲进屋子里却又被隔绝着无法进入一样。卧室角落的那扇门阻挡着那些未知的“东西”，让它们始终无法进入李想的这个“安全区”。带着这些胡思乱想，李想似乎走入了另一个世界。

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明亮，李想刚刚像是经历了许多事一样，感觉好累，不过之前那些事也随着黑暗渐渐离去，而变得模糊不清。他注视着闹钟上的指针，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着它的终点跳跃着，重复着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的动作，闹钟的指针即将走到它今天的“终点”的时候，李想的右手早已在它的“头上”等候。

“叮— ”“啪— ”，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它的使命。或者说对于李想而言，闹钟早已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星期四，再坚持一天就可以休息休息了。”李想坐在床边叹息着。转头看了一眼在旁边仍然熟睡的妻子，见她似乎没有从梦中醒来的意思，也就没去打扰，起身离开。

“嗯？这是什么书？《精神表象学》《结构生物学》……妻子什么时候开始看这种书了？”李想不经意间看到了散落放在角落的几本书，随手拿起来看了看自言自语道。看起来不像是新书，书页的边缘已经开始发黄，有些页面上甚至还有些污渍。他翻到第一页与最后一页是空白的，所以也不会是从图书馆借出来的书。他转头又看了看熟睡中的妻子，有些话想说，但是寻思了一下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还是等下班回来之后再问吧。

陌生的街道上走着陌生的人，来往的车、路边的店铺、缓慢向身后消失着的行道树，使得这里充满陌生感，他恍然觉得这里像是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这里就像是昨日的梦一样，明明在梦中的那些必然是认知以内的事物，却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这些东西而感觉到对这个世界或是“自己”深深的陌生。好在至少现在还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并没有因为这里的朦胧而有那种自我消逝感。其实多数人也都没有思考过“存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浑浑噩噩地苟活一生。在最后的时间悄悄地离开，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李想工作的地方是一个五层的办公楼，他的办公室在四层。没有那种宽阔气派的大厅，不过进到办公楼之后却会让人感觉这里的布局很实用，没有什么浪费的地方。这个时间还算是比较早，办公室里只有李想一个人。感觉上每天都是如此，他都是最早到公司的那个。不是因为他优秀，而是习惯如此而已。习惯性地泡了杯茶，拿起平整放在桌上的那份报纸，看起昨日未看完的新闻。这张报纸虽然是昨天的，却显得有些旧。或许这个东西是这样的一间办公室中难得的“玩物”吧，哪个同事有事没事都会拿起来把玩一番。这个季节的早晨是微凉的，偶尔还会有阵阵的冷风在办公室里来回游荡，带着不知是谁桌上的杂物哗啦作响。他慢慢翻起这份报纸，记得昨天就是看到了这里，“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工厂倒闭……如今我们面临着产业转型、人口老龄化、劳动力成本上升……在本市永福路47号，准备建设福利小学。因相关款项未及时到位，导致发生了农民工群体事件，致死两名民工，6名失踪，目前仍未找到。经追查，此工程在工地征用时有违规情况。因福利工程资金有限，目前了解到，因建筑设计楼体不高，之前的建筑垃圾直接作为楼体地基使用……法制栏目，8月26日，本市重大凶杀案历经1年时间破获，已锁定犯罪嫌疑人孙某，现正在通缉中……”

“早啊，昨天下班你干吗去了？那么着急就跑了？”同事的问话打断了李想对报纸的沉浸。可是一时没有想起，昨天为何着急走，听这个同事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下班之后走的才对，但是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昨天不是去医院了吗？李想心里回忆着，但是去医院看的那是精神内科，这样的科室只有五点下班之前的号才对，不可能在公司五点半下班之后。并且有印象医生叫的号比较小，所以应该是在上午靠前的时段，或是下午同样靠前的时段。而他印象中，从医院出来之后，没有来过公司，所以必然不是在上午去的医院，难道是下午到了公司，去了一个距离很近的医院？可是公司的位置这么偏僻，哪有什么医院。“哎哎，想啥呢？领导都快到了，你看车都停好了，收拾收拾，准备开始工作了。”这个同事说着，还不忘拍了拍李想的肩膀。李想转头看向窗外，见一个看着很熟悉的人正向办公楼的方向走来。这个人大概就是公司的领导吧，只是李想的精神状态实在不怎么样，看谁都有些朦胧，什么都回忆不起来。那个人抬头看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在看李想自己还是在看他的同事。

李想没有太在意这些，而是一直思索着是不是遗漏了点儿什么，这感觉像是把什么关键的事给忘记了。最近睡眠不好引起的一些问题很是让李想烦恼，经常忘事，很多时候都处于朦胧状态，身体也出现不少问题，偶尔嗓子痛，一会儿又鼻子不舒服，三天两头感冒一下，更要命的还是那种剧烈的头痛。这在他看来是典型的亚健康，甚至就是某种严重疾病的前兆。这些忍一忍还能勉强接受，最让李想无以言表的是作为一个男人，体力上的欠缺。好在妻子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高兴的地方，但这也算是李想的一个心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