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启程,黄帝宫 【 求推荐票(*?▽?*) 】

那年的七月,锦江边上、蜀山青川,再也没了她的琴声。

那饱含芙蓉花之灵的桃红色花笺上,颗颗黑字,是她的幽怨与渴盼: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春愁正断绝,春鸟复哀吟/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玉箸垂朝镜,春风知不知】

那位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在写出:【别后相思隔烟水,菖蒲花发五云高】这首怀念她的情诗后,转头又投入别的女子的怀抱;

就如同二十四岁那年,求官心切的他,甩开初恋情人,去攀尚书家的高枝。

真是【他家本是无情物,一向南飞又北飞】

她的人生,因他的到来而炽烈,也因他的离去而淡然;

翠袖红裙成为道袍女官,世间的繁华都与她不再相干。

时光荏苒,太和六年夏。

浣花溪上,浣花夫人手中的莲花仍在盛开;

而浣花溪旁,那年年绽放着的芙蓉花,却再也无人观赏,再也无人去品尝其中的平淡,说出那句:平淡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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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完,众女子、婢女都退去,房内只剩下他们四人。

四人,各有各的心思;其中,徐浪的心思最重,其次是望着徐浪的爻瑛。

“真可怜,那个姐姐若是没遇到那个负心人,就算往后人生无法预料,但至少不会像空谷幽兰那样,只能孤芳自赏,活脱脱透着一股凄凉。”

这词曲的伤感,感染了鹿长苏,使得她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李明盐哪里会料到这曲子会这样悲伤,最主要的是,可千万不能使鹿长苏对爱情感到心灰意冷!于是连忙抚慰。

方才,徐浪有多么讨厌喝酒;此刻,就有多么的喜欢。

那剩下半壶的酒水,被徐浪一饮而进,他略带着醉意,向鹿长苏笑着说道:

“你大可不必如此伤感!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而恩绝!只要她们是乐籍,这些总是避免不了的!”

“况且,身处名利场,哪里有什么真爱,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鹿长苏闻言,心中那股伤感立即化作气愤,她反驳道:“圣人云,众生平等!就算是...,她们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徐浪闻言,用着嘲讽的语气说道:“你真这样可笑的想着?”

被徐浪这般说,鹿长苏更是恼怒:

“可笑?她们难道就不想永弃却、烟花伴侣?她们难道就不想与爱人携手同归去?”

“你若总是从狗洞看人,长此以往,那你就变得只会从狗洞看人了!”

这第一句回应,可以说是充满对身陷污泥而心向自由、光明的不幸歌妓的理解共情;而第二句,更是没给徐浪一点面子。

被骂成狗的徐浪,放下手中酒壶,两只眼紧紧盯着鹿长苏,他的脸上看不出是怒还是别的,只是沉声问道:

“你认为她们,与我们,是平等的吗!那供人把玩的她们,与我们、与这世界的芸芸众生们、与那满天的神仙圣人们,都是平等的吗!告诉我!”

徐浪这一番连问,那语气、表情,像极了在昭狱中,严刑拷打犯人凶狠的典狱长!

但话说到最后,与那凶狠的表情不一样的是,他两眼里竟然含着一丝莫名的哀求!

鹿长苏显然是气的上头了,坚定的说道:“难道不是人么!”

哗,好久的沉默!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李明盐想着要开开玩笑。缓和气氛,但那徐浪忽地笑了出来。

“你说的很对,京口营妓的梁红玉,不正是著名的抗金女英雄么!”说完,徐浪放下酒壶,大踏步向着外面走去,留给她们三人的,除了背影还有明亮的笑声。

被扔下的三人中,鹿长苏和李明盐面面相觑,不知徐浪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这里能够明白徐浪的,只有爻瑛。

......

时间来到下午,方才那争辩着的两人,此刻坐在同一辆轿车之中;

李明盐在车厢外驾车驭马,爻瑛和鹿长苏坐在车厢深处;徐浪与她们相对,靠着厢门坐着,两眼出神,似乎在想着什么。

徐浪那沉静的脸上,突然浮现笑意,笑了几声!自从那玉宵阁一辩,他突然变得有些爱笑了!

他的变化,别说车厢深处坐着的两人,就连外面驭马的李明盐都感觉到了。

面对鹿长苏疑惑地目光,徐浪向其笑着问道:“杭州是不是有座叫灵隐寺的寺庙?”

闻言,鹿长苏疑惑的脸,变得有些惊愕:“你怎么提起这个!”说着,她转头看向爻瑛,眼神中那股神情,分明是在问对方,徐浪是不是疯了?

注意到鹿长苏的眼神,爻瑛微微摇了头,然后闭上了眼假寐起来。

“我们和解吧!”徐浪突然靠近鹿长苏,朝着她伸出右手,郑重说道。

“这个......”鹿长苏面对徐浪这突然的一出,惊愕的一句话说不完整,看着对方伸来的手,她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间,倒没深仇大怨,但三观的对撞还是有的。

车厢外驭着马的李明盐,听到里面的对话,问道:“为什么和解?你们本来不就是朋友吗?”

随着李明盐的这个灵魂拷问,那闭着眼假寐的爻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叹道:“把你带来,还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这句话一出口,鹿长苏也跟着笑出了声!她看向徐浪的眼神也变得温和些:“圣人云,冤家宜解不宜结......”说着,鹿长苏便也要伸出右手。

谁料,那徐浪不经大脑下意识的说了句:“这是唐伯虎说的。”

原本充满和谐的气氛,在随着徐浪一句较真的话说出后,又瞬间冷却。

那鹿长苏本要伸出手的动作,跟着顿住了,两只大大的眼睛,满满的疑惑。

“本以为我自己便是天下第一的嘴欠之人,没想到今日才发现,在嘴欠界,徐兄才是第一,而且烁古耀今!”

那车厢外李明盐说着,不由的感叹道:“哎,若是徐兄早一点出现,我也不至于每到一个地方,就挨一次揍!”

此言一出,车厢内两女,不由得笑了出口,就连徐浪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终于,徐浪那悬在半空尴尬的手,等来了它所等的!

鹿长苏握住徐浪的手,说道:“其实,我挺感谢你,那天在蛤蟆村,我害怕的抱住你,你明明不喜我,却没推开......”

“什么!”随着李明盐的一声喊叫,那马车也跟着晃动了一下!

“带你来真是个错误!你连个马车都驾不好!以后还能干什么!”爻瑛心中那突然来的一股子闷气,都朝着那李明盐发去了。

车行半日已经走完全部路程,那黄帝宫近在眼前!

李明盐把帘子挂起,搬来凳子放在车下面,供人落脚。但他们三人哪个不会功夫,下个马车怎可能那么文绉绉!

三人跳下马车,趁着爻瑛伸展身体时,鹿长苏来到徐浪面前,一边挠着头,一边傻笑道:“那个,去灵隐寺当真?”

她至今,已经十余日没去拜圣人了,每每想起圣人、想起经书、想起木鱼声,她的那颗心就变得躁动,变得心痒难耐!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不得相见,鹿长苏心中不得不有那么一股子悲切!

徐浪点了点头,说道:“我都说了,又能反悔么!”

所以此刻,当鹿长苏得到徐浪的应允后,她一张期待的脸上,满是喜悦!高兴地几乎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