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可以让霓龙带狄怅离开了。”
“是,神君。”
无忧带狄怅走出藏电宫,随手一招。
那条赤龙忽地从远处斑斓的星河旁落下,伏在狄怅身旁。
“狄怅,你性情耿直真挚,但是三界的恶人也不少,你要小心行事才是,免得被人利用。”
无忧看着狄怅,慢慢说道,他似乎可以预见到什么,但也只能善意地提醒。
“谢谢你,无忧,我会多加小心的。”
辞别无忧,狄怅乘霓龙一跃而下,瞬间已落于一座城外。
“这是哪儿?为何不带我回自家院落?”
狄怅大惑不解,而那条霓龙,已反身腾入云端,消匿不见。
“血惶剑呢?”
狄怅向手中一望,那柄又重又长的宝刃竟然缩小得如手掌般长短,浑身散发的凌厉赤芒也黯淡了下来,如同一根熄灭的红烛。
“这倒也方便携带。”
狄怅虽然有些不解,却也乐得将那宝刃揣入怀中。
轻风骀荡,沁人肝脾。
狄怅走入城内,只见座座屋舍齐整、株株绿柳婆娑。
城内主道旁酒肆林立,酒旆飘扬,人语车喧,十分热闹。
时已正午,艳阳横空。狄怅忽然觉得有些饥饿。
可狄怅身上空无一文,在这座城堡,该怎么办呢?
狄怅望着进出酒肆的食客,有些迟疑。
“嘿,小哥,你是不是要吃饭?”
狄怅突觉左肩被人拍了一下。
狄怅一回头,只见一青衣女子立在身后。
那女子约莫十一二岁,细眉樱唇,面如满月。
眼眶里清澈得像一泓山泉。
狄怅一愣,点了点头。
“你既然饿了,就随我去前面飨月楼吧,我刚好也要吃饭。”
那少女大声道。
路两旁的行人纷纷侧目。
“不,我不去了,我——”
狄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走吧,我请客。”
那少女拽住狄怅右臂,像拖着一头倔牛。
“喏,就是这里。”
少女将狄怅领进一座酒楼,占了一处靠窗的雅座。
“兰大小姐,您这回吃点什么?”
店小二躬着身子,殷勤地迎了上来。
“外甥打灯笼——照旧!”
少女没好气地说道。
“好咧!”
小二油油地回了一声。
不多时,小二端来一碟笋丝、一盘腊肠、一碗炒蛋、一盏参汤外加一壶烧酒。
狄怅看着这些精致的美食,不觉出了神。
“小哥,看啥呀,喝酒啊,动筷子啊!”
那少女给狄怅倒了一杯酒,大声道。
狄怅只喝过自家酿的清酒,那酒清甜、甘冽。
可这杯烧酒却有些刺喉。
狄怅不由地咳嗽了一声。
“噗嗤”,那少女笑了一声:
“怎么啦,喝不惯哪?”
狄怅没有回答,只静静地吃着那盘笋丝。
“哎,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突然问道。
“狄怅。”
“从哪儿来的?”
“显青山。”
“显青山?哦。”
“你知道显青山?”
“不知道。”
狄怅心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既然不知道还装作什么都明白。
那少女又劝狄怅喝了几杯。
狄怅满脸涨红。
少女笑道:“狄怅,你是以前没喝过酒吧,这么不胜酒力。”
“哎,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少女忽然大声道。
“你是谁呀?”
“我叫兰卜儿,我父亲名兰风豪,是这泯阳城堂堂的大城主!”
少女面露得意之色。
“兰卜儿?”
狄怅突然觉得眼前这少女变得十分可爱起来。
“啪”,兰卜儿突然一拍桌子,把狄怅吓了一跳。
“天幕茫茫列寒星,人间攘攘追功名。少年一抒胸中意,问君无情却有情……”
兰卜儿唱起歌来。
这歌声呕哑嘲哳,没一个音在调上,甚是难听。
“哎,有情还是无情?”
兰卜儿一拍狄怅肩膀,道。
“什么有情无情的?”
狄怅不禁十分困惑。
兰卜儿笑了,大声地笑,放肆地笑,惊得窗外树枝上的鸟雀都飞了起来。
“谁家的小女娃子,这么没规矩,大叫大嚷的!”
邻桌一个身材魁梧的虬髯汉子耐不住性子,大声呵斥道。
“你管得着吗?”
兰卜儿怒目相向。
“这是兰家大小姐。叨扰了客官,小的给您赔不是了。”
小二忙上前打圆场。
那汉子摇摇头,刚一坐下,兰卜儿又大声唱了起来。
那汉子怒极,“啪”地一拍桌子!
杯儿盏儿的直往上窜。
“你要是不爱听本小姐唱曲,就请出去!”
兰卜儿没好气地道。
那汉子被激得呀呀怪叫,反手擎出一柄刀来,“啪”地砸在了兰卜儿和狄怅吃饭的那张桌上。
“怎么,你要发狠?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兰卜儿依然口若喷剑,不依不饶。
那汉子怒极,伸手向兰卜儿胳臂抓来!
兰卜儿一缩身,钻到了桌子底下,大喊道:“鲁莽汉要欺柔弱女了!”
众食客都扭过身来,看着那大汉,议论纷纷。
那汉子见逮不着兰卜儿,十分气恼,抓起刀来,突地右手一用力。
“哗啦”一声,已将桌子掀翻!
“你怎么能毁坏别人家的财物?”
狄怅不禁有些怒气。
狄怅本来喝了点酒,已经略微有些醉意。
此时见这汉子发横,越发觉得气愤。
那汉子见狄怅虽然十一二岁上下,但却十分壮实。
“你与这疯丫头是什么关系?”
那汉子怒视着狄怅。
“哥,替我揍他。”
兰卜儿站起身来,躲在狄怅身后,拍拍身上的灰尘,说道。
“我什么时候成你哥了?”
狄怅突然觉得十分可笑,在他心中,只有邻居家夺大爷的女儿夺双才是他的妹妹。
“好呀,你这两个小鬼,合伙闹腾整人!看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们。”
那汉子右手猛地前伸,直向狄怅左臂抓来。
狄怅左手手腕一翻,已将来招化解,随即右手迅捷前伸,反将那汉子右臂袖子扯住!
那汉子一惊,忙撤步后退。
“撕拉”一声,衣袖已被扯断。
汉子大惊!
狄怅也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这番攻守,竟然和施展剑法如出一辙!
在不经意间,狄怅已将剑法和拳法融会贯通。
天下武技,本无用刀使剑挥拳击掌的区别,能够随心所化,才是武技的至高境界,而狄怅,正在向这个方向靠拢。
汉子又惊又怒,猛地挥刀向狄怅劈来!
“哥哥小心!这家伙疯了!”
兰卜儿一边大声惊叫,一边抓起邻桌上的碗碟,向那汉子掷去!
那汉子侧身躲开抛来的食器,怪吼着扑向狄怅。
狄怅突然想到了自己在显青山放牧时遇到的那群狼。
头狼的狡黠凶狠,比这汉子更甚。
狄怅一边连连退后,躲开这汉子的劈打,一边找准时机进击。
他已觉察到,这汉子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并不想伤害这个汉子,因此,也没必要使用血惶剑。
猛然,狄怅轻“嗨”一声,一拳已击中那汉子手腕。
“当啷”,汉子手中长刀坠地!
随着刀被打落,汉子身形趔趄了一下,随即摇晃着勉强站住,算是保全了点面子。
“好呀,哥哥好厉害,看你以后还敢欺负人!”
兰卜儿一边跳着高儿、一边拍着手掌喊道。
眼看着自己竟然打不过一个总角少年,那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也不敢再继续进击,抛下一句“叨扰”,在桌上留下三两银子离开了。
小二连忙追了出去:“客官,只那桌子就值五两,还有饭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