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乌合之众

一只奇怪的队伍稀里哗啦的在守卫鄙夷的目光中离开了城市。领头的平皮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地图，身后跟着一个左顾右盼的女人和一个看起来异常兴奋的蜂人，在他旁边是一个趾高气昂的沙克人，走起路来目光看着天，两只手扶在腰带上，嘴里哼唱着慷慨激昂的沙克壮士歌，一个没有角的沙克女人在后面一言不发地跟着，低头看着地面。身后的那一群人可以说是乱七八糟，有角的没有角的，上了年纪骨头嘎嘣作响的老武士，挺着啤酒肚的中年市民，个头刚到人胸口的毛头小子，身形猥琐的侍从，穿着破烂一样的盔甲，拿着可能已经传了几代人的古董武器，走起路来叮当乱响稀里哗啦。

没人会相信这是一支即将讨伐臭名昭著的砂之王的队伍，更像是一帮乌合之众在武装逃难。

“我需要行动……队长，我们下一场仗什么时候打？”康停止了哼唱，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个沙克人在和谁说话？”

“哔噗不知道……”

“住嘴，我在和你们的主人说话，仆从！”康转过头恼怒地盯着鹤浦和哔噗。

“呃……往东走……嗯……一直往东，然后……向北一点？……不对，该死，这张地图简直就是废纸！”塔科奥边走边研究地图，丝毫没注意身边人的对话。

“沙克人的画图技术真的糟糕，除了沙克王国的领地还能看，其他的地方简直就是一塌糊涂。”鹤浦在一边附和道。

“女人，对于沙克战士而言，地图根本就是无用之物，只要队长说‘去那里’，哪怕是地狱，我们也会义无反顾地执行……”

日上三竿，毒辣的太阳烤的人焦躁不安，队伍行进的速度缓慢了下来。

“这样下去恐怕我们都要渴死在这，我们得抓个舌头问问。”鹤浦拿过塔科奥手中的地图，揉成一团塞进了兜里。

“有道理，不过这方圆几里看起来连个活物都没有，上哪找？”

“你看那边，那座山丘后面，好像有烟升起，没准就是沙漠土匪的营地，咱们先去侦察下。”

说着，塔科奥和鹤浦卸下沉重的背囊轻装爬上了不远处的山丘，趴伏在山脊线上，留下一群沙克人在原地百无聊赖。

果然，山丘阴面的阴凉处是一座临时搭建的营地，睡袋，坐箱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几堆篝火闷燃着，还支起了一顶满是破洞的遮雨蓬，一群沙漠土匪正在懒洋洋地休整，烤肉，睡觉。

“一，二，三……嗯，差不多十五人，没有巡逻的。”

“别打草惊蛇，要不然他们的牙签弩也够受的，我去把那边那个绑过来。”塔科奥指了指一个斜躺在营地最外缘有些离群索居的土匪，低身准备摸过去。

刚一抬起屁股，就听见山丘的另一侧响起了震天的战吼

“为了克拉尔！”接着，那些沙克散兵游勇们就从后面冲了出来。

土匪们被突然冲出来的一大群沙克人吓傻了，靠的近的还没等站起身就成了剑下亡魂，剩下的慌乱的拿起武器进行抵抗。

“这群疯子，为什么来了！？”

“别扯没用的了，赶紧去抓个活的，免得全让他们杀光了！”

眼前的这群沙克人在几分钟前还是一群散漫慵懒的乌合之众，现在他们战斗的热血在每一寸血管沸腾，狂暴的基因在肾上腺素里激荡，老人青年，有角的没角的，强健的瘦弱的，肥胖臃肿的，都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变成了索命的恶鬼，凶狠的残杀每一个敌人。那个叫康的沙克人冲在最前面，手上只拿着一把短小的胁差。他毫不费力地顶翻了面前的敌人，用胁差恨恨地刺进了他的心脏搅动了几下，把涌出的温热鲜血抹在脸上，随即扑向下一个敌人，精准的捅进了他的喉咙，夺走了他手中看起来还不错的军刀。哔噗东倒西歪地被夹杂在沙克人中，用原本塔科奥的短忍刀结果倒在地上的漏网之鱼。

塔科奥和鹤浦从山脊线的背后冲了出来，正好撞见几个土匪弩手们正在慌乱地集结反击。还没等他们装填完成，就被冲入阵中的两人斩杀大半。在混战之中，鹤浦的余光瞟见了人群中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正在发号施令，索性放下当前的战斗，扔下长柄刀空手冲了过去。小头目正焦头烂额的集结最后的几个人，转眼就看到黑影冲了过来，随之就是一记命中下巴的老拳，清脆地带走了他的几个牙齿和平衡。鹤浦趁他失去防御，直接下潜抱腿将其摔倒，骑在身上抽出腰上的胁差抵住他的脖子。

身后的喊杀声渐渐停止了，最后一个活着的土匪也被露卡开膛破肚，倒在了沙尘和血泊中。沙克人意犹未尽，有些失望的在土匪的营地里徘徊，有的人解决完了土匪，索性继续解决他们没吃完的食物。

“有伤亡吗，露卡？”

“有点，死了一个，一个退役很多年的老武士，太老了，在冲锋的时候心脏病犯了，伤了好几个，不过都是小伤……”

“对面呢？”

“都死了，除了那个……”

不远处鹤浦一脸阴沉地押着那个小头目向塔科奥和露卡走了过来，一把将俘虏推给旁边的哔噗，从俘虏鼻青脸肿的面相来看，鹤浦没少给他“关照”。还没等塔科奥说话，鹤浦就先喊了起来：

“搞什么鬼！？这里到底是谁说了算？为什么要擅自行动！？你们沙克人没有一点服从性吗？”沙克人都被这个女人愤怒的吼声吓到了，蹲在火边啃烤肉的康差点没噎死。

“呃……冷静……其实……也不能说我说了算……毕竟他们只是把我当朋友来冒险的……你说是吧？……哎呀，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赢了，放松……放松……”塔科奥有些尴尬的搪塞道。

“冷静？放松？你是最有责任的那个！你是他们口中的‘平皮人勇者’，你事先不下好命令定好规矩，他们去擅自行动，现在又拿胜利在这推脱责任？如果我们输了怎么办？……你，塔科奥，就是

队长，你，就要肩负责任！”

“沙克人每个生来就会战斗，但服从命令可不是……”露卡在一边小声嘟囔。

“好的，好的，”塔科奥一脸窘迫的应付着，随即清了清嗓子，下达了人生中第一个正式的作战命令：

“所有人听我命令，原地修正，搜刮所有物资，以后没有我的指令，不准擅自行动！”