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钦天监

钦天监乃是官署,掌管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起自秦代,延续至今,历代钦天监中修真高手众多,乃是真正的藏龙卧虎之地。

李淳风此时走在钦天监宽大的甬道上,两旁是历代先贤遗留下来的智慧结晶,巨大的司南、古老的日晷、高耸的观星楼,李淳风甚至看到了一架圆球形的精密古怪仪器,圆球由一层一层镂空而成,每一层均点缀大小不一的铜制小球,各层按照不同的轨迹运行,互不干扰,神奇之极。

李淳风驻足察看起这座精密仪器来,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此物名叫‘浑天仪’,是根据战国大贤邹衍所著的《邹子》所制。”

李淳风闻言一愣,寻声望去,见一名气度温和的老年儒生站在身后,李淳风行礼说道:“淳风见过刘主簿。”

刘文静笑道:“淳风不必多礼,我已收到小徒许克的传书,他将你在越北镇的所作所为均都一一告知于我,可是将你好生夸赞啊!”

李淳风摇头说道:“都是许兄谬赞,小道岂敢言功。”

刘文静摆手说道:“我了解这个徒弟,他生性严谨,从不妄言。淳风,你从这台‘浑天仪’上可看出了什么玄机?”说罢双目看向李淳风,颇有些考较之意。

李淳风转头看向浑天仪,沉吟道:“这似乎是一台模仿天上星体运行的仪器……”刘文静闻言双目一亮,李淳风继续说道:“各个星体均有自己独特的运行线路,嗯,那颗巨大悬空不动的铜珠应该是太阳。”

刘文静点头笑道:“淳风,你初见此物就能看出这些,实属不易。”

李淳风皱起双眉,继续思索道:“咦,那颗运行缓慢,火红色的铜珠难道是荧惑星?”

刘文静惊讶的答道:“不错,此乃荧惑!”

李淳风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么那颗微小的铜珠就是月亮了,那颗蓝色的铜珠不会就是……?”

李淳风惊讶的看向刘文静,刘文静朗声笑道:“不错不错,那就是咱们的天下,九州之所在,我们叫它‘人界’!”

李淳风事前有所知晓一时间也被震撼的无以复加,自己所身处的世界竟然是在一个微小的铜珠之上,这可真是颠覆了世人的认知。

刘文静笑道:“淳风,没想到你对天文星象之学竟有如此天赋,怎么样,来我钦天监任职如何?必定让你一身所学尽数发挥出来!”

李淳风心情复杂的看向浑天仪,本以为自己已将星象占卜之事知晓的七七八八,没想到刚一到钦天监就被深深的震撼了一次,看来自己需要精进的学问还有许多,想到这里他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淳风愿意入钦天监!”

刘文静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我会极力向魏相以及陛下举荐你,眼下你暂时以白衣幕僚身份行走监内,监内除了禁地,所有场所、仪器和书籍,你均可自行察看。”

说罢刘文静将一枚铁制令牌递给李淳风,李淳风称谢接过令牌,只见上面刻着日月星辰的纹路,背面刻着篆文“司天”二字,古老而玄奥。

李淳风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敢问刘主簿,不知魏相和钦天监是何关系?”

刘文静瞪大眼睛看着李淳风,惊讶的问道:“你知道魏相,却不知道他正是咱们钦天监的主官主簿么?”

李淳风又是一惊,看来自己和魏征还挺有缘……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李淳风来到钦天监已经两个月有余,这段时间他不停的往返于钦天监的藏书阁、机关楼和观星楼之间,天文星象、占卜相学精进迅速,对河洛二书的研习也越发透彻起来。

这一天李淳风正在住处研读一本名叫《量雨经》的前朝古书,文中首创将雨水用容器承接住,而后根据所承接的雨水量来给雨的大小定级,后世皆用此法,对李淳风启发很大,他持书站在窗边,一阵微风吹过,拂起一丝发梢。

李淳风忽然心有所动,他放下书籍抬头向观星楼的方向望去,片刻后向观星楼走去。

白天观星楼里很少有人,李淳风信步拾阶来到观星楼的顶楼,这里是一个宽大平台,上面摆放着几架巨大的望远镜。

一名白衣青年附身趴在一架望远镜上似乎在观察天象,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李淳风感兴趣的问道:“这位兄台,白日里也能观看星象么?”白衣青年没有起身,口中答道:“自然可以,这满天星辰无论白天黑夜,它们总在那里。”

李淳风闻言一怔,施礼说道:“兄台高见,受教了。”

白衣青年抬起头,转过身来面朝李淳风回礼说道:“道友多礼了,小子不过信口胡说,道友莫要在意。”

李淳风抬眼望去,此人生的高大挺拔,面容英伟,器宇轩昂。

白衣青年继续说道:“在下敖征,刚来到钦天监,忝居白衣幕僚。”

李淳风说道:“在下李淳风,和敖兄一样,也是这里的白衣幕僚。”敖征笑道:“哈哈哈,这就巧了,咱们两位白衣竟然在此相见了!”

李淳风笑着刚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看向天空,敖征也几乎同时向天上看去,一颗硕大的白色星辰拖着长长的尾巴,自北向南突兀的出现在天空当中!

此时平台上凭空多出一人,魏征毫无声息的出现在李淳风和敖征身旁,他注视着天空,口中喃喃说道“彗星骤然出现,恐怕凶多吉少……”

魏征忽然转头说道:“李淳风、敖征,你二人均是家学渊源,快帮我算一下此事何解?”

李淳风一怔,没想到魏征竟然认识自己,看敖征的反应也是如此,他和敖征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均低头默默在心中演算起来。

此时平台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刘文静等一干钦天监官员陆续到来,皇家自古重视天象,此时天空出现彗星天下皆知,并非小事,众人俱都忧心忡忡。

李淳风结合天文演算和自己的占卜之术推算天象,一盏茶之后已经推算出了大概。

魏征似乎有所察觉,直接问道:“李淳风,推算打的如何?”李淳风开口说道:“七日之后的十月初一会出现日食,午时三刻起,未时初止,全食!”

此言一出众人顾不得肃静,平台上直接炸了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指着李淳风怒道:“黄口小儿!竟敢在魏相面前胡言乱语!”一位中年官员斥道:“一派胡言,你当日食是上弦月不成,你说来就来?”

刘文静也摇头叹息说道;“淳风,不可造次,在此地者俱是久研天象的前辈大儒,此等言语不可乱说。”

魏征却没有说话,他看着李淳风,李淳风双手拢袖,没有言语,面色波澜不惊,片刻之后魏征开口说道:“我信你,这就上报天听。”

“魏相三思!”“魏相不可!”“魏相……”平台上又乱做了一团。

此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日食倏然而至,当主乱,三月后小乱。”

“住口!”“放肆!”“你是何人,胆敢乱我民心!”众人听到敖征的言语更加怒不可遏,纷纷将敖征围在当场。

魏征分开众人问道:“当真?”敖征平静的点了点头,魏征说道:“好,我也信你,一同上报天听!”

周围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往英明睿智,算无遗策的魏相哪里去了?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轻信这两个黄口小儿的言语,还要上报天听?!

众人将魏征、李淳风、敖征三人围住,或苦口婆心或循序善诱或义正辞严,希望他三人能够改变主意。

李淳风被围在一群老头子中间头都要炸了,忽然他发现人群中的魏征不见了踪影,他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运起身法三步两步就钻出了人群,回头叫道:“敖兄,对不住,我先走一步!”说罢一溜烟跑下了观星楼,留下敖征一人面对众人的围攻……

这几日李淳风的住所就没清净过,以刘文静为首的众位钦天监官员走马灯似的来劝说他,刘文静甚至劝他去自首认罪……

李淳风不胜其扰,只好躲在藏书阁的角落里看书,不曾想竟然遇到了故人,敖征右额头上起了一个包,左眼也乌了一块,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李淳风正在喝茶,一口茶水当场就喷了出来,他边咳嗽边问道:“敖兄,这是怎么了?”

敖征看他一眼,恨恨的说道:“李兄溜的倒快!那群老头子差点把我撕了!”

李淳风忍着笑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稍安勿躁,不知敖兄对三日后的皇宫之行有何想法?”

敖征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算的结果如何,就如何说呗。”

李淳风看他一眼,沉吟道:“你我皆知三日后的日食必将震动天下,咱们被裹挟其中,吉凶难料啊!”

敖征哈哈笑道:“李兄真能说笑,别的不敢说,若说测吉凶,天下还有人比咱们更厉害的么?”

李淳风笑道:“不敢小视天下英杰,不过家师有命,我不可事事都算。”

敖征来了兴致,问道:“李兄师从何门?不知令师是……?”

李淳风端坐说道:“不瞒敖兄,我出身阴阳一脉,家师名讳袁天罡。”

敖征闻言目中精光一闪,继而拱手说道:“李兄原来是当代阴阳家,失敬失敬。”

李淳风摆手说道:“当不起这个‘家’字,不知敖兄师从何门,我也好奇的很。”

敖征一口喝干茶水,抹了抹嘴说道:“我乃鬼谷门中弟子,家师隐居多年,无人识得,名讳不提也罢。”

李淳风心中一惊,鬼谷一门起自战国时期,其祖师便是鬼谷子,道号玄微子,他的修为通天彻地、智慧卓绝、通晓百家学问,算学占星、兵法辩理无一不精,其弟子各怀异能,称其为陆地神仙丝毫不为过。鬼谷一门虽然没有阴阳家一脉历史悠久,但是其门中人丁兴旺、能人辈出,虽然每一代入世者不过寥寥几人,却是名声极为显赫的修真宗门。

李淳风收摄心神抱拳说道:“敖兄何必自谦,你鬼谷一门天下谁人不知?”

敖征打了个哈哈,说道:“咱们就别互相吹捧了,对了李兄,三日后事小,三月后的事大,那占天大会上李兄势必要争一争喽?”

李淳风沉吟道:“其实我倒没有什么争胜之心,只是有一件东西我必须要取到手,这对我的师门很重要。”

敖征非常理解的点点头,说道:“李兄,咱们都有自己非要获胜的理由,到时候真要对上了,可不能手下留情啊!”

李淳风笑道:“敖兄言重了,占卜测算而已,何至于此啊?”

敖征笑了笑没有说话,又喝了一杯茶后告辞离开了。

……

十月初一日卯时,李淳风、敖征随魏征奉旨入宫,钦天监一众官员皆尽随行,大唐皇城沿用隋朝旧制,建筑道路方正宽阔、气象恢弘。

众人行至太极宫前,两旁百官侍卫肃立,李淳风仰头望去,只见台阶的最上方中央摆放着一座巨大龙椅,椅身通体用黄金铸成,雕刻龙凤图案,上面端坐着的便是天下之主、大唐皇帝李世民。

李世民穿一身金黄色龙袍,头戴流苏金冠,垂下数十条细密的流苏将他的面庞遮住,李淳风无法看清李世民的容貌。

魏征率领众人下跪行礼,口中喊道:“魏征率钦天监全体官员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淳风跟随众人行礼口颂万岁。

上方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魏相辛苦,众卿平身。”

众人站起身来,李世民继续说道:“七日前爱卿上报说今日将会有日食出现,现在可有变化?”魏征偏头看了一眼李淳风,李淳风微微点了点头,魏征朗声说道:“启禀陛下,此事乃阴阳一脉李淳风所算,他现在忝居钦天监幕僚,他所测算之事如有纰漏,钦天监一力承担。”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便瞬间集中在了李淳风身上,钦天监的诸位官员的目光更是恨不得吃了他。

李世民感兴趣的问道:“哦?你便是当代的阴阳家?”

李淳风行道家礼数,单掌竖起恭敬答道:“回禀陛下,贫道确实出自阴阳一脉,但当不起这个‘家’字。”

李世民笑道:“小先生何必过谦?当年你师父袁天罡可没你这么谦虚啊。”

李淳风心中一惊,不知皇帝如何认得自己老师?

李世民仿佛看出了李淳风的惊讶,继续说道:“怎么?你还不知道你师父当年的事迹啊?魏征,你告诉告诉他。”

魏征说道:“钦天监原主官便是袁天罡,他也是我的上任。”

李淳风心中暗惊“师父您老人家真能坑人,明知道我要来京城却不提前和我说说往事?”

此时远在蟠龙山打坐的袁天罡,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掐指一算,面带微笑的继续打坐起来。

此时李世民转而问道:“当日占卜说三月后有小乱之人何在?”

敖征施施然走上前来,抱拳弯腰答道:“小子敖征,参见陛下。”

李世民看了看他,问道:“你是鬼谷一脉?”

敖征答道:“正是。”

李世民问道:“王涯是你什么人?”

敖征一愣,答道:“乃是师祖。”

李世民突然喝道:“哼!难道他没告诉过你鬼谷门人终身不得入长安么?”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都为敖征捏了一把汗。

敖征淡定答道:“不错,师祖确有明言。”

李世民喝道:“那你不怕死么?!”

敖征答道:“陛下息怒,小民虽然身负师门之命,但小民的家乡就在长安,自幼离乡多年,一来思乡情切,二来家父祭日将近,家母独居在家,心中便忍不住想回乡祭拜一番,望陛下恕罪。”

李世民的态度缓和下来,他说道:“若是为了尽孝,倒是情有可原,朕也非量小之人,只是当年你那师祖王涯帮助陇东薛举杀了朕的很多兄弟,朕对你鬼谷一门岂能轻饶?”

敖征弯腰行礼说道:“陛下宽宏大量,师祖晚年回到鬼谷中也深自懊悔,言称自己为逞一己之能强保薛举,造下了无数杀孽。”

李世民哼道:“他知道就好!那老头子简直就是魔星下凡!他眼下怎么样了?”

敖征恭敬答道:“回陛下,师祖他老人家已然仙去三年了……”

李世民静默了片刻,叹道:“罢了,他也算是一位故人了……”

魏征说道:“敖征,你来说说占卜之事。”

敖征从容答道:“是,据小民卜算,今日日食将至,主平中生乱,三刻而止代表三月之后,按日期来看,当应在三月之后上元节的‘占天大会’,虽有小乱,当可化险为夷。”

李淳风心中暗暗点头,这敖征占卜之术高超并不亚于自己,和自己当时卜算的结果一般无二。

李世民顿时来了兴致,问道:“你既然如此笃定,那么你来说说,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敖征摇头答道:“回禀陛下,占卜之术乃偷窥天机之行,天机无常,让我等小民看上一眼已是无上恩典,不敢妄图一眼看尽。”

李世民朗声笑道:“不错!天机岂是凡人所能掌握?朕今日特地罢了早朝,率百官来这太极宫前,一睹日食降临!”

今日天清气朗,万里无云,时辰渐渐来到午时,一种官员站立良久,不禁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李淳风双手负后,淡定的端详着一堵宫墙,宫墙上有一道阳光被遮挡形成的阴影在随着阳光慢慢移动。

钦天监的官员们可不轻松,如果届时日食不至,那么承受雷霆之怒的将不只是李淳风一人,他们这些钦天监的官员势必不会幸免。

敖征颇为欣赏李淳风的淡定,站在离李淳风不远的地方,呲牙笑道:“李兄,你说这事过后,皇上会不会升咱两的官啊?”

李淳风低声说道:“那敢情好,咱两就不是白衣幕僚了,钦天监的禁地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敖征一愣,说道:“没想到李兄还惦记着那地方呢?我可没有你那么好学,穿着官服在长安街上晃一晃就行了。”

李淳风刚要说话,忽听台上李世民的声音传来:“李淳风,时辰将至,你可有话要说?”李世民爱惜人才,若日食不至,心中不忍责罚于他,因而有此一问。

李淳风行礼说道:“谢陛下抬爱,请陛下稍候片刻,待阳光再移动一尺,影子到达此处之时就是日食来临之刻。”说罢李淳风走到那堵宫墙边,用指甲在墙上划了一道印记。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印记,众人心想此事简直匪夷所思,这小道士是神仙下凡不成,能将日食算的如此精准?

就连魏征和敖征此时心中都觉得李淳风有些托大,以自己的能耐尚且做不到这种程度。

李世民闻言亲自走下台阶,身后侍卫宫女簇拥着他来到宫墙边上,众人也都以李淳风为中心围成一道道人墙,伸着脖子向圈内看去。

李淳风这才看清李世民的模样容貌,久居人上使这位大唐帝王一身威严堂皇之气,隔着珠帘可以模糊看到他方正刚毅的面庞。

此时李淳风忽然察觉到身边的敖征身上泄露出一丝似乎压抑不住的气息,他偏头看去,只见敖征正在面不改色的和众人一样凝神看着墙上印记,李淳风摇了摇头,心道应该是自己多心了。

此时影子正一点一点的向李淳风所划的印记移去,众人的心俱都提到了嗓子眼,钦天监的众位官员更是瞪大双眼,面红耳赤的盯着宫墙。

就在影子堪堪到达李淳风所划的印记时,众人忽然感受周遭的温度骤降,天色也逐渐暗淡起来,众人打着冷战茫然四顾,忽听有人喊道:“快看,天狗食日!”

众人急忙抬头向天上望去,或眯眼或以袖子遮挡,只见浑圆的太阳的边缘竟然出现了一道弧形黑影!

李世民仰头望去,阳光隔着珠帘看起来并不刺眼,他心中不禁悲忧交集,七日内连续出现彗星和日食必是上天降兆,此兆必然不吉,自己当如何应对……看来还得着落在钦天监的这两位年轻人身上。

天色愈发黯淡下来,如同暗夜降临,大唐各地百姓纷纷下跪祈祷,更有甚者手持铁盆铜锣敲打着试图驱赶天狗……

众位钦天监的官员则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中对这个小道士既敬重又佩服。

李淳风沉着日食之时掐指粗略一算,心中大惊,旁边的敖征低声笑道:“李兄也算出来了?”李淳风偏头看了一眼敖征,敖征的面色在黑暗中显的晦暗不明。

李淳风从怀中取出两枚“伏羲铜钱”,心中祝毕向空中一扬,两枚铜钱透着红光翻转落地,李淳风望去,发现天机依然不明,正在困惑之间,忽见一物向他飞来,他随手接住,抬头看见魏征向他点了点头。

李淳风打开手掌,上面静静的躺着第三枚“伏羲铜钱”!李淳风向魏征躬身到地行了一个大礼,魏征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李淳风压抑住内心激动,而后将三枚铜钱一齐向空中掷去,铜钱落地后,李淳风细细端详一番,心中已经大体了然。

此次日食真如李淳风卜算的那样,黑夜如同提前到来一般整整持续了三刻钟,太极宫前一众君臣静静的站立着直到日食过去,无人言语。

待天色渐渐复明起来,李世民缓缓开口说道:“朕自即位以来,杀兄弑弟,手段残暴,内不能福泽百姓,外不可抵御外敌,如今天降凶兆……”“陛下!”几位老臣闻言当场哭倒在地,长孙无忌喊道:“陛下乃千古明君,何言至此啊?!”

李世民叹道:“千古明君?呵呵,自今日起至明年上元节,朕自罪己身,简居含冰殿,日日沐浴焚香,虔诚悔过,宫中免除一切游乐和宫廷宴请!”

众人应是,李世民继续说道:“李淳风、敖征接旨!”

两人双双跪在李世民身前,李世民说道:“你二人天象占卜之术高绝,朕封你二人为钦天监副主簿,协助魏相掌管一应推演天象,测算占卜,趋吉避凶之事!”

李淳风和敖征两人急忙谢恩,李世民说道:“魏相,这两个好苗子朕就交给你了,你可得让他们人尽其才啊!”魏征急忙称是。

李世民一挥袖子,说道:“都散了吧。”独自一人当先向宫内缓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